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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劫血墨山河

作者:十万蝉声 | 分类:军事 | 字数:18.4万字

第254章 江南祥瑞:水乡的祥瑞骗局(9)

书名:乌纱劫血墨山河 作者:十万蝉声 字数:0 更新时间:07-17 08:16

鱼腹藏冤

(一)烟水迷局

弘治二十九年孟春,江南的雨又缠了上来。

乌篷船划过曲院风荷的水道时,谢明砚正对着池心的残荷出神。去年被填平的莲心池已种上了新藕,嫩绿的荷叶刚探出水面,却掩不住池底隐约的白骨——那些被莲厉残害的童女遗骸,虽经清理,却像浸在水里的墨,总在雨雾里晕出些化不开的影。

“谢先生,码头那边闹得厉害。”林羽的声音从船尾传来,他的铁链缠在橹杆上,链环沾着水汽,泛着冷光。“说是捞出了‘神鱼’,鳞片上有‘安’字,莲厉的堂弟莲冲正带着官差设坛祭拜,说要献给新帝贺岁。”

谢明砚的目光猛地转向码头。那里围着黑压压的人,香烛的烟混着雨雾腾起,隐约能看见个临时搭起的祭台,台上摆着个巨大的陶缸,缸里的水泛着暗红,水面漂着几片鱼鳞,鳞片边缘闪着诡异的光,像涂了层油脂。

莲禾扒着船帮,小手紧紧攥着那块熏黑的“莲”字木牌。她比去年高了些,辫梢的红绸子换成了新的,却依旧怕水——自从在莲心池见过姐姐的银锁,她总觉得水里藏着无数双眼睛。“那鱼鳞不对劲。”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水乡孩子特有的清亮,“我爹是渔民,说天然鱼鳞发乌,不会这么亮,像……像涂了血石脂。”

谢明砚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盐运司账册里的记载,莲家兄弟最擅长用“血脂”伪造祥瑞,瑞莲用童女血,神鱼说不定藏着更阴毒的勾当。船刚靠岸,就听见祭台那边传来哭喊:“把我孙子还给我!他只是去捞鱼,怎么就成了‘鱼祭’?”

是个穿蓝布衫的老渔翁,被两个官差按在地上,手里死死攥着个小小的鱼形木哨,哨身上刻着个“渔”字,是他孙子的物件。“莲大人说了,你孙子属水,八字合‘鱼神’,是自愿献祭的!”官差的声音蛮横,靴底踩着老渔翁的手,木哨“啪”地断成两截。

谢明砚的指尖触到腰间的龙纹令牌,令牌上的龙鳞被江南的雨浸得发潮,像在提醒他——莲厉虽死,这水乡的血债,还没算清。

(二)祭台秘辛

三更的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谢明砚三人摸至祭台后的柴房,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得乱响,却盖不住里面的“沙沙”声。林羽撬开松动的窗棂,谢明砚凑眼望去,柴房里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十几个陶罐靠墙堆着,罐口飘着层暗红的浮沫,几个穿灰衣的仆役正用铁刮子刮着什么,刮下的碎屑掉进陶缸,混着清水搅出些白花花的东西,是鱼鳞,却带着股甜腥气,与去年莲池的迷迭子香同源。

祭台中央的木柱上,绑着个穿粗布裤的男孩,约莫十岁,脚踝被铁镣锁着,血顺着镣铐往下淌,滴在陶缸里,水面的鱼鳞瞬间泛起红光,显出个模糊的“安”字。男孩的手里攥着半块鱼形木哨,正是老渔翁孙子的物件——他叫渔宝,属水,是莲冲抓来的“鱼祭”。

“莲大人说了,这娃的血最‘活’。”个疤脸仆役按住渔宝的肩膀,手里的银刀在月光下闪,“用他的血混着鱼鳞脂,‘安’字能在鱼身上留三个月,保大人升苏州知府!”

渔宝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铁链在木柱上“哗啦”作响。“你们是骗子!”他的声音被布条堵着,含糊却尖利,“我看见你们把前几个孩子的骨头磨成粉,拌在鱼鳞里!我哥就是这么被你们害死的!”

疤脸仆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猛地拽起渔宝的头发,把他的脸往陶缸里按:“小杂种还敢犟嘴!再闹就把你扔进太湖,让鱼啃了,跟你那多嘴的哥作伴去!”

渔宝的哭声突然拔高,不是因为疼,是因为看见缸底的阴影——那是个小小的银鱼坠,是他哥用打渔赚的钱给买的,去年还挂在他脖子上,被莲冲的人抢走时扯断了链子。

谢明砚的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指节捏得发白。他终于明白这“神鱼”的猫腻:先用铁镣将属水童男的血滴在鱼鳞上,再用莲家特制的“鱼鳞脂”(血石脂混着鱼油熬的)固定字迹,扔进湖里让渔民“偶然”捞出,便成了“神鱼显灵”。

“动手!”谢明砚低喝一声,像只水鸟般窜出去,短刀劈断绑着渔宝的铁链时,疤脸仆役的银刀正好刺过来。他侧身躲过,刀风扫过陶缸,“哗啦”一声,满缸的暗红液体泼了仆役一身,那些混着血的鱼鳞粘在他脸上,像撒了把碎银。

(三)湖底泣声

林羽的铁链同时甩出,缠住另外两个仆役的脚踝,猛地一拽,两人“扑通”摔在地上,撞翻了陶罐,鱼鳞脂溅得满地都是,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像无数条扭动的银蛇。

谢明砚抱起吓傻的渔宝,往柴房外冲,却被从里间出来的莲冲堵住了去路。他穿着件绣鱼纹的锦袍,左眉骨的黑痣和莲厉一模一样,手里把玩着串鱼形玉佩,看见谢明砚,突然狞笑起来:“我当是谁在捣乱,原来是京城来的‘谢先生’。怎么,眼红我这神鱼?”

