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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民富商苏半城

作者:竹晴园 | 分类:都市 | 字数:33.5万字

第194集:当铺的眼线

书名:大民富商苏半城 作者:竹晴园 字数:3.1千字 更新时间:07-29 04:39

桑皮纸当票

聚源当铺的柜台比寻常铺子高半尺,胡老板坐在柜台后,头顶悬着的\"当\"字幡被穿堂风卷得猎猎作响。苏承宗指尖捻着茶杯盖,听着算盘珠子撞击的脆响,目光落在柜台角落那只青花小罐上——里面盛着桐油,是用来给当票封口的,寻常当铺用的松香,唯独聚源用桐油,据说跟漕帮的规矩有关。

\"胡老板这算盘打得,比太原城的票号还精。\"苏承宗慢悠悠地说,将茶杯往柜台推了推,杯底的茶渍在黑檀木柜面上洇出个浅黄的圆,\"只是我要找的当票,怕是没那么容易烧。\"

胡老板的山羊胡抖了抖,右手仍在算盘上悬着,左手却悄悄按在了柜台下的铜铃上。那铃连着后堂,一按便知有客来。苏承宗看在眼里,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隔着柜台递过去:\"年前收的绸缎里,裹着这个。\"

油纸包解开,露出半张撕碎的当票。桑皮纸特有的纤维在日光下泛着淡褐,右上角果然盖着朱红的\"应急\"二字,印章边缘有处缺角,像是被什么硬物磕过。胡老板的眼瞳骤然缩了缩——那缺角是去年冬天他用算盘角不小心撞的,全太原城只这一枚\"应急\"印。

\"桑皮纸当票是漕帮的路子。\"胡老板突然收起算盘,从柜台下摸出个锡酒壶,往两个小瓷杯里倒酒,\"苏掌柜该知道,沾了漕帮的事,就像沾了锅底灰,洗不净的。\"

酒是汾酒,带着股烈气。苏承宗抿了一口,辣意从喉咙烧到胃里:\"我只想知道,当玉的人是谁。\"

去年腊月,太原城飘着那年第一场雪时,确有个穿青布棉袍的男人来过。那人面黄肌瘦,棉袍袖口磨出了白边,怀里却揣着块羊脂玉。玉是好玉,通透得能照见人影,偏偏玉心有道裂纹,像是被人用指节硬生生敲出来的。

\"十两。\"那人把玉往柜台上一放,声音哑得像砂纸磨木头,\"不用写当物,只记'应急'二字。\"

胡老板当时就觉奇怪。羊脂玉就算有裂,也值百两,这人却只要十两,还特意嘱咐,若有人来赎,必须说\"玉上裂纹是天生的\"。他做了三十年当铺生意,知道这里面定有猫腻,特意在当票背面用指甲划了道痕——三道短,一道长,像个\"常\"字。

\"那人左眉角有颗痣。\"胡老板往门外瞥了眼,街面上行人寥寥,卖糖葫芦的老汉正往当铺这边走,\"说话带平遥口音,临走时掉了个东西。\"他从钱柜深处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枚铜制的算珠,上面刻着个\"协\"字。

协同庆的算珠。苏承宗捏着那枚铜珠,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平遥协同庆的东家常老爷子,上个月刚在蒙古商路截了他的绸缎生意,难不成这事跟常家有关?

\"咚、咚、咚\",当铺的门板被敲响了,力道又重又急。胡老板的脸瞬间白了,酒壶\"当啷\"一声掉在柜台上,汾酒洒出来,在桑皮纸当票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是谭府的人。\"胡老板压低声音,往柜台下指了指,\"快躲进去!\"

柜台下有个暗格,原是放贵重当物的,仅容一人蜷身。苏承宗刚钻进去,胡老板就搬过算盘挡住入口,铜铃\"叮铃\"响了两声,后堂传来脚步声,该是伙计出来应付了。

暗格里弥漫着桐油和旧账册的味道。苏承宗透过算盘珠的缝隙往外看,三个穿官服的人闯进当铺,为首的是个瘦脸师爷,腰间挂着块象牙牌,正是谭宗浚知府衙门里的刘师爷。

\"胡老板,上月让你查的当票,有眉目了?\"刘师爷的声音像淬了冰,手里把玩着枚玉佩,玉上雕着只蝙蝠,跟谭宗浚常戴的那只一模一样。

胡老板弓着腰笑:\"师爷说笑了,三个月一清的规矩,哪敢坏?\"

\"我看你是忘了漕帮的规矩。\"刘师爷突然把玉佩往柜台上一拍,蝙蝠的翅膀正压在那半张当票上,\"协同庆的常老三,上个月在杀虎口被人劫了货,听说他把账册当在你这了?\"

苏承宗的心跳漏了一拍。杀虎口是山西往蒙古运盐的要道,常老三是协同庆的三掌柜,专管盐引生意。若他真把账册当了,那当票背后记的,恐怕不只是块裂玉。

\"师爷明鉴,\"胡老板的声音发颤,\"常掌柜是来过,可当的是块玉......\"

