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设置
书架
听书
欢迎使用听书服务

发声

  1. 小美
  2. 小宇
  3. 逍遥
  4. 软萌
  5. 小娇
  6. 米朵
  7. 博文
  8. 小童
  9. 小萌
  10. 小贤
  11. 小鹿
  12. 灵儿
  13. 小乔
  14. 小雯
  15. 米朵
  16. 姗姗
  17. 小贝
  18. 清风
  19. 小新
  20. 小彦
  21. 星河
  22. 小清
  23. 南方

语速

  1. 适中
  2. 超快

音量

  1. 适中
播放
评论
扫描下载”搜猫阅读”客户端
扫码手机阅读

大民富商苏半城

作者:竹晴园 | 分类:都市 | 字数:33.5万字

第219集:死囚牢的线索

书名:大民富商苏半城 作者:竹晴园 字数:0 更新时间:07-29 04:39

死囚牢的线索

腊月的太原城,北风卷着雪沫子往人骨头缝里钻。苏墨裹紧了藏青色棉袍,袖口蹭过衙门口那对石狮子的鬃毛,结了层薄冰的石面凉得像块铁。他仰头看了眼悬在门楣上的“太原府衙”匾额,黑漆被风雪啃得斑驳,倒像是谁用指甲抠过的旧伤疤。

“苏先生,里头那位可是判了斩立决的,过了年就得问斩。按规矩,死囚牢除了牢头狱卒,旁人是进不去的。” 捕头王奎搓着冻红的手,往台阶下啐了口带冰碴的唾沫,“您确定要见?”

苏墨从袖袋里摸出个油纸包,里头是两封银子。“王捕头,家父的案子,就剩这最后一条线索了。” 他声音压得低,呵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霜,“那位死囚,二十年前在协同庆票号当过头柜,我必须问他句话。”

王奎掂了掂银子的分量,往左右瞅了瞅。雪粒子打在他的毡帽上,簌簌地响。“进去可以,只能待一炷香。还有,别给我惹麻烦——那老东西疯疯癫癫的,上个月还咬伤了狱卒的胳膊。”

穿过两道上了锁的铁门,霉味混着尿骚气扑面而来。死囚牢在衙狱最深处,光线暗得像口倒扣的锅,只有墙壁高处的小窗透进点灰白的天光,照得地上的稻草泛着油亮的黑。

“6号,有人见。” 狱卒用铁链子在铁门上敲了敲,“哐当”声惊得苏墨后颈发麻。

牢房里的人动了动。他背对着门口,蜷缩在稻草堆里,灰败的头发像团乱麻,几乎要和稻草缠在一起。听见动静,他慢慢转过头,露出张沟壑纵横的脸,左眼的地方陷下去个黑洞,只剩层皮搭着,右眼里却亮得吓人,像淬了毒的冰碴。

“是苏先生?” 他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等你好些日子了。”

苏墨心里猛地一沉。他从未跟任何人说过要来见这个叫陈三的死囚,对方怎么会认得他?

“二十年前,协同庆票号的火盆案,你是头柜,” 苏墨扶着冰冷的铁栏杆,指尖冻得发僵,“家父苏敬之当时是票号的账房,他死前留了本账册,最后一页画了个火盆,旁边写着你的名字。”

陈三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荡的牢房里撞出回音,像老鸹在叫。“火盆……那火盆烧了三天三夜啊,把协同庆的后院烧得连块完整的木头都没剩下。” 他猛地凑近铁栏,那只独眼里的光刺得人慌,“你爹是个好人,就是太死心眼。账本记了不该记的东西,就得烧干净,可他偏要留着。”

“留着什么?” 苏墨追问,“是盐引的假账?还是蒙古王府的密信?”

陈三的脸突然垮了下去,他往后退了两步,重新缩回稻草堆里,双手抱住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只被打怕了的狗。“不能说……说了他们会杀了我……”

“你已经是死囚了。” 苏墨的声音冷下来,“过了年就开刀问斩,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陈三的恐惧。他猛地抬起头,独眼里滚出浑浊的泪。“我有儿子……他们说,我要是敢乱说话,就让我儿子活不过十五。” 他抓住稻草往嘴里塞,嚼得咯吱响,“苏先生,你爹当年也知道这个,所以他把真账册藏起来了,烧的是假的。”

苏墨的心提了起来。他爹苏敬之三年前在晋祠佛像后被人发现时,已经没了气,手里攥着半块砚台,砚台里嵌着张撕碎的当票。这三年来,他跟着那些零碎的线索查下去,从土地庙的月光查到蒙古王府的密信,摸到的全是盐引走私的边边角角,真正的核心账本始终像团雾。

