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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风流人物还看前世与今朝

作者:莫比乌斯光环 | 分类:军事 | 字数:6.1千字

第119章 盐沼遇险

书名:数风流人物还看前世与今朝 作者:莫比乌斯光环 字数:0 更新时间:07-30 04:38

在这里,烤馕的麦香、孜然羊肉串的焦烟、俄国香皂的玫瑰味、陈年羊毛毡的膻味、鱼摊血水的腥气、印度檀香粉的甜腻、马粪发酵的酸味、河泥蒸腾的土腥、暗巷尿渍的刺鼻氨水形成刺鼻的嗅觉冲击,而银匠錾子敲击声、维吾尔刀郎人的热瓦普琴颤音、骆驼打喷嚏的噗嗤声、铜币叮当落入陶罐、醉汉俄语咒骂、牛车木轴吱呀呻吟、恩巴河水拍岸碎响、远处沙暴低吼如闷雷,交织成了集市的交响乐。

商队在此补充了淡水与草料,并雇佣了当地的哈萨克向导,因为河道在此分岔,须熟知当地地形的人辨识浅滩,避免陷入流沙区。

干涸河床表面覆着灰白色盐壳,裂缝中钻出几丛骆驼刺,看似坚实如冻土。当老向导带来的先锋骆驼踏上此处河床时,突然,盐壳“咔”地碎裂,黑褐色流沙如沸腾的沥青翻涌,瞬间吞没驼腿。流沙密度极高,骆驼越挣扎下陷越快,15秒内腹部已没入沙中,驼峰痛苦地前后摇晃。沙层下暗藏腐木与百年前溺毙商队的残骸,此刻也从盐沼中散发出刺鼻硫化氢味。

领队阿拜吹响牛角号,商队全员勒缰,后方骆驼前蹄扬起,砂土泼溅如雨。哈萨克向导抛掷套马索缠住驼峰,绳索瞬间绷直,马鬃编成的绳股在沙粒摩擦下迸出火星。八名商队队员跳下马来,冲到岸边,抓住绳头,呈扇形后仰拖拽,脚蹬岩块高喊“安拉胡阿克巴”发力,皮靴陷入硬沙半尺。另两人将备用毛毡铺在流沙边缘,匍匐靠近骆驼脖颈,用短刀割断货物绑带以减轻负重。

三头健壮公驼被驱至上风处,缰绳串联成活体绞盘,鞭响后同步发力,驼掌犁出深沟。陷沙骆驼仰头嘶鸣,瞳孔因恐惧放大如黑镜,倒映出众人扭曲的脸。拖拽中沙层突然塌陷,救援者哈桑左脚被卷入,黑沙漫至膝盖,匕首脱手坠入深渊。阿拜急忙卸下货箱木板,横架流沙面作浮桥,木板却被腐骨刺穿,碎屑飞溅。王月生从药箱中取出酒精泼向流沙,火折引燃,“轰”地爆出甲烷燃烧的蓝焰,热浪推升沙层膨胀。火焰灼烧骆驼腹毛的焦臭中,沙体短暂硬化,众人趁机拖出人驼,滚离危险区。

驼腿表皮被砂粒刮尽,裸露肌肉如剥皮石榴,兽医用烧红匕首灼焦伤口止血,骆驼哀嚎声惊飞秃鹫。驼峰间绑带的鎏金铃铛沾满黑沙,摇晃时沙粒从铃孔簌簌洒落,似沙漏倒计时。哈桑的刻有《古兰经》经文的银质护身符坠入流沙,少年牧人默罕默德竟纵身捞取,被阿拜揪发拽回。王月生给阿拜和哈桑处理完伤口后,用针灸缓释骆驼痉挛,老向导含泪喂它嚼烟叶镇痛——草原法则本应弃伤畜,此刻却被打破。

