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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风流人物还看前世与今朝

作者:莫比乌斯光环 | 分类:军事 | 字数:6.1千字

第20章 华人洗衣店

书名:数风流人物还看前世与今朝 作者:莫比乌斯光环 字数:0 更新时间:07-30 04:38

王月生和阿宽从车站出来,在SdF当地办事处附近随便找了间旅馆住下。第二天上午,前往了海因德曼任主席的SdF(前文提到过的英国社会民主联盟,Social democratic Federation)在利物浦的办公地点。SdF的今年的年度会议就是8月4日在利物浦的邦德大街的劳工教堂大厅举行的。

来前,海因德曼向王月生建议在利物浦期间可以与SdF当地的负责人詹姆士·拉姆齐·麦克唐纳联系,并承诺自己会提前通知对方。

SdF办公室里,麦克唐纳已经等在那里。麦克唐纳向二人介绍了在场的他的助手本杰明·格雷厄姆,并倾听了王月生对于此次利物浦之行的目的,决定待王月生二人现场考察完之后,回来细谈。本来麦克唐纳想让本杰明陪同他们一起前往,但王月生表示希望自行前往,麦克唐纳倒也没有坚持。

王月生二人离开SdF的办公室,叫了辆马车,前往纳尔逊街。此时的利物浦已经从一百年前人口不到7万的小镇,依托其18世纪以前就非常成熟的内河水运网络,以及良好的海运条件,随着工业革命的发展,成为了英国乃至全球最重要的工业中心之一,人口已达近60万,出口产品占英国的25%以上。其经济以冶金、机械制造和煤矿开采为核心。城市拥有世界最大的金属加工区,涵盖黑色冶金、有色冶金(铜、锌、铝等)以及机床、车厢、武器等制造业,工业体系高度集中且门类齐全。而且从1834年首艘商船通航中国后,这里已经逐渐形成了中国商品进入英国市场的第一站,后来慢慢有些被英国轮船公司雇佣的华人船员也先后定居此地,形成了英国最早的华人聚居区。后世欧洲留存的最古老的带中文的路牌就是竖立在这条街上。良好的工业基础,一定数量的华人,进出口大港,最好不要是政治中心,这些都是王月生选择利物浦作为在英国布局起手式的原因。

纳尔逊街位于利物浦市中心以东的迪格贝斯,这一带在19世纪末是工业与工人住宅混合区,靠近运河和铁路枢纽,交通繁忙,是货物运输和劳工流动的重要区域。街道两侧多为维多利亚时代砖砌排屋,部分建筑为两层或三层结构,底层大多开设小型商铺或作坊,如铁器加工、裁缝店、杂货铺。临街建筑带有铸铁栏杆和拱形门窗,烟囱密集,屋顶铺红砖或石板。

街道则是由鹅卵石或压实的土石铺设。昨天下了雨,留下了满街泥泞。街道两边分布着酒馆、当铺、面包房和廉价商品店,还有流动的小贩推车售卖热土豆、馅饼或二手衣物。

路上马车、手推车和行人混杂,偶尔可见早期自行车。随处可见往来的工厂工人、手工业者、小商贩和运输工人,以及在街头嬉戏的儿童,但还有一些稍大的儿童混在往来的工人中扛着沉重的货物,显然是童工。

随着空气中混杂的咸腥海风与煤烟味愈加浓烈,货运马车也愈发多了起来。待远远地看见蓝烟囱轮船公司的大牌子后,王月生以为自己走错了方向,却被阿宽拉扯了一下,指向旁边一个写着斯通尼巷的巷子,说“生哥,我看见远远的那边似乎闪过一个中国人”。王月生知道阿宽眼睛很尖,于是二人沿着坑坑洼洼的狭窄的道路向巷子深处走去。两侧的砖砌排屋年久失修,上层窗户伸出的晾衣杆横跨过狭窄的巷子,几乎捅到了对面房屋的墙壁。空气中混杂着咸鱼、煤烟和廉价肥皂的气味。路过一个不少人排队取水的公共水井旁,在排队的人指指点点的鄙夷的目光中,二人知道自己应该是来对了地方,因为水井旁边的墙上赫然一张已经褪色破损的告示,写着他们来英国第一次见到的汉字,歪歪扭扭显然是不懂汉字的人照样临摹的,旁边还有印刷体的英文,双语同一个意思“禁止华人携带鸦片”。

