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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劫血墨山河

作者:十万蝉声 | 分类:军事 | 字数:88.7万字

第255章 江南祥瑞:水乡的祥瑞骗局(10)

书名:乌纱劫血墨山河 作者:十万蝉声 字数:0 更新时间:07-17 08:16

·菱角泣纹

(一)青菱诡字

弘治二十九年晚秋,江南的雨裹着桂花香,落进连片的菱塘里,激起无数细碎的涟漪。

菱角熟了,青黑的果实沉在水面下,被往来的乌篷船搅得轻轻晃动。谢明砚坐在船头,手里捏着颗刚剥的菱角,白生生的菱肉上,竟有个淡红色的“宁”字,纹路边缘泛着油光,像被什么液体浸过。

“谢先生,镇上都在传‘神菱’。”林羽的橹摇得极缓,铁链缠在腕间,链环沾着菱塘的泥水,泛着冷光。“说是莲家的远房侄子莲墨发现的,说这菱角上的‘宁’字是天意,要献给巡抚大人,保江南‘安宁’。可近半月,菱塘周边失踪的属土孩童,已经有六个了。”

莲禾蹲在船尾,正帮柳伯(去年的老船夫)拾掇菱角,小手被菱壳划了道细痕,渗着血珠。她听见“莲家”二字,剥菱的动作顿了顿,指尖的血滴在青菱上,竟让那“宁”字的纹路更清晰了些。“这字不对劲。”她突然抬头,辫梢的红绸子沾着菱塘的绿水,“我娘说,天然菱角的纹路是乱的,哪会个个都有字?而且这红……像我姐银锁上的锈,是血干了的颜色。”

谢明砚把菱角凑到鼻尖,果然闻到股淡淡的腥气,混着菱角的清苦,像极了去年莲心池的血石脂味。他想起莲冲的“神鱼”、莲厉的“瑞莲”,心头猛地一沉——莲家的血债还没清,竟又有人打着“祥瑞”的幌子,在这片水里藏污纳垢。

岸边的柳荫下,坐着个捶打衣裳的妇人,木槌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砰砰”的响,却盖不住她的哽咽:“石头啊……你就去菱塘采把菱角,怎么就没回来……娘给你留的菱角糖,都快化了……”她身边的竹篮里,放着双小小的布鞋,鞋面上绣着朵菱花,针脚歪歪扭扭,是孩童的手笔。

柳伯摇着橹,往水里啐了口:“那是王石匠家的婆娘。她家小儿子石头,属土,前几日去菱塘采菱,就没回来,只在塘边找到只菱角,上面有‘宁’字,莲墨说那是‘石神显灵’,把孩子收去当‘菱童’了。”他压低声音,“我今早去收网,看见菱塘深处漂着些碎布,是孩童的袄子料,上面还沾着红泥,像被人拖过。”

(二)塘底秘踪

三更的菱塘,只有虫鸣和水响。

谢明砚三人借着月色往莲墨的“祭菱坛”摸去。坛在菱塘中央的小洲上,用青石围了圈,坛上摆着个巨大的竹筐,筐里堆着青菱,每个菱角上都有“宁”字,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

“坛边的泥地有脚印。”林羽突然停脚,铁链轻轻碰了碰谢明砚的胳膊,“是孩童的,鞋印沾着菱塘的红泥,往坛后的草棚去了。”

草棚的竹帘破了个洞,谢明砚凑眼望去,棚里的景象让他指尖发冷——

十几个陶罐靠墙摆着,罐口飘着层暗红的浮沫,几个穿灰衣的仆役正用竹刀刮着菱角,刮下的碎屑掉进个陶盆里,盆里的液体泛着红,混着菱角的浆汁,散发出股甜腥气,与去年莲心池的迷迭子香、太湖的鱼鳞脂味同源。

棚中央的木桩上,绑着个穿粗布袄的男孩,约莫九岁,裤脚还沾着菱塘的泥,脚踝被麻绳勒出红痕,血顺着痕往下淌,滴在陶盆里,盆里的菱角碎屑突然显出淡淡的“宁”字。男孩的手里攥着半块菱角糖,糖纸是油纸做的,上面画着只小菱角,是王石匠家的记号——他正是失踪的石头。

“莲大人说了,这娃属土,血里带‘浊气’。”个歪嘴仆役按住石头的肩膀,手里的银刀在月光下闪,“用他的血混着‘菱脂’(血石脂拌菱粉熬的),‘宁’字能在菱角上留半年,保大人升按察使!”

石头突然剧烈挣扎,麻绳在木桩上“咯吱”作响。“你们是骗子!”他的声音被布条堵着,含糊却尖利,“我看见你们把前几个孩子的骨头敲碎,埋在菱塘底,说这样菱角才会长字!我姐就是这么被你们害死的!”

歪嘴仆役的脸沉了沉,猛地拽起石头的头发,把他的脸往陶盆按:“小杂种再多嘴,就把你扔进塘底喂黑鱼,跟你那多嘴的姐作伴去!”

