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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民富商苏半城

作者:竹晴园 | 分类:都市 | 字数:137.3万字

第81集:应对策略调整

书名:大民富商苏半城 作者:竹晴园 字数:5.1千字 更新时间:07-29 04:39

第七章 商海危局:霜刃破寒

第一节 重楼夜会

光绪二十七年霜降,晋商总会的青砖飞檐上凝着薄霜。苏承宗的铜烟袋在紫檀木桌面上磕出三声脆响,六十四盏羊角灯将议事厅照得透亮,七十二家商号的当家人按茶碗的声响分成了三派——东首票号商的细瓷盖碗叩着茶船,发出细碎的叮铃;西首实业派的粗陶碗墩在榆木桌上,震得茶卤溅出沿;北首坐的是兼营漕运与边贸的老商户,铜胎珐琅碗底压着未燃尽的水烟,在青砖地上洇出深褐的印子。

“诸位,”苏承宗的烟袋杆敲了敲贴满黄纸的墙壁,最新的《户部增税诏》在穿堂风里哗哗作响,“昨儿个城门楼子贴了新榜,盐引税再加三成,茶厘银提至每担二两四钱——”他忽然停住,盯着南首缩在太师椅里的布商陈百川,“百川兄,您家那三千匹湖绸还囤在运河码头吧?漕运衙门新添的‘护粮捐’,怕是够您再置半条船了。”

陈百川的山羊胡抖了抖,袖口蹭过茶碗:“苏会长您直说吧,前年闹义和团那会儿,咱们捐了多少‘剿匪银’?如今洋鬼子打进京城,老佛爷西狩回来,这‘回銮捐’‘善后捐’跟雪片似的往下砸——”他忽然提高嗓门,“上回晋抚衙门说要修铁路,咱们晋商凑了八十万两,如今铁轨还没见着,又要加税!当咱们是钱庄的银号票,随撕随用?”

厅里顿时炸开了锅。票号掌柜王盛昌啪地推开茶碗:“最可恨那些新派官儿,张口闭口‘新政’,实则是变着法儿刮地皮!咱们汇通天下去年被谭宗浚折腾得元气大伤,如今官府又要收‘金融统捐’,这不是剜心头肉么?”他这话一出,西首的煤矿主李继祖重重哼了声:“您那票号动动算盘珠子就来钱,咱们开矿的,光应付衙门的‘矿税厘金’就扒了三层皮,如今战乱不断,煤车刚出井就被溃兵抢了——”

“都别吵了!”苏承宗的烟袋杆重重磕在桌沿,火星溅在青砖上迸出细响,“今儿叫大伙来,不是听牢骚的。看见墙根那摞账本了么?”他指了指角落齐膝高的账册,“这是我让明辉带着账房算的,从庚子年到现在,咱们晋商捐的银子能填了护城河,可税赋呢?反倒比十年前重了五倍。但抱怨没用——”他忽然放软声调,“当年乔家老爷子说过,‘官商如舟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水势湍急,咱们得先稳住船身。”

第二节 税赋博弈

卯时三刻,苏承宗带着商会的三位耆老站在巡抚衙门照壁前。门房的刘都头斜倚着石狮,指尖搓着茶碗沿:“苏会长,您老可是第七趟了,中丞大人忙着筹备太后万寿庆典,没功夫见客——”

“劳烦刘爷通传,”苏承宗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小厮捧上红漆食盒,掀开盖子露出两对翡翠镯子,“就说咱们带了点江南的新鲜玩意儿,给中丞夫人添妆。另外——”他压低声音,“昨儿个收到京里的信,户部尚书大人的三姨太,可是咱们晋商票号的老主顾。”

刘都头的眼皮跳了跳,接过翡翠镯子往袖口一塞:“您老等着,我进去瞧瞧。”

半个时辰后,苏承宗在花厅见到了巡抚吴重熹。这位刚过五旬的封疆大吏捏着茶盖拨弄浮茶,眼皮不抬:“苏会长来得巧,本抚正想找你们商量。朝廷要筹庚子赔款,山西摊了三百万两,你们晋商素来忠义,不如先认五十万——”