公共水井旁边第一个院门上方挂着一副招牌,写着“Sing hing Lee Laundry”。阿宽兴奋地一指招牌,说“生哥,应该没错了,应该是中国人的洗衣店,就是不知道老板叫李兴利还是李兴礼”。阿宽就是广东人,听他的应该没错。

阿宽有个天赋,就是在这种底层人士汇集的地方如鱼得水,总能把客场当主场。在这种环境下,阿宽与王月生就颇有默契地自动切换了相处模式。尤其是此次出门前,二人特意换上了此时英国街头常见的普通工装,于是此刻看起来就是阿宽带着王月生混了。

两扇院门一开一关。阿宽在开着的门扇上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就推开关着的门扇,很自如地走了进去。院里一个中年一个青年华人已经闻声看了过来。见来人也是一副中国人面孔,那个中年人开口道,“两位大佬,你哋揾边个?”(两位先生找谁)

阿宽咦了一声,回道“居然系四邑嘅乡党,唔知系新会嘅定系开平嘅。”(居然是四邑的老乡,不知道是新会的还是开平的)

对面二人很兴奋地说,“我哋系台山嘅”(我是台山的)(以下双方对话用普通话来表达),同时热情地引领阿宽和王月生往院子里面的屋中走去。

阿宽很开心地跟对面两位老乡飚家乡话,王月生倒也不感觉受到冷落,反而兴致勃勃地仔细打量周边的环境。只见这个院落约20平米,支满了晾衣架,架上零零散散地晾晒着衣物和床单等,不算多,也不算少。院子尽头是跟邻居联排的两层的小楼加半层阁楼,一楼正对院落的屋门旁边有块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24小时营业,衬衫熨烫 1便士\/件,床单清洗 3便士\/条,不洗丝绸”。一层房间里蒸汽弥漫,房间的一角是个烧煤铸铁锅炉,旁边有水泥砌成的连在一起的三个方形水池,里面放着木制搓衣板,水池旁边散乱着几个木桶,木桶中肥皂水泛着灰色泡沫;靠近房屋中间位置是一条长桌,上面铺着一大块已经看不出原始颜色的布,掀起一角的桌面上放着几个铸铁熨斗,再旁边是个装得半满的木炭盆,墙角则堆叠着浆洗过的蕾丝领口和亚麻床单。

洗衣房的两个人领着二人进屋后,中年人忙不迭地在长桌一角,掀开桌布,又不知从哪个角落拉来四张一看就是自己打造的凳子,请二人坐下,同时嘴里吆喝着年轻人去旁边巷子里的肯叔杂货店买茶叶来。阿宽知道王月生肯定不愿喝这里的水,也知道老板嚷嚷着买茶云云是虚应故事,于是连忙站起来拦住年轻人,态度坚决地不让他们去准备。俩人叽哩哇啦地,让王月生听着像是要打架。老板见机就坡下驴,笑了笑说道,“知道两位贵客喝不惯这里的水,这里的水邪性,喝多了掉头发。你看英国鬼佬男人就是秃子多”。阿宽把这句翻译给王月生听,王月生立时大生知己之感,想起后世无数英国俊男满头秀发英年早掉的样子,开怀大笑,倒是弄得老板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的话哪里可笑至此。

阿宽继续跟二人拉起家常,得知中年人果然便是洗衣店的老板,叫李兴礼,已到英国快10年;年轻人是他的外甥,姓陈,家里都叫陈阿四,去年刚来英国。

在场聊天的几人都不知道的是,后来阿宽指导下李老板的洗衣房成为了外籍务工创业的样板工程之一,被记入了当地的市政档案并流传后世。而陈阿四在自己宿舍砖墙缝隙中刻下的“光绪廿年台山陈氏在此”,随着时光的流逝,虽然斑驳模糊,但依然留存到了后世并隐约可辨。