经此一役,王月生对这些纵横丝绸之路的商队的应变能力、完美配合有了充分认识,对于大自然无处不在的凶险也更加敬服,而王月生的急中生智和医术也被大家认可。

阿拜决定去附近的阿吾勒营地休整一晚。这是一座哈萨克游牧部落的夏季营地。三十余顶白色“穹庐”( 毡房)呈同心圆分布,外围用骆驼刺枝与羊毛绳结成篱墙,防狼群夜袭。中央矗立苏鲁锭战旗——黑鬃马尾垂挂铁矛,象征成吉思汗时代的战神之魂。营地东侧是妇女区,晾晒羊皮的长木架下堆满奶桶,铜壶悬挂绳网中随风轻晃。营地西侧是畜栏,孕马单独圈养,地上撒艾草灰防流产。营地南侧有萨满祭坛,石板上刻狼头图腾,散落风干的雪豹颅骨与鹰羽。

毡房的骨架是用红柳木交叉成格栅,以骆驼皮绳扎结,可拆卸装车迁徙。上覆三层羊毛毡,外层防雨、中层保暖、内层刺绣,冬季会加覆黑牦牛毛毡抗暴雪。毡房内部地铺波斯蓝染地毯,角落叠放彩漆木箱藏家族谱与婚嫁银饰。穹顶悬铜制吊篮,盛放奶疙瘩与马鞍油膏,烟气熏染成乌金色;门帘内挂狼髀石护身符,刻有部落印记的匕首插在门框旁,刀柄缠褪色红绸。

草原上对商队总是欢迎的,因为他们可以带来需要的货物和远方的信息。当晚,部落举办夜宴欢迎商队。众人将胡杨木搭成锥形,外层裹骆驼脂,萨满以燧石击打突厥铁剑,火星溅入干牛粪堆,火焰腾起时高呼“腾格里(天神)赐暖!”。烈焰窜至三米高,将人脸映成青铜面具。事先将羔羊腹腔塞入野葱、沙枣、咸湖盐,缝以马鬃线;裹湿河泥埋入他处篝火余烬。此时已近三小时,敲开泥壳,肉香混着焦土气炸裂。头羊眼珠献长老象征智慧,后腿赠贵客,阿拜则生饮羊血以示敬意。孩童争抢脆骨,油脂沿指缝滴入火堆,“滋啦”声引来牧羊犬匍匐乞食。

老人拨动冬不拉肠弦,吟唱史诗《阿勒帕米斯》——英雄跨赤马踏破七层炼狱,歌词还提及“汉地商客携瓷西来”,琴箱共鸣声似马蹄叩击岩层。青年武士持双弯刀旋身劈砍,刃光织成银网,突然刀尖挑酒碗泼向宾客,酒液穿火墙化作蓝焰流星。萨满用羊皮剪出狼与鹿,投影岩壁演绎部落迁徙史,最终狼影吞噬鹿影时,全场以刃击盾高呼“乌拉!”。

王月生经历了前几日的沙尘暴和今天白天的凶险救援,也感觉身心俱疲,痛饮了几碗发酵马奶(“库米斯”),在冬不拉泛音、鹰铃碎响、少女银镯相击声、火焰爆裂声、撕咬羊肉的咀嚼、醉汉呼麦、远狼嚎叫、地底暗河闷响声中沉沉睡去。最后一丝清明中似乎听到了迁徙季最后的雁阵掠空声,感觉自己就是一只归家途中的大雁。

第13天,商队走出恩巴河流域,进入锡尔河下游的咸海荒原。地表覆盖灰白色盐壳,硬如陶片,蹄铁踏裂处渗出含硫化氢的黑泥,体弱者很容易被毒气熏晕。干涸湖床龟裂成六边形网格,裂缝宽可容拳,裂缝底闪烁芒硝晶体。途经废弃的渔村宛若鬼城,土坯房坍塌过半,屋梁悬挂风干鱼尸,灶台积沙中埋着镶贝母的婴儿摇篮。