“他把账册藏在哪了?” 苏墨往前凑了凑,小窗透进的光刚好照在他脸上,“陈三,你告诉我,我保你儿子平安。我苏墨在太原城还有几分薄面,没人能动他。”

陈三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往地上一扔。那东西滚到苏墨脚边,是枚锈迹斑斑的铜钱,边缘缺了个角。“去聚源当铺,找掌柜的要‘缺角的月亮’。” 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风穿过铁栏的呜咽声盖过,“账册在……在圣母殿的壁画后面,得用这个铜钱……”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狱卒的呵斥声,还有铁链拖地的哗啦声。陈三脸色骤变,猛地扑回稻草堆里,用身体盖住什么东西,嘴里开始胡言乱语:“火盆烧起来了……红的,全是红的……”

王奎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苏先生,时辰到了。”

苏墨捡起那枚铜钱,攥在手心。铜钱的锈迹硌着掌纹,像块烧红的烙铁。他最后看了眼陈三,对方已经完全缩成一团,只有那只独眼还露在外面,直勾勾地盯着小窗,仿佛在看二十年前那场烧不尽的火。

走出死囚牢时,雪下得更大了。苏墨把铜钱塞进贴身的口袋,指尖触到里面另一件东西——半张旧当票,是从父亲攥着的砚台里找到的,上面只写着“正月十三,聚源”几个字。

聚源当铺在城南的胡同里,门脸不大,黑底金字的招牌被雪盖了大半。苏墨掀开门帘进去时,一股混合着樟脑和旧木头的味道扑面而来。柜台后面坐着个干瘦的老头,戴着老花镜,正在拨算盘,算珠打得噼啪响。

“掌柜的,取东西。” 苏墨把那枚缺角铜钱放在柜台上。

老头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铜钱,镜片后的眼睛眯成条缝。“当票呢?”

苏墨掏出那半张当票递过去。老头接过,对着光看了半天,突然往柜台后喊了声:“二小子,把后屋那盏琉璃灯拿来。”

片刻后,个愣头青伙计捧着盏琉璃灯出来。灯盏是月牙形状的,边缘有处缺口,刚好能和那枚铜钱对上。老头把铜钱往缺口处一嵌,严丝合缝。

“跟我来。” 他摘下老花镜,起身往柜台后的小门走。苏墨跟进去,发现里面是间小库房,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旧物件,墙角立着尊半人高的佛像,衣纹里积着厚厚的灰。

老头走到佛像前,伸手在佛像底座上按了按,地面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露出个三尺见方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个黑漆木盒,锁是黄铜的,形状像只展翅的蝙蝠。

“陈三托我保管的,说等个姓苏的来取。” 老头把木盒推给苏墨,“他还说,要是你拿不到这个,就别去碰圣母殿的壁画。”

苏墨接过木盒,入手沉甸甸的。他试着晃了晃,里面像是有纸页摩擦的声音。正要道谢,老头突然按住他的手:“陈三今早没了。” 他声音很平,像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狱卒发现的时候,他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手里攥着半截稻草,上面沾着血。”

苏墨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陈三最后看小窗的眼神,想起那句没说完的话。原来对方早就知道,说出线索的那一刻,就是死期。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苏墨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点上油灯,开始研究那个木盒。锁是机关锁,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打开。直到午夜时分,他无意间碰倒了桌角的砚台——正是父亲留下的那方,砚台里的墨迹早已干涸,却在底部刻着个极小的“蝠”字。

苏墨心头一动,试着转动铜锁上蝙蝠的翅膀。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木盒里果然是本账册,纸页泛黄发脆,上面用毛笔字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还有些人名和地名。苏墨翻到最后几页,突然停住了——上面画着幅简易的地图,标注着圣母殿的位置,在壁画的第七幅“飞天图”旁边,画着个小小的铜钱符号。

更让他心惊的是,账册最后一页贴着张纸条,是父亲的笔迹:“盐引案牵连甚广,蒙古王府与谭家勾结,以‘隆昌号’为据点,二十年前的雨夜,我亲眼见他们……” 后面的字被水洇了,模糊不清,只隐约能辨认出“死”“火盆”几个字。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账册上,把那些墨迹映得像浮在纸上的幽灵。苏墨想起陈三说的“圣母殿的壁画”,想起父亲没写完的话,突然明白过来——二十年前那场协同庆的大火,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为了烧毁账册,掩盖盐引走私的真相。

而父亲,就是那个没能被大火烧掉的“漏网之鱼”。

第二天一早,苏墨揣着账册往晋祠去。圣母殿在晋祠的最深处,殿内的壁画是前朝留下来的,画的是各路神仙飞天的景象,色彩虽已暗淡,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工。