“用童男的血染鱼鳞,也配叫‘安’?”谢明砚将渔宝护在身后,冷声道。他认出那玉佩上的鱼纹,与莲厉瑞莲账册上的莲花纹同源,只是把花瓣换成了鱼鳞——莲家的血债,果然还没算清。

莲冲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从靴筒抽出柄鱼形匕首就刺过来。“放肆!敢污蔑鱼神,我让你喂湖底的恶鬼!”匕尖带着股鱼腥气,谢明砚认出那匕首的鞘,刻着“莲记”二字,与盐运司账房的铜锁标记如出一辙。

缠斗中,谢明砚瞥见祭台后的芦苇丛,那里泊着艘渔船,船板上堆着些孩童的衣物,有渔宝哥的蓝布衫,还有几件更小的袄子,衣角绣着的鱼形标记被血浸得发黑——都是被当作“鱼祭”的童男遗物。

“往湖边跑!”谢明砚拽着渔宝往码头冲,林羽的铁链缠住莲冲的腰,猛地往祭台柱子上撞。莲冲猝不及防,撞得头晕眼花,怀里的账册“哗啦”散了一地,页脚的鱼形标记在月光下闪,像给这血色祭台插了串催命符。

“他们往太湖跑了!”林羽突然开口,声音模仿着湖边小贩的腔调,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刻意的颤。谢明砚瞥向他,见他铁链上的鱼鳞脂正滴在地上,像极了去年莲池边的血珠——这默契,早已在无数次生死里刻进了骨。

渔宝突然指着湖心的芦苇荡:“我哥的船在那!他说要是被莲家的人抓了,就藏在荡里的暗舱!”谢明砚跟着他钻进芦苇,暗舱的木板刚掀开,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里面堆着七具孩童的骸骨,最上面那具的颈骨上,还挂着半截银鱼坠的链子。

“是我哥……”渔宝的声音发颤,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骸骨上,“他说要等我一起逃,却被他们……”

谢明砚的指尖抚过骸骨上的裂痕,是被钝器敲断的,边缘还留着鱼鳞脂的痕迹。他想起去年莲心池的白骨,想起秦地裂石峪的碎骨,心头像被塞进了团冰——这些孩子,本该在湖边追蜻蜓、在船上吹鱼哨,却成了莲家兄弟升官路上的垫脚石。

(四)水落石出

天快亮时,雨终于停了。

谢明砚将从莲冲账册里找到的“鱼祭名录”递给周御史派来的校尉,名录上记着十七个属水童男的名字,每个名字旁都画着条小鱼,鱼尾数量对应年龄,最小的那个才五岁,旁注着“血嫩,宜初祭”。

“莲冲已被拿下,他招认还藏了五个童男在湖心岛。”林羽用铁链捆着莲冲的余党,链环上的鱼鳞脂在晨光里泛着油亮的光,“老渔翁带着渔民去救人了,说要把这些年被莲家害了的娃,都从湖里捞出来好好安葬。”

渔宝抱着哥哥的银鱼坠,跟着老渔翁往码头走,小小的身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他突然回头,把那半块鱼形木哨塞进谢明砚手里:“先生,这哨子能吹响,我哥说吹三声,湖里的鱼就会来听。”

谢明砚吹了三声,哨音清越,掠过湖面时,惊起无数水鸟,翅膀带起的水珠在阳光下闪,像无数颗碎钻。他望着湖心岛的方向,那里传来渔民们的呼喊,夹杂着孩子们获救的笑,终于压过了湖底的泣声。

莲禾蹲在新种的藕池边,把那块熏黑的“莲”字木牌插进泥里,旁边摆着渔宝哥的银鱼坠、石芽的乳牙、阿稻的木牌。“姐姐,他们都得救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颗石子投进湖面,荡开圈圈涟漪,“谢先生说,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用我们的血造假祥瑞了。”

谢明砚的目光落在池心的新荷上,嫩绿的叶片托着雨珠,亮得像孩子的眼睛。他摸出怀里的龙纹令牌,令牌的龙鳞上,沾着江南的莲血、秦地的石粉、齐鲁的稻芒,还有太湖的鱼腥味——这些味道混在一起,不是血腥,是这片土地真实的气息。

“往岭南走。”谢明砚的声音迎着湖风,带着股踏实的稳。周御史的密信说,那边发现了“神荔”,果实上有“寿”字,怕是又有人在打孩童的主意。林羽解开铁链,链环在晨光里撞出清越的响,像在为这趟未竟的路,敲起新的鼓点。

乌篷船驶离码头时,老渔翁带着孩子们在湖边放起了鱼形风筝,风筝上画着大大的“安”字,在蓝天下飞得很高,线绳握在每个孩子手里,像握着自己的命。谢明砚知道,这水乡的故事还没结束,但只要还有人敢为孩子挡刀、敢为真相弯腰,那些藏在烟水里的冤屈,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雨又开始下了,却不再带着腥气,只是轻轻打在新荷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像无数双小手,在为这片终于喘过气的土地,拍响最干净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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