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章 开车回老家
一
吴镇回家的那天，在高速上把车开到120迈，方向盘都有点抖了，但吴镇心情飞扬。黄静也随着吴镇的心情飞向供电局的家，她来天长，不知不觉已三个多月了。小杰还会对她那么依恋吗？
车过韶关境内，吴镇看到昭关隘口的那尊伍子胥一夜白头的塑像，自己也能体会到迫切的心情。只是3000多年前伍子胥出关为逃亡，他这一趟回去是想让别人看到他如今的扬眉吐气。
让别人知道他是吴木生的二小子，他想到上次父亲来厨柜厂时给了他2000块钱和手机号，后来就有村里人给他打电话叫他吴总吴总的，完全一通热情巴结的语气。他才觉得一个男人发达了首先应该帮助四邻八乡，让老家的人知道自己有能力带他们过上好日子，这才是一个成功男人的价值所在。吴镇开着现代汽车一路风驰电掣，下午就到巢州供电局小区了。
车刚停下，黄静就拎着那些红红绿绿的玩具，咚咚咚地上楼了。吴镇冲着黄静背影喊道“让妈下来帮忙搬东西”。
吴镇小心翼翼地把箱子从车后备箱里拎出来，然后是水果，零食，咸肉一大堆。他要清空车里面所有的东西，明天好去上牌哩！
母亲微笑着从楼上下来了，她看到银灰色的车子，便小声地问：“这是谁的车子？你在开啊？”
“我自己的。”母亲一听便心情平淡如水，她这辈子听得最多的就是他爸吹牛，心想儿子也长大了，跟那老东西一样了，说话像打闪，便问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拎上去的？
吴镇说：“今年我们在上吴村过年，这块咸牛肉就带回老家吧？”
母亲才在疑惑不定的神情中又增加了几分可信度，“这车子真的是你的呀？”
“是的啊！”
母亲依然不相信儿子，她也觉得这个家是很缥缈的概念。春节如果不回老家去，她就想呆在供电局里没人认识他，他反而觉得很轻松。
晚上一家人围在餐桌上吃饭，黄静几个月没见到小杰，感觉他会说很多话了，他不再依着奶奶，而是笑眯眯的靠近妈妈。他又觉得不好意思，莫名的害羞，用手里的棒棒糖打一下黄金的胳膊，然后迅速跑到奶奶身后。
黄静假装没看见，只低头收拾箱子里带回来的衣服。小杰不甘心眼前这个女人的无动于衷，于是又转到黄静面前，用沾着口水的棒棒糖打了一下黄静，黄静“哎吆”一声，小杰就咯咯的大。
黄静就顺手把孩子抱到怀里，用脸贴着他小脸慢慢蹭一下。小杰就挣扎，乱踢乱蹬，母子俩咯咯地大笑起来。
仅仅半天不到的时间，小杰就算又融入到母亲的怀抱里了。
吴镇妈心情很好，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喜悦，忙着洗菜切菜。把车上拿下来的一块鲜羊肉切片，准备火锅涮羊肉呢。从没体验过儿子在忙着安装有线电视，媳妇在叠衣服，小孙子绕着膝下跑来跑去，自己在厨房里烧饭的母亲，忽然就觉得过年不回，呆在这里好啊！但又很快想到二镇的奶奶还在世上，那过年就必须要回去了，她在心里想着明天回去自己该穿什么衣裳呢？
第二天上午吴镇约好了黄牛，选了个车牌，因为6和8实在选不到，就选了个110，到中午的时候，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去老家了。
他们先去大润发超市买足了年货，反正现在有车子，装了满满一车厢，吃喝用都有了，甚至连扑克都买了两副。
奶奶抱着小杰坐在后排，黄静坐在副驾驶，吴镇用心开车。吴正特地选了一些老歌，母亲果然满面笑容，问：“这车贵吧？”
“不贵，十万左右。”母亲第一次听儿子说十万块钱的东西不贵，看来儿子真的是发财了，她一年挣的钱也买不起一个车轮子吧？母亲抬头看着窗外那些熟悉的景色，又觉得坐在自己家里的新车里，是如此的陌生。
出了巢州城，爬过万山，笔直的一条往尖峰去的路了。路很宽敞，除了几辆乡村农用车就再无车辆的影子了。吴镇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呼呼的要飞起来的感觉，眼前是那熟悉的松子岭，过了松子岭就是坝尖水库，下去就是上吴村了。
二
吴镇远远的看到水库边上有很多人，岸边有几个人影在忙碌着，心想水库在捕鱼吗？
吴镇便将车子开过去，几个农村人明显有些惊讶，这条除了三轮车，拖拉机来过，从没有小轿车开过。便都停下来手头捕鱼的网，看着眼前从车上下来的年轻人，他们都一脸疑惑的认不出来。
直到吴镇母亲在车里叫存金大伯时，那个穿着捕鱼皮裤的男人更加惊讶了。还以为有人叫他的名字是叫错了。
他一辈子就是捕鱼的人，可从没有跟小汽车里的女人说过一句话。吴镇妈只好开车门下来，存金老汉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半天才“哦”的一声认出这是吴木生家的女人，便大声说：“这是小二子了。”