他找到第七幅“飞天图”,壁画上的仙女衣袂飘飘,手里托着个玉盘,盘子里画着轮圆月。苏墨掏出那枚缺角铜钱,按在圆月的位置。铜钱嵌进去的瞬间,壁画突然微微震动,露出后面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暗门后是条狭窄的通道,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苏墨点燃带来的火把,沿着通道往前走,走了约莫十几步,脚下踢到个硬东西。他弯腰捡起,发现是只玉佩,羊脂玉的,上面刻着个“谭”字,玉佩中间有道裂痕,像是被人硬生生摔过。

谭家——太原城里最显赫的家族,谭宗浚更是官至布政使,权势滔天。苏墨想起账册里反复出现的“谭宗浚”的名字,还有父亲没写完的“亲眼见他们……”,心脏不由得狂跳起来。

通道的尽头是间石室,角落里堆着几个木箱。苏墨打开其中一个,里面全是盐引,每张上面都盖着官府的印鉴,却在角落处有个极小的水印——不是官印,而是朵梅花,和谭家书房里屏风上的梅花图案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苏墨盯着那些盐引,突然明白父亲为什么会死,陈三为什么会被灭口。他们查到的,是谭家和蒙古王府勾结,利用假盐引走私,牟取暴利的惊天秘密。二十年前的火盆案,三年前父亲的死,还有陈三的斩立决,全都是为了堵住知情人的嘴。

他正要把盐引装进带来的包袱,石室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入口处的暗门开始关闭。苏墨急忙往回跑,火把的光在晃动中照到石室的墙壁上,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几个脚印,新鲜的,像是刚有人来过。

有人跟着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身后突然袭来一阵风。苏墨猛地侧身躲开,火把“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火苗舔着地上的枯草,瞬间燃起片火光。借着光亮,他看清了来人——个穿着黑衣的蒙面人,手里握着柄短刀,刀身在火光中闪着冷光。

“把账册留下。” 蒙面人声音嘶哑,像是刻意变了声。

苏墨攥紧怀里的账册,往暗门退去。暗门已经关到只剩半尺宽,他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出去。可就在这时,蒙面人突然掷出短刀,刀身擦着他的胳膊飞过,钉在暗门的边缘,火星四溅。

“二十年前,你父亲就该和那些账册一起烧掉。” 蒙面人一步步逼近,火光映在他蒙着黑布的脸上,露出双阴鸷的眼睛,“你偏要查,偏要把命送进来。”

苏墨突然想起陈三的话,想起父亲砚台里的当票,想起聚源当铺的地窖。所有线索像串珠子,突然被穿了起来。“你是谭家的人?”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或者说,你就是谭宗浚?”

蒙面人猛地停住脚步,像是被说中了痛处。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王奎的大喊:“苏先生,我们来了!”

蒙面人脸色一变,转身往石室深处跑去,那里竟还有个隐蔽的出口。苏墨想追,却被赶来的捕头拦住。“苏先生,您没事吧?” 王奎举着火把,照亮石室里的盐引,“这些……”

“是假盐引。” 苏墨指着盐引上的梅花水印,“谭宗浚和蒙古王府勾结,走私贩盐,二十年前协同庆的火盆案,我父亲的死,全是他们干的。”

王奎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些盐引,又看了看蒙面人消失的方向,突然一拳砸在石壁上:“我这就去禀告知府,下令缉拿谭宗浚!”

苏墨摇了摇头。“没用的,谭家在太原根深蒂固,没有确凿证据,官府动不了他。” 他捡起地上那枚刻着“谭”字的玉佩,“但现在,我们有了。”

夕阳透过暗门照进石室,把那些盐引染成了金红色,像极了二十年前那场烧不尽的火。苏墨望着蒙面人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手里的账册和玉佩。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死囚牢里的线索,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真相的门。门后是更深的黑暗,是更凶险的漩涡,但他必须走下去——为了父亲没说完的话,为了陈三咬断的舌头,为了那些被火和血掩埋的秘密。

就像太原城墙上的钟声,无论被风雪掩盖多久,总会在该响的时候,穿透云层,震彻半城。

苏墨走出石室时,晋祠的香火正旺,香客们的笑声混着梵音飘过来,落在他的棉袍上,竟有了些暖意。他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晚霞,红得像团燃烧的火,却不再是二十年前那场烧人的火,而是能照亮前路的光。

他知道,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谭家的书房,是隆昌号的地窖,是那些藏在烟火气里的刀光剑影。但他不怕,因为父亲留下的账册在怀里发烫,陈三用命换来的线索在掌心发亮,而这半城的风雪,终究是要被晨光吹散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