\"玉呢?\"刘师爷追问。

\"赎、赎走了......\"

\"何时赎的?\"

\"前、前几日......\"

刘师爷冷笑一声,突然抬脚踹翻了旁边的货箱,当票、账簿散落一地。\"搜!给我仔细搜!\"他的人立刻翻箱倒柜,算盘被摔在地上,珠子滚得满地都是。

苏承宗在暗格里屏住呼吸,指尖无意中碰到个硬物,摸起来像是本账册。借着从算盘珠漏进来的微光一看,封面上写着\"漕运盐引录\",墨迹是用朱砂混了桐油写的,第一页就记着:\"咸丰九年腊月,常老三以羊脂玉为质,当盐引二十道,应急印为凭。\"

原来那玉不是当物,是盐引的信物。苏承宗的指尖划过\"二十道\"三个字,突然想起去年冬天,蒙古王爷派管家来买绸缎时,曾抱怨过山西盐引突然短缺,二十个旗营的军饷都发不出去。

外面的搜查声越来越近。刘师爷的靴子踩在散落的账册上,发出\"咔嚓\"的脆响。苏承宗赶紧把盐引录塞进怀里,用暗格里的旧棉絮盖住痕迹,刚蜷好身子,就听刘师爷说:\"把胡老板带回府衙问话!\"

脚步声渐渐远去,当铺里只剩下散落的算盘珠和打翻的酒壶。苏承宗从暗格里爬出来,胡老板被押走前,在柜台上留了个记号——用指甲刻了个\"水\"字,下面画了三道波浪,是漕帮的暗语,指\"酉时,汾河边的水车旁\"。

他将那半张当票揣进怀里,又捡起地上的铜算珠。算珠上的\"协\"字被指腹磨得发亮,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常老三当盐引,谭宗浚查当票,这背后藏的,怕是比二十道盐引更值钱的秘密。

走到当铺门口,卖糖葫芦的老汉还在,见苏承宗出来,塞给他一串糖葫芦:\"胡老板说,让您尝尝今年的新糖。\"糖葫芦的糖衣下,裹着张纸条,上面写着\"玉裂藏字\"。

苏承宗咬了口糖葫芦,山楂的酸混着糖的甜在舌尖炸开。他突然想起岳父临终前说的话:\"隆昌号的樟木箱,比银子金贵。\"那箱子里除了盐引录,会不会还有别的?

汾河的水在午后泛着粼粼波光。苏承宗坐在水车旁的青石上,看河水推着木轮吱呀转动,把泥沙卷进河底。酉时的梆子刚敲过,一个穿蓝布短打的汉子摇着船过来,船头放着个桐油桶,桶身上画着漕帮的水纹记号。

\"胡老板让我带句话。\"汉子递过来个油纸包,\"常老三的玉,裂纹里刻着'谭府三成'。\"

油纸包里是块碎玉,正是那羊脂玉的一角,裂纹里果然刻着极小的字,要用河水浸湿了才能看清。苏承宗的手猛地攥紧,碎玉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谭宗浚竟在盐引里抽三成利,这要是捅到朝廷,可是掉脑袋的罪。

\"刘师爷押胡老板走时,往府衙方向去了。\"汉子收起船桨,\"胡老板说,聚源的账册,在您手里比在他那安全。\"

苏承宗望着府衙的方向,夕阳正把那里的飞檐染成金红。他突然明白,胡老板不是怕官差,是想借他的手,把这潭浑水搅清。漕帮靠盐引吃饭,谭宗浚贪墨,断的是他们的活路。

回到隆昌号时,赵玉贞正在翻樟木箱。见他回来,举着本账册说:\"你看,我在箱底找到这个。\"那账册的封皮跟盐引录一模一样,里面却记着些绸缎生意的流水,只是每页的右下角都画着个小小的玉形记号。

苏承宗翻开盐引录比对,突然发现玉形记号的位置,正好对应着盐引录里被挖掉的字句。两本账册合在一起,被挖掉的部分赫然显现:\"咸丰九年冬,协同庆代谭府私运潞盐至蒙古,每引抽利三成,以羊脂玉为凭,玉裂为记。\"

原来岳父早就知道这桩勾当,用两本账册记全了真相。苏承宗摸着账册上的墨迹,突然想起那个穿青布棉袍的人——左眉角有痣,平遥口音,说不定就是协同庆的人,故意把玉当在聚源,是想留条后路。

夜色渐浓,隆昌号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苏承宗把两本账册锁进铁盒,听见街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朝着府衙方向去了。他知道,这出戏才刚刚开始,而他手里的账册,就是最锋利的戏文。

窗外的月光落在铁盒上,映出个小小的玉形影子,像块藏在暗处的羊脂玉,等着被人发现那道藏着秘密的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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