木质驳船骨架半埋盐壳,桅杆斜刺苍穹,甲板散落生锈的鲟鱼叉与伏特加瓶。盐湖幸存卤虫在浅洼蠕动,体色血红如疥疮。沙狐因缺淡水眼珠浑浊,尾毛脱落成秃鞭,敢突袭商队病驼。梭梭树根系裸露,分泌盐结晶自卫,树瘤形似扭曲人脸。骆驼刺从盐壳下钻出,刺尖挂满牧民祈求降雨的彩色布条。

沿途都是苦咸水,需耗时和燃料进行蒸馏处理,用铜锅煮沸盐沼黑泥,导管冷凝蒸汽,每十锅得一杯淡水,优先喂饮向导骆驼,否则连骆驼饮后都会腹泻脱水,被迫宰杀。水能蒸馏,盐碱地上的草可是无法处理。当地的草料都掺有盐粒,马匹拒食,口吐白沫跪地哀鸣。

商队必须在盐壳上开路,用铁锤凿出步道,碎盐块垫入蹄底防滑,但掌钉磨损加速,随队铁匠得彻夜抢修。途中遇哥萨克巡逻队以“怀疑队伍中有传染病人”的名义扣押,阿拜领队熟门熟路地偷偷塞了几块鸦片酊,巡逻队则熟练地拿出了军医开具的检疫证明放行。至于后面遇到的“巴什马奇”( 沙匪),则也是用缴纳了药物作为通行费后顺利通过。

随后商队沿克孜勒库姆沙漠边缘前行。这里是草原与沙漠的交界处,植被从稀疏的骆驼刺、沙拐枣逐渐变为零星的梭梭树,地表覆盖红褐色砾石,如被巨神撒落的铁锈。沙丘初现雏形,高约3-5米,背风面陡峭如刀刃,沙粒中混杂石英碎屑,正午日光下闪烁如星屑。古河道蜿蜒如蛇蜕,河床龟裂成六边形网格,裂缝中偶见风干的鱼骨与粟特商队遗落的双耳罐残骸陶片。河岸残留腐朽的木制水车骨架,绞索上缠着牧民的祈祷布条,褪色经文在风中猎猎欲飞。

此处地表温度达60°c,骆驼掌垫烫出水泡,踩踏沙地时发出“滋滋”声,空气中弥漫焦糊味。锡制水壶滚烫无法触碰,商队用湿毛毡包裹壶身,水分蒸发降温仅能维持两小时。

西北天际泛起土黄色阴云,秃鹫低空盘旋哀鸣,蚂蚁群衔卵迁入岩缝。路边可见丝绸之路上的唐代烽燧残塔,夯土烽火台仅剩基座,箭孔中长出耐旱的霸王花,花瓣血红如凝固的旧血。沙丘间散落成串骆驼骸骨,头骨朝向卡扎林斯克,颈椎骨刻有突厥如尼文“水在东,死在西”。时常有哥萨克巡逻队骑双峰驼持莫辛-纳甘步枪掠过地平线

商队躲避中午的酷热休息时,王月生正在观赏沙漠玫瑰,其实就是石膏结晶形成花状矿物,感觉有东西爬过背脊,冷汗顿时浸透衣衫。等到东西爬走才看清是一只拳头大的巨蛛,螯肢开合声如剪铁皮。其他队员告诉他那是避日蛛,专食沙蜥。

晨昏之际,沙海浮现清真寺尖塔与葡萄园的蜃楼幻境,骆驼受惑扬蹄,好在被经验丰富的商队及时止住。天色暗下来,野骆驼尸骨释放磷化氢,蓝绿色鬼火逶迤成链,商队借其微光夜行,如跟随冥界引魂灯。

次日凌晨,商队趁凉出发,太阳升起后,一座沙丘后突现咸水泉,水面出现硫磺与石油混合物形成的浮油状虹彩,骆驼狂饮后口吐白沫抽搐。不待王月生出手,随队兽医以活性炭混合骆驼奶灌救成功,看来也是常见的操作。

克孜勒库姆的沙粒记得每个亡魂的姓名。第17天,当商队终于望见锡尔河时,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成沙海上的枯骨图腾——这是中亚最后的荒野,对贪婪与勇气一视同仁的终极审判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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