“中丞大人明鉴!”苏承宗扑通跪下,身后三位耆老跟着伏地,“非是我等不愿为国分忧,实在是如今商户已是风中残烛啊!”他抬头时眼角微红,“就说票号吧,前年北京分号被义和团烧了个精光,天津码头的汇兑庄又遭洋兵抢掠,汇通天下去年账面亏空三十万两,至今没补上——”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一叠状纸,“这是七十二家商号的完税凭证,从光绪二十年到如今,税赋年年加码,去年竟达营收的三成五!古人云‘苛政猛于虎’,如今商户连买头牛的银子都要缴税,实在是难以为继啊!”

吴重熹的茶盖顿在半空,盯着那叠盖着红泥官印的凭证:“你这是何意?莫非指责朝廷苛税?”

“不敢!”苏承宗重重叩首,额头在青砖上磕出闷响,“只是朝廷征税,总要让商户有口饭吃。当年圣祖爷南巡,还免了江南三年税赋呢。如今商户们实在撑不住了,只求中丞大人向户部陈情,暂缓加税,再将历年‘捐输’抵扣税银——”他忽然抬头,“再者说,山西商户若都垮了,往后朝廷的税银,又从何处来?”

吴重熹放下茶碗,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倒会算长远账。这样吧,税赋加征暂缓三月,至于捐输抵扣……”他沉吟片刻,“你先回去拟个章程,写清楚各商号历年捐输数目,若属实,本抚可奏请户部酌情抵扣。但丑话说在前头,太后万寿的‘万寿捐’,你们晋商必须带头认捐——十万两,如何?”

苏承宗心里一沉,面上却堆出感激:“谢中丞大人体恤!十万两我等自当筹措,只是恳请大人允诺,此后半年不再新增税目。”

第三节 商策维新

戌时初刻,商会后堂的暖阁里,苏明辉正对着一张《企业成本改良图》写写画画。案头的座钟敲了七下,门帘一掀,苏承宗带着一身寒气进来,烟袋锅里的火星在暗处明灭:“辉儿,你前日说的‘流水线’是个什么章程?给爹仔细说说。”

苏明辉推开算盘,指着图纸上的齿轮:“爹您看,隆昌实业的织布局现在是匠人各自为战,每人每天织三丈布。但若按洋人的法子,把工序拆开——浆纱、穿筘、织造、整烫,各设专人,再配上蒸汽织机,效率能提高三倍!”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本《富国策》,“里面还说,要搞‘成本核算’,每道工序花多少银子,都要记清楚,不该花的钱,一文都不能多花。”

苏承宗的烟袋杆在图纸上敲了敲:“洋人那套法子,在咱们这儿能行?匠人最恨被人管着,当年乔家的绸缎庄想统一染色标准,老染匠们差点砸了作坊。”

“所以得先试点。”苏明辉翻开账本,“爹您看,咱们在天津的纱厂,去年人工成本占了四成,要是换成机器纺纱,雇十个小厮看机器,顶得上一百个纺纱娘。省下的银子,能多买十台织机。”他忽然握住父亲的手,“如今时局变了,洋人用机器跟咱们抢生意,咱们若还守着老法子,迟早被挤垮。明远哥在上海见过世面,他说洋商的工厂里,连扫厕所都有章程,什么事该谁做,清清楚楚。”

正说着,门帘又掀,苏明远带着一身雪气进来,袖口还沾着草屑:“爹,天津传来消息,漕运衙门答应让咱们的煤船挂‘军用物资’的旗子,由护路军护送——不过得交一成‘护送费’。”他掏出张泛黄的地图,“我算了算,从大同到天津,走官道要过十八个税卡,如今挂了军旗,能免掉十二个,虽说交了一成,算下来还是省了三成运费。”

