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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甜的要命

作者:良渚酋长 | 分类:都市 | 字数:85.2万字

第70章 躲在城西的门窗车间里

书名:青春甜的要命 作者:良渚酋长 字数:4.3千字 更新时间:07-17 08:10

志平回到总公司一周后,被安排到环湖地产公司下的一个门窗车间上班,代替请了三个月产假的统计员小孙。志平那天早上被送来时才发觉,原来车间就在火车货运站附近的一个老旧厂房里,前面一排高大的老式车间,后面有排瓦房,是员工住宿或食堂。小孙早已将财务报表做好,等着清点交接,挺个大肚子的孙会计,胖的变形。志平都觉得天凉了,穿着长袖外套,但孙会计却只套了个长裙,光着两条滚圆的大腿在车间里走来走去,志平只觉得自己弱不禁风了。

孙会计忙着交代志平哪些物品,哪些财物,然后一一清洁完毕。这种帐实交接志平来来回回去了江西又离开的,不记得交接多少次了。他跟着车间吴主任把物品清理完,签了字就投入车间工作中了。

吴主任把几个班组长凑在一起开了个会,主任给大家介绍了张志平,并欢迎张志平来门窗车间上班,表扬了张会计带病工作的精神。

等大家呱嗒呱嗒的鼓掌时,志平什么也没有说。他心里老想着“带病工作”四个字,第一次觉得表扬的话听起来也这么讨厌。

他默默地望向车间里走来走去的工人,虽然他一个也不认识。

志平只觉得矮胖的吴主任像是持着大夹子到处夹人的大螃蟹。虽然主任只是只言片语,也没说的那么明确,但志平一句也不提自己的病,他只想安心工作,有时间就多看书,练气功,他要改变自己,适应糖尿病的人的正常生活状态。

他躲在房间宿舍时,关上门就是自己的世界,任何人也打扰不到他了。他想到自己生病后,马厂长,姜姚去看他,然后父亲千里迢迢赶过来;离开九江时,小陈阿姨为他饯行并鼓励他往前看;回到家后,云姐,晓峰哥让他练气功的话;母亲偷偷的泪水和妹妹强颜欢笑,以及前几天妹妹在车站说的那番话,都让志平心里波澜起伏。

他觉得这段时间陪他的人特别多,他有种过春节那般热闹似的。但此时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躲在火车站附近的车间宿舍里,便顿觉冷落凄凉了。

而他必须要慢慢地接受这漫长而真实的糖尿病了。

志平像是这里的过客,他除了统计一下车间的产量和库存,其他就什么都不多问,食堂里几个人吃饭?大师父叫什么名?他都不知道。他像一个蜷缩的刺猬,从不愿张开自己,也不管别人的开心与否,他只是在乎自己内心对生病的身体适应过程。

车间外面是一个长满荒草的院子,志平每天早早起来,站在荒草边上的一片沙地上练气功。姐夫寄过来的六字诀,志平仔细研究每一张图的一招一式,然后根据文字做一些吸气吐纳的动作和意念。

六字诀志平早年了解过,现在他尽量准确到位做好动作。他有时竟然头脑发热的幻想会不会有一天胰岛会水到渠成的分泌胰岛素呢?

练六字诀的时候需要阴阳平衡,清晨五点天还没完全放亮,志平悄悄的起床,洗把脸便悄悄地来到大院高墙边上,面对着东方微微放亮的天空,认认真真地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如此吐故纳新三次后,才开始练习嘘呵呼嘶吹吸六字。每个招式都是左右对称的动作,然后缓缓呼吸,气沉丹田,直到热气行遍全身,每一个字约五分钟才完,那一套下来就半小时左右了。

有时候天光微亮,食堂师傅一开门看到一个人影在运动,缓缓动作便很惊讶,等看到是小会计时便又悄悄掩上门。志平只顾练功,仿佛忘了世间的一切。

志平完成整套动作后,顿觉神清气爽,精神饱满的走进食堂,老师傅才客气的跟志平打声招呼,志平点点头拎着一瓶开水回房间去了。

天天如此,志平一点也不觉得早起的烦恼。

工人下班回去的时候,傍晚太阳还没落山,余晖落在大院里的秋草上,明亮而温暖,天空蓝得像是水洗过一样干净。下班后的大车间安静的可以听到秋虫的唧唧声,志平对着西边的湛蓝天空的一角,默默的重复着早晨的动作。他总是让丹田的气在胰岛位置多停留一会,嫌弃的工人也许能让胰腺恢恢复吧,只是他目前还没有能达到运气,在周深循环的功能。姐夫告诉他,如果能周身行气,打通病灶,那就是百病根除了。志平迫切的希望自己能达到如此的气功循环境界。