吴镇这才笑着答应，然后递上一支中华烟。老汉受宠若惊地摆摆手，说：“不抽不抽，你留着待客呀！”
原来是吴木生的二儿子呀！大伙才恍然明，客客气气的问：“这是哪里来的啊？回来过年了？大家赞叹着唏嘘着开心着，都说大奶奶要是看到孙子的新汽车。大奶奶要高兴得睡不着觉呢？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吴镇每人给了一支中华烟，便问这些鱼现在多少钱一斤，要称几条回去过年用。
“不用称了，你老子上午买过了。我们一大早拉了一车去镇上，你爸买了好几条呢！你爸还说儿子媳妇回来过年呢！吴镇点点头，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众人感慨着，吴木生家的二小子发达了，吴镇听了心里抹了蜜一般的甜呢。
到村里的路又顺又快，吴镇脑子里还惦记着水库边上的大人们的满脸笑容，车子便到了村口的塘边。
吴镇在熟悉的不能熟悉的村道上拐过去，拐过来终于将车停在老房子的后面
吴木生下午在院子里破鱼，清洗鱼肚。他抬头看见一辆小汽车正开进村里，看着像是过来了，一会又看没看到，便以为谁家在外打工包了车回来。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一辆崭新的车子竟然停在他家屋后面，他看到儿子从驾驶室开门出来，一阵欣喜，丢下手里的刀立马跑进大屋开了后门，大声地喊着儿子媳妇，“来来来，这边走，这边走。等他看到田桂英时并没有特别的表情，他知道吴镇让他妈在供电局带孩子，年前他想去看一眼孙子但还是不愿意单独面对田桂英的尴尬。也许是双方都能化解了但现实里总有些疙疙瘩瘩的感觉。
吴木生一边帮助儿子拎烟酒糖时，一边笑眯眯的摸摸闪亮的车身，问：“多少钱买的。”
吴镇便愣了一下，说：“租的，租回来的过个年。”
父亲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老子还以为是你买的呢？还是租的啊！”过了一会又回头看了看，才问到：“你现在不都是吴总了吗？回来不买辆车啊？”
黄静看着吴镇逗他父亲玩，便说：“爸，这是我们买的，花了十万多块钱呢！”
吴木生便笑着用手指着儿子说：“你这坏种，还逗你老子，我说不像租的，哪能租到这么新的车子呢！
一家人说说笑笑来到奶奶住的小屋里，奶奶满头白发，更加衰老了。她仿佛不认识人似的，见谁都笑呵呵。她看到小杰便问这是谁家孩子，吴镇妈便说是二镇的。d老人点点头，可是过了一会又问这是谁的孩子？这么劳神。
现代车子停在屋后面，后门开着，村里来看车的人很多，小孩进进出出的玩，母亲带着小杰坐在屋里。
小杰很想去外面跟小哥哥们玩，母亲便不停的抓一把糖，引着外面的小孩过来陪小杰玩。
门口停了一辆新车，走过去的人都要问一下，知道是吴木生的儿子时，便心生赞叹，也有嫉妒吴木生一辈子只顾享受，家都没有，两个小的还是奶奶带大的，两个儿子却打了一个大大的翻身仗。也有赞叹的羡慕的，暗恨心生的不一而足。没一会车前聚了一帮人，吃完午饭后村里小店门口那娱乐中心便转移到这里来了，
“你猜这车值多少钱？”
整日抱着一茶壶的四大爷，站在车边，用手摸摸车，向几个老汉提问。
一个不认识字的老头说道：“北京现代啊，这个名字不错，有车就有现代化的。”老头听见四大爷的问话，只自顾地说。
这时旁边走过来开拖拉机的吴老三，他围着车没说话，然后又前面看看，后面看看，说：“不值多少钱，比我拖拉机还短一点呢！”
四大爷笑着说：“那你说一个价呀，拖拉机是拖拉机的价钱，汽车是汽车价钱，能比吗？”
吴镇母亲坐在屋里面，看住小杰和其他几个孩子玩，她看着开拖拉机的吴老三，在说什么拖拉机长汽车短的话，心里就不高兴，但又不好说什么。于是去院子里找吴镇出去让他出去给每个老头打一支烟，别让他们胡说八道。
吴镇走到车旁边，笑眯眯的给他们敬烟，众人却都笑着接了中华烟，开拖拉机的小三爷，便关切地问吴镇：“车牌可选好了，有没有6和8呀？”
吴镇说选不到6和8，只选了个110连号的，也好记。
“哦，那不好，车牌要选7和9啊，6和8呀，数字越大越好，你怎么选了这么小的数字，不好，以后结果不好！”
吴镇脸上刷地变色了，他真不知道如何应对吴老三说的话呢。
按说吴老三他这一辈子就一个女儿大雁，小时候跟吴镇一块玩大的，现在嫁在苏州不回来了。吴老三老婆就神神叨叨的在女儿出嫁后，经常烧香拜佛，称自己的三姑娘附体，常常上天入地，无所不知。老两口也要靠老三的拖拉机接一点活，只是吴镇想，吴老三怎么就变成了这种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