苏承宗盯着地图上画红圈的税卡,忽然笑了:“明远这招‘借军护商’使的妙。当年咱们老祖宗走茶马古道,不也得跟马帮借旗么?如今时局乱,就得学会借势。”他忽然指了指苏明辉的图纸,“辉儿说的‘流水线’,先在天津纱厂试,不过——”他敲了敲案头的《大清律例》,“匠人若是闹事,别硬来,按律给他们发‘遣散银’,再招些没手艺的流民,从头教。”

第四节 民生转向

正月十五,归化城的元宵灯会上,苏明远混在人流里,盯着街边的粥棚出神。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他看见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捧着粗瓷碗喝稀粥,碗沿结着薄冰。身后忽然有人拽了拽他的袖口,回头竟是隆昌实业的布料掌柜:“二少爷,您让找的‘粗棉土布’,咱们库里还有两千匹,只是这布粗粝,卖不上价——”

“谁说要卖了?”苏明远掏出张银票塞过去,“去把这些布拉到粥棚,给每个来领粥的人发半匹。另外,再订十万匹这种布,记住,线头要牢,经得住洗,颜色就染藏青,耐脏。”他望着远处排队的饥民,忽然提高声音,“告诉染坊,别用洋人的化工染料,就用咱们山西的蓝靛,虽说色儿暗些,但不伤皮肤。”

半个月后,隆昌实业的“民生布庄”在归化城开业。门口的木牌上写着:“粗棉土布,每尺十文,灾民凭粥票半价。”柜台后站着的不是穿长衫的账房,而是戴蓝布围裙的大嫂,见着带孩子的妇人就往手里塞碎布头:“给娃做双鞋吧,咱们这布耐磨。”

消息传到太原,苏承宗对着账本笑了:“明远这步棋走得妙。战乱年间,绫罗绸缎没人买,可老百姓总得穿衣服。咱们拿粗布换人心,等世道稳了,这些人就是咱们的老主顾。”他忽然转头对苏明辉说,“辉儿,你不是说要开‘平民纱厂’么?就用明远收来的棉花,专纺粗纱,成本低,销路广。”

与此同时,大同煤矿的窑洞里,苏明辉正蹲在地上看新引进的蒸汽挖煤机。德国技师汉斯举着图纸哇啦哇啦说着,翻译小厮紧张地擦汗:“苏少爷,汉斯先生说,这机器一天能挖三百担煤,可需要三十个矿工看着,原先的人工挖煤,三十个人一天只能挖三十担——”

“那就用机器。”苏明辉摸了摸冰冷的钢铁齿轮,“告诉矿工们,愿意学开机器的,工钱加三成;不愿学的,转到运输队,搬煤筐子也一样挣钱。”他忽然看见墙角缩着个老窑工,指甲缝里嵌着黑煤,“大爷,您干了多少年了?”

“三十年喽。”老窑工吧嗒着旱烟,“从前挖煤靠镐头,如今换了这铁疙瘩,咱老头子怕是干不动了。”

“放心,”苏明辉从兜里掏出张纸,“这是‘劳工抚恤章程’,干满二十年的老匠,往后不用下井,在井上看场子,工钱照发。您老就歇着,教那些小子们怎么看煤层——这手艺,比机器金贵。”

第五节 兵商之道

三月初三,雁门关外的军营里,苏承宗握着王总兵的手,看着一车车煤炭卸进草料场。寒风卷着军旗猎猎作响,王总兵拍了拍苏承宗的肩膀:“苏老哥够仗义,这年头肯给咱当兵的送煤的商户,没几个。”

“总兵大人见外了,”苏承宗笑着递上一个檀木盒,里面是对羊脂玉扳指,“咱们晋商讲究‘义字当先’,当年左宗棠大人收复新疆,咱们晋商可是送了十万石粮草。如今朝廷用兵,咱们出点煤算什么?”他忽然指了指远处的伤兵营,“不过有个不情之请,这些伤兵复原后,若没处去,能否送到咱们煤矿?他们扛过枪,有力气,咱们教他们挖煤——也算给朝廷减轻些负担。”