李老板介绍完自己这边,便询问阿宽此行的目的。阿宽便按照之前的方案,说自己是南洋华人一个互助机构遣来英国的,因为当地华人屡受西洋殖民者的欺辱,觉得需要动员海外各地的华人团结起来,共同对付直接欺负大家的警察、街头流氓、恶棍和税官。天下华人是一家,南洋同胞在自我保护的同时,也愿意把一些经验和资源共享给其他国家的华人。

李老板听后,沉默不语。陈阿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愤然起身道,“南洋地方咱们不知道,这边的鬼佬实在是欺人太甚。今年8月份,皮特街那边便有当地英国人的洗衣店嫌咱们价格比他们低六成,抢了生意,雇地痞流氓砸了三家咱们中国人的洗衣房,好在人跑出来了,没甚要紧。可东西都完了呀。本以为当年官府说安全攸关,逼着咱们都投了那个什么保险,歪打正着这次能用保险了,结果保险公司不赔,说要法院判,而法院的狗官说什么“华人不得单独出庭”,必须房东跟咱们的人一起去告那些打砸的人。可房东自己没损失,又不愿得罪自家人,怎么肯为咱们外国人出头,结果,嗨!”,陈阿四说到此处,重重地捶了一下桌面。

李老板抬头训斥陈阿四道,“没砸到咱家,你急什么。咱们跑到人家地头抢饭吃,这些都是早预料到的。当年在老家,咱们土客械斗,从咸丰打到同治年间,打了十几年,死了几十万。现在咱们在这里就是客,可又没国内客家人多,打是打不赢的。到了人家的地头,就要听人家的管”。

陈阿四分辩道,“舅舅,咱们是想当顺民,可他们也太不讲理了呀。咱们的价格本身就是英国同行的四成不到,还要按照英国人洗衣店的成例来交税。交税也罢了,报纸上还说什么“华人窝藏传染病”。报纸前脚报道,市政府后脚就让咱们每人每月交1先令什么卫生费,这明显都是串通好的呀。咱们一天至少开工7个时辰,一个月才能每人挣个一磅多个八九个先令,光住阁楼里,15个人挤床板,每个月一人也要3个先令。再让他们这里收一先令,那里收两先令,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别说攒钱回唐山了”。

李老板听陈阿四这么说,也重重地叹了口气。阿宽一看,气氛有些郁闷,便开口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咱们都以为出了国内的狼窝,能多攒下些钱,谁知道外面的世界也是一样的龙潭虎穴呢。所以咱们每家每户单打独斗是不行的,必须跟在国内一样,大家合力互助。不但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好,否则不是白背井离乡出洋讨生活了”。

李老板闻言连连点头,旋即想起什么道,“对呀,宽哥你刚才说从南洋过来,有好主意给大家,还有什么”,李老板顿了一下,陈阿四赶紧提醒,“资源”,“啊,对,资源,资源是什么?资是钱?源是货源?”

阿宽回答道,“资源,其实是我旁边这位生哥爱用的词,大概跟礼哥说的差不多。我们也谈不上什么好主意,不过是大家在那边遭罪多了,有热心公道的召集大家一起想办法,有些没成,有些成了,觉得咱们西洋这边的老乡也应该可以试试。不知道咱们这边乡党有主事的没有?我们想去拜访一下,到时候好好跟大家请教一下”。

李老板道,“咱们有个四邑同乡会,定期在关帝庙集会,肯叔读过书,平时开杂货店,有空帮大家写写家信”。“要1便士一封呢”,陈阿四插口道。“你会你写,往唐山寄信邮票就要6便士你怎么不说”,李老板喝骂,然后继续,“大家有事都愿意跟他商量,平时有什么官面上的事也是他代大家出头,光保释那些海员就好几回了。刚才我就准备叫阿四去他那里买茶给你们喝,现在正好,一起去找下肯叔。反正今天应该没什么衣服回来了。待会阿贵回来,哦,阿贵姓黄,是个锅炉工,在码头给船公司烧锅炉,平时住我们这里,有空帮助看下锅炉,有什么活他可以帮着接。咱们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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