志平上班已经快一个月了,离发病期也有两个多月。上次志英妹妹在跟他说的窗口期,他一直记着日期,在发病的三个月之内,一定要彻底的检查一下各项抗体。

星期五一大清早,志平起来只练了两套,自觉浑身微微冒汗时,便一个人骑着自行车穿过空荡荡的西站货场,顺着乌黑的小路一直骑到长江西路再拐过来,就是市第一人民医院了。

志平熟门熟路的去了门诊,然后找了二楼的内分泌科。一个矮矮的老头,脸色红润,头发几乎掉光,硕大的脑门在病人面前晃来晃去。等到志平时,他盯着看了看志平,问怎么了,志平便把在南昌医院看过的检验单拿出来。老头看的很仔细,半天他又抬头看了看志平,遗憾的说这已经是确诊了,而且是这些指标不是一般医院都能检查的,这个医院至少是三甲吧?南昌二院肯定不一般。

志平轻声的说:“是,那我今天来检查一下胰腺恢复情况,这是有窗口期吗?我这几个月一直很注意保护身体。”

老头仿佛才明白,年轻人是要来检查一下项目的,可从c肽的数值来看,已经没有希望恢复了。他对志平说,不是每一个病人都有窗口期的,临床实践中,c肽值低于正常范围,就不存在窗口了。再说血糖是个动态持续,你要一直保持血糖在4和6之间,吃多少饭,走多少路,心情不好或者悲伤都不能影响到你,血糖值正常c肽才有可能恢复。而且c肽值在最低范围里,而你已经是最低之外了,所以几乎没有恢复可能。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一定不要相信什么根治的说法,没有的,只有坚持用胰岛素才可能稳定血糖,否则一切的其他办法都是瞎折腾,这是有损身体的。

控制平衡状态也非常不容易,除了对所有食品和蔬菜,水果,含糖量的精通之外,还要会搭配适量的药量变化,总之是个非常不容易的事实。

这番话说的志平心灰意冷,他内心早已知道这个毛病并没有对症的药方,只有接受现实。他看到了医生说的中肯便问他练气功好不好呢?

“练气功当然好的,它也是一项运动嘛,只要参考配合的呀。”志平这才明白,气功并不是功夫,原来是项运动,怪不得每次练完后精神极好,胃口也好,只是不敢多吃,原来是一项运动。

来找老头看病的人很多,渐渐排队了,志平觉得自己该问的都问清楚了,后面接下来的人越来越多,志平慢慢转身离开这里。沿着走廊下去时,他听到后面两个妇人在边走边说话。

“今天好多人在找朱主任,他是真专家呀。”

“哪个不讲朱主任耐心不怕烦,而且医术高明,他经常去合肥大医院会诊呢。”

志平这才想起,刚来给他看病的说窗口期的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朱济民主任。志平忽然毫无道理的觉得朱主任水平也没有传说中那么高超,对他的判断也是不准确吧?

志平从门诊大楼下来时,他还能看到朱主任的号排着长长的队伍,单单一个内分泌科就有那么多人在排着队了。

志平想到以后再也别来这倒霉的地方了,转身一看到门诊大厅里救死扶伤几个毛体字,便又觉得医院并不是倒霉地方,倒是延长病人生命质量的地方,只是现在像朱主任这么好的医生很少了。

到车间后,志平的心情又跌落到别人看不出来的境地里,他只是默默的做自己该做的事。这几天夜里,志平很容易低血糖,吃过晚饭到睡觉前还在床上看一会书,肚里就一顿叽叽咕咕。志平感觉到饿了,晚上便吃两块饼干。有时志平已经睡着了,忽然难受的醒来,心跳蹦蹦的跳,一摸身上一层细汗,这是低血糖好久的症状,便又爬起来喝一杯牛奶,才蒙头睡去。可他又睡不着,心里想着频繁的低血糖。那只是晚饭吃少了,还是练气功的原因。朱主任说过,原来气功也是要运动,那么他每天三次的运动也等于消耗能量,所以出现低血糖偏是这个原因,志平过几天到医院测了个空腹就回来,要十点以后才有化验结果出来。

