目录
设置
书架
听书
欢迎使用听书服务

发声

  1. 小美
  2. 小宇
  3. 逍遥
  4. 软萌
  5. 小娇
  6. 米朵
  7. 博文
  8. 小童
  9. 小萌
  10. 小贤
  11. 小鹿
  12. 灵儿
  13. 小乔
  14. 小雯
  15. 米朵
  16. 姗姗
  17. 小贝
  18. 清风
  19. 小新
  20. 小彦
  21. 星河
  22. 小清
  23. 南方

语速

  1. 适中
  2. 超快

音量

  1. 适中
播放
评论
扫描下载”搜猫阅读”客户端
扫码手机阅读

大民富商苏半城

作者:竹晴园 | 分类:都市 | 字数:151.5万字

第230集:官衙的灯火

书名:大民富商苏半城 作者:竹晴园 字数:2.8千字 更新时间:07-29 04:39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太原府衙的后堂还亮着灯。

苏半城蹲在廊下的石阶上,手里攥着半块冷掉的绿豆糕。糕饼边缘结着层硬壳,是午后在巷口的摊子上买的,当时还冒着热气,此刻却像块冰疙瘩硌在掌心。檐角的铁马被夜风吹得轻响,丁零当啷的声儿混着后堂里隐约传来的争执声,像根细针似的扎在他心上。三天前他把盐引上的水印拓片送进府衙时,王知府拍着案头说“此案必有水落石出之日”,可眼下这灯火亮了整三日,别说水落石出,连负责卷宗的小吏都换了三个——头一个说家母病重告假,第二个在整理旧档时摔断了腿,第三个今早刚到任,此刻怕是正缩在库房里发抖。

“苏先生还没走?”

脚步声从月亮地里漫过来,踩在青砖上发闷。苏半城抬头见是刑房的老书吏周先生,慌忙站起身,膝盖在石阶上磕出轻响。周先生捧着个黑布包,佝偻的背在灯笼光里弯成虾米,袖口磨出的毛边沾着些墨迹——那是常年翻旧卷宗蹭上的,靛蓝的、赭石的,洗不掉,倒成了他的标记,就像老树干上的苔藓。

“周先生,”苏半城往他身后望了望,后堂的窗纸被烛火映得发红,两个影子正隔着案几对峙,“里面还在吵?”

周先生叹着气往石阶上坐,砖缝里的寒气顺着裤管往上爬。他解开黑布包,露出个豁口的粗瓷碗,碗底沉着几粒炒焦的茶叶。“王大人和李推官在争盐引的事。”他往碗里兑了些热水,雾气腾起来,模糊了眼角的皱纹,“李推官说那水印是伪造的,用的是新纸仿旧,可大人认定是真的——您也知道,李推官的姐夫在通州管盐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把碗往苏半城面前推了推,“喝口热茶吧,夜里凉。”

茶是温的,带着股焦糊味,像烧糊的药渣。苏半城盯着碗底打转的茶叶,忽然想起三天前在赵玉贞嫁妆匣里发现的盐引。那宣纸泛黄发脆,边角被虫蛀得豁了牙,却在迎光时显出层极淡的云纹,云纹里藏着的“通州”二字,在灯底下看得分明。赵玉贞把盐引交给他时,指尖还在发抖:“我爹临终前攥着这个,另一只手里是半张当票,聚源当铺的。”——第217集里那个藏着蒙古文密语的地窖,就藏在聚源当铺的青砖下头,当时撬开地砖时,砖缝里还嵌着半枚生锈的铜钱,与父亲账本里夹着的那枚一模一样。

“周先生见过二十年前的盐引吗?”苏半城忽然问。

周先生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溅在袖口上,洇出片深色。“二十年前……”他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吞咽什么,“那时候我还是个抄书的小跟班,跟着老书吏在库房里翻档案。记得那年通州盐仓着了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木头梁子噼啪响,火苗窜得比城墙还高。账本烧得精光,连带着当年的盐引存根都成了灰,风一吹,漫天飘的都是纸灰,像白蝴蝶。”他往府衙后堂瞥了眼,窗纸上的人影忽然顿住,其中一个猛地抬手,像是拍了桌子,“后来查案的官差来了,验了三天,只说是什么香烛引燃的,卷宗里记着‘天火’二字,就这么结了案。”

苏半城的心猛地提起来。二十年前的大火,二十年前的雨夜(第213集里父亲日记里写的“雨急如箭,仓门大开”),还有那本从协同庆密道(第228集)里找到的账册——他摸出怀里的油纸包,层层打开,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点着几个名字,其中一个正是“通州盐仓 张”,李推官的姐夫恰好姓张。