王总兵哈哈大笑,扳指往大拇指上一套:“成!就冲老哥这份心,往后你的煤车过咱防区,一律免检!另外——”他压低声音,“听说你在搞什么‘铁路配件’?咱军营里的铁轨老是坏,你若能做出耐用的道钉,我给你写推荐信,送到直隶总督衙门去。”

半个月后,隆昌实业的铁器作坊里,苏明辉举着新铸的道钉哈哈大笑:“爹您看,加了锰的熟铁,比原先的铸铁道钉耐撞三倍!王总兵说,试用三个月,没问题就下十万两的订单!”他忽然看见父亲鬓角的白发,声音软下来,“当年谭宗浚毁了咱们的铁路股份,如今咱们换个法子,给铁路做配件,照样能挣洋人赚走的钱。”

苏承宗摸着道钉上的“隆”字钢印,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平遥街头看见的洋火车,喷着浓烟驶过青石板路。那时他以为洋人只是耍把戏,如今才明白,这钢铁铸成的怪物,早已改变了天下的格局。“辉儿,”他忽然说,“把道钉的样子画下来,送到江南制造总局,就说咱们晋商能做铁路配件,不比洋人差。另外——”他指了指窗外正在晾晒的民生土布,“明远搞的那个‘以布换粮’的法子,在河南也试试,灾民手里没银子,但有地,咱们拿布换他们的青苗,等秋收了,再拿粮食抵布钱——乱世之中,咱们得让老百姓知道,晋商不是只认银子的。”

第六节 危局定策

谷雨那天,商会再次召开会议。议事厅的墙上,旧的《户部增税诏》已被换成新的《晋商民生计划书》,二十四个红笔圈出的民生行业赫赫在目:粮、布、药、煤、铁、盐……苏承宗站在案前,看着台下七十二家商号的当家人,忽然发现半年前吵吵嚷嚷的陈百川,此刻正低头在账本上记着什么,笔尖划过“粗棉土布成本核算”那页。

“诸位,”苏承宗的烟袋杆敲了敲新贴的计划书,“如今世道乱,可乱中有机。洋人抢咱们的洋货市场,咱们就守好老百姓的菜篮子、衣架子。我算了笔账,去年咱们转做民生生意的商号,七成没亏,三成还赚了——”他忽然指向门口,几个小厮抬着木箱进来,掀开盖子露出白花花的银元,“这是隆昌实业上个月的进项,一半来自粗布、煤炭,另一半,是给军营做的马掌、道钉。”

台下发出一阵低语。票号掌柜王盛昌忽然站起来:“苏会长,咱们票号能不能也做点民生生意?如今老百姓不敢存钱,可总得换个地方放银子——”

“当然能。”苏承宗从袖中掏出张纸,“这是‘小额存银章程’,十文钱就能开户,老百姓存够一两,就能换张‘民生银票’,在咱们晋商的商铺里当银子使。另外——”他指了指苏明远,“明远在上海谈了笔生意,咱们用棉布换洋人的机器零件,回来自己造纺车,卖给农户——咱们不跟洋人比洋货,就跟他们比老百姓需要什么。”

散会后,苏承宗独自留在厅里,看着窗外的丁香花发了会儿呆。烟袋锅里的火星渐次明灭,像极了这些年走过的商路——有明火执仗的劫道,有暗箭难防的算计,可终究像这丁香花一样,年年春天都会再开。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商道即人道,挣天下人的钱,就得担天下人的责。”如今看来,这乱世之中,能守住老百姓的生计,便是最大的商道。

暮春的风掀起窗棂,《晋商民生计划书》的边角扬起,纸上“以义制利,以民为本”八个大字,在夕阳里泛着暖金的光。远处传来梆子戏的唱腔,混着煤车轱辘的吱呀声,渐渐融入了太原城的暮色里。这一局商海危棋,终究是落了一子——虽未全胜,却在这霜刀寒剑的世道里,辟出了一条通着民生的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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