石头的哭声突然拔高,不是因为疼,是因为看见盆底的阴影——那是个小小的石制菱角,是他姐用碎石头给刻的,去年还挂在他脖子上,被莲墨的人抢走时扯断了绳。

(三)水落石出

“动手!”谢明砚低喝一声,像只水鸟般窜进草棚,短刀劈断绑着石头的麻绳时,歪嘴仆役的银刀正好刺来。他侧身躲过,刀风扫过陶盆,“哗啦”一声,满盆的暗红液体泼了仆役一身,那些混着血的菱脂粘在他脸上,像撒了把红粉。

林羽的铁链同时甩出,缠住另外两个仆役的脚踝,猛地往棚外拽,两人“扑通”摔在菱塘边,溅起的泥水混着菱脂,在月光下泛成片红,像塘底渗出的血。

谢明砚抱起吓傻的石头,往棚外冲,却被从里间出来的莲墨堵住了路。他穿着件绣菱纹的绸衫,左下巴有颗黑痣,和莲厉、莲冲是一个位置,手里把玩着串菱形玉佩,看见谢明砚,突然狞笑:“又是你这搅事的!我莲家的‘祥瑞’,轮得到你管?”

“用孩童的血染菱角,也配叫‘宁’?”谢明砚将石头护在身后,冷声道。他认出那玉佩上的菱纹,与莲厉的莲纹、莲冲的鱼纹同源,只是把花瓣换成了菱角——莲家这张用血铺就的升官路,竟还在延伸。

莲墨的脸涨成猪肝色,从靴筒抽出柄菱形匕首就刺过来:“敢坏我好事,让你沉塘喂鱼!”匕尖带着菱塘的腐泥味,谢明砚瞥见匕首鞘上的“莲记”二字,与盐运司的铜锁、太湖的鱼鞘如出一辙。

缠斗中,谢明砚撞翻了棚角的木箱,里面滚出本账册,页脚画着小小的菱角,角数对应失踪孩童的年龄,最小的那个才四岁,旁注着“土性纯,宜养菱”。

“往塘边的芦苇荡跑!”谢明砚拽着石头往菱塘深处冲,林羽的铁链缠住莲墨的腰,猛地往木桩上撞。莲墨猝不及防,撞得头晕眼花,怀里的账册散了一地,被风吹进菱塘,纸页上的“宁”字在水里晕开,像无数个哭泣的脸。

石头突然指着塘中央的水草:“我姐的船在那!她藏了莲家的罪证……”谢明砚跟着他拨开水草,船底的暗舱里,果然堆着五具孩童的骸骨,最上面那具的腕骨上,还套着个石菱角——是石头姐姐的物件。

(四)雨净青菱

天快亮时,雨停了,菱塘的水面浮着层薄雾。

谢明砚将账册递给周御史派来的差役,册上记着十一个属土孩童的名字,每个名字旁都画着菱角,角尖的数量与年龄对应,像串浸血的念珠。

“莲墨招了,他把剩下的三个孩童藏在菱塘的暗窖里。”林羽用铁链捆着莲墨的余党,链环上的菱脂在晨光里泛着红,“王石匠带着乡亲去救人了,说要把塘底的骸骨都捞上来,好好安葬。”

石头抱着姐姐的石菱角,跟着王石匠往岸边走,小小的身影在雾里像株倔强的菱苗。他突然回头,把块菱角糖塞进谢明砚手里:“先生,这是我姐做的,她说甜的能压腥气。”

谢明砚剥开糖纸,甜味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心头的涩。他望着菱塘里新采的青菱,没有了“宁”字,青黑的外壳上沾着晨露,像无数双干净的眼睛。

莲禾蹲在塘边,把那块熏黑的“莲”字木牌插进泥里,旁边摆着石头姐姐的石菱角、渔宝哥的银鱼坠。“姐姐,石头姐,你们看,雨把塘水洗干净了。”她的声音很轻,却被风送得很远,“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用我们的血画字了。”

柳伯的乌篷船划过来,橹声“咿呀”,像在哼支古老的谣。谢明砚跳上船,林羽解开铁链,链环在晨光里撞出清越的响。远处的菱塘边,乡亲们正放着纸菱风筝,风筝上画着大大的“宁”字,是用孩童的笔迹写的,在蓝天下飞得很高,线绳握在每个获救的孩子手里。

雨又落了,轻轻打在菱叶上,溅起的水珠里,映着谢明砚腰间的龙纹令牌。令牌的龙鳞上,沾着莲心池的莲血、太湖的鱼腥、菱塘的红泥,还有无数孩童未干的泪。

“往浙东去。”谢明砚望着东方的水天,那里的芦苇荡里,隐约传来新的谣传——有人在藕池发现了“神藕”,藕节上有“康”字。

林羽的橹又摇了起来,水声“哗哗”,像在应和。谢明砚知道,江南的雨还会下,莲家的阴影或许还没散尽,但只要乌篷船还在水上漂,只要孩子们的风筝还在天上飞,这片土地的清白,总有被彻底洗净的那天。

青菱在船尾轻轻晃动,没有了诡字,只剩最本真的青黑,像这片水乡终于卸下的伪装,在雨里,透着股踏实的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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