“您看这个。”苏半城把账册递过去。

周先生的手指在朱砂点上摩挲着,指腹的老茧刮过纸面,发出沙沙声。忽然他倒吸口冷气,碗里的茶水晃出大半:“这是……隆昌号的账?”他抬眼时,灯笼光正照在他眼角的皱纹里,那里藏着颗极小的痣,像粒黑芝麻,“二十年前烧的账本里,就有隆昌号的。那时候他们家还不叫隆昌号,叫‘裕丰’,老板姓谭——”

“谭宗浚?”苏半城追问。第207集里那个藏着秘密的粮仓,正是谭宗浚的产业,去年冬天撬开仓底的石板时,还发现过几袋私盐,麻袋上印着的“裕丰”二字,被潮气浸得发涨。

周先生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把账册往他怀里塞,指尖凉得像冰块。“别在这儿看。”他声音压得极低,后堂的争执声忽然停了,“后堂那两位,谁都不希望有人把二十年前的事翻出来。李推官今早还问过我,库房里二十年前的盐引档案是不是还在,我说早烧了,他看我的眼神……”他忽然闭了嘴,后堂的灯忽然灭了,黑暗里传来王知府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像被水泡过的棉絮:“周书吏,把苏先生的盐引拓片拿过来。”

苏半城看着周先生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他忽然注意到廊柱上有串新鲜的脚印。是沾着泥的,鞋印边缘带着三棱形的草屑——这附近只有黑风口才有这种草,叶片锋利得能割破手。第238集里他在那儿见过类似的血迹,暗红的,渗在石缝里,旁边还扔着支断箭,箭杆上刻着个“李”字。

门“吱呀”一声开了,周先生举着灯笼出来,脸色比刚才更白,嘴唇发乌。“大人说……拓片得送去布政司核对,让您先回。”他把灯笼往苏半城手里塞,手指抖得厉害,“对了,您去过圣母殿吗?”他忽然扯了扯苏半城的袖子,指尖冰凉,“第234集里那壁画,画师是二十年前来的,画完就没了踪影。有人说壁画里藏着东西,在月下看,能瞧见些不该有的影子。”

苏半城刚接过灯笼,就听见后堂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李推官的怒吼:“王大人这是要徇私枉法?”苏半城转身要进去,却被周先生死死拉住。“别去。”老书吏的声音压得像耳语,气若游丝,“李推官的箭法,跟第216集里那蒙面人一模一样。上次在黑风口,他射穿了您头顶的树枝,箭簇擦着您的耳朵过去,您忘了?”

风忽然大起来,灯笼里的火苗猛地窜了窜,照亮檐角的铁马。那铁马是黄铜的,铸着“光绪三年”的字样,此刻被风吹得乱响,像是在哭。苏半城望着府衙紧闭的大门,忽然明白这灯火为何亮了三天三夜——不是为了查案,是为了守住某个秘密。就像第229集里那羊脂玉的裂痕,看着完好,里头早已经碎了,用糯米浆糊着,可碰不得,一碰就散。

他往巷口走时,听见周先生在身后咳嗽,咳得像要把心肝都呕出来。回头看时,老书吏正蹲在廊下的火盆边,往里面扔着什么纸片,火光里飘起纸灰,打着旋儿往上飞,像极了二十年前那场大火里的灰烬。苏半城忽然想起周先生袖口的墨迹,那些靛蓝的、赭石的,会不会是旧账册上的颜色?

巷子口的石阶上,不知何时多了串脚印,跟廊柱上的一模一样,朝着圣母殿的方向。苏半城握紧手里的灯笼,灯笼柄是檀木的,被人摸得发亮,他忽然想起第233集里那本被拆开的账册——当时他以为装订线松了,重新穿线时,发现线孔里卡着半张极小的纸片,上面用炭笔写着“酉时三刻,圣母殿”。

夜风卷着纸灰掠过脚边,官衙的灯火在他身后明明灭灭,像只半睁的眼睛。苏半城踩着那串脚印往前走,灯笼的光晕里,每块青砖都泛着冷光,他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或许不只是壁画里的影子,还有二十年前那场大火里,没能烧尽的真相。

走到巷口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府衙后堂的灯又亮了,这次只有一个影子,正对着案几弯腰,像是在捡什么碎片。而廊下的火盆边,周先生的影子已经不见了,只有那只豁口的粗瓷碗,孤零零地放在石阶上,碗底的茶叶沉在水底,像具无人认领的尸身。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