所以有时候志平就测尿糖,而所有迪奥,是滞后的测量结果。血糖对高了,直到产生尿液才测出的结果肯定是滞后的。但血糖又没办法时时测的那么精准,只能估计着真的药量和食物饮食的多少,二者之间求个平衡罢了。

医院回来的那天傍晚,工人都走光了,志平坐在落日满地的大院里,今天他不想练功了,心里一直期盼着种种身体的反应,都被朱主任三言两语否定了,他没法反驳朱主任的说法,但自己仔细回忆气功后,不仅气色红润,经常出现的低血糖是否是胰岛功能恢复呢?志平并固执地认为自己的病在病人身上,因此医生哪里知道呢?知道那么准,不同时间段的身体翻译,我要自己坚持胰岛恢复,那就是恢复了呗,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病也只有自己最清楚,其他人不过都是经验之谈

可是当志平冷静下来后,便觉得自己确实也是幻想的,朱主任不仅是经验之谈,医院里的介绍里说朱主任也是多年的糖尿病患者,如此一来,他是自我感悟了,还有什么好坏好怀疑的呢?血糖就是高了。

志平坐在大院里的石头凳上,最后一丝天光也暗淡下来了,他发狂地想着那些高血糖的血液会摧残眼睛,会摧残脚底,会摧残到心脏。那些血液像有毒,疯狂的在身上汹涌,它流过肝肾肺脾胃。最后一抹亮光被黑暗吞没,极品悲哀的坐在石头上也快成了一块石像了。

食堂里的晚饭,主任早已吃过,躲在房间里看电视去了。食堂老师傅还坐在餐桌上等志品,不知过了多久,志平像是似幽灵一样走进食堂,自己拿起一个馒头和半碗热乎乎的饭,热乎乎的菜回到房里上。楼师傅在悄悄的关了门,一个人体会到里面的小房间,一切又重归安静。

志平不知道大师父姓,名知道师傅是单身一人,一辈子只会烧大锅菜,早年在学校食堂后来全市统一营养餐,他又断断续续回到工地食堂,企业食堂。老师傅属于社会最底层的,他不爱说话,只是默默地买菜做饭,他没有上过学,只会写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在用同音字代替复杂的素菜名。

志平忍不住教他正确写法时,他笑笑说“不学了,学不会”便自嘲地说:“再干两年不干了”。志平不知道张师傅再干两年会去哪里,但他想到自己如果以后娶不到老婆,也学门手艺,年轻时自顾自,老了就去妹妹家吧,她一个人在房间,让你想到单身的老师傅,想到自己的病躯和未来,叹了一口气,便怔怔的发呆。他忽然觉得老傅待他是最好的人,不以一种同情的眼光来看他,总是耐心的等他练气功,有时候志平坐三轮车去市里书店回来的晚,罗师傅像是父亲一样,等志平并告诉他“天冷了,多用热水泡泡脚”。

想到这里志平一整天的憋闷心情就舒展开来。他觉得自己异常的孤独,糖尿病带给他的绝望和毁灭性打击,让他即便趴在地上,也心有不甘。可他又觉得孤独的时候多,没人听他说一句心里话,那些努力和挣扎的话。

深秋长长的夜里,可以听到远远的淮南线上的火车悠长的鸣笛声,附近的西站,只有水泥厂拉货时才会有的一辆大卡车来来回回跑,平时总是一如既往的荒凉衰落。

志平今晚又看到《南方周末》报道的广西南丹矿难的报道,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围堵在透水的矿井里人,最后也只有活活闷在水里死掉了。很多时候,人的生命脆弱的如河边的一根芦苇,看起来葳蕤繁茂,其实里面只是一根空心的杆子,一折就断。这些悲剧的报道和深沉的思考一样,让志平觉得自己在一条窄窄的小道上艰难行走,他并不孤单,志平想不管以后的路怎么苦怎么难,自己一定要带着《南方周末》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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