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若是这么问的话奥托可就不困了，意识到这只粉毛狐狸不是来故意找茬的，在细细斟酌她话语中的含义，便不难察觉到霞掩藏的小心思。
时间是公平的，它会在每个人的灵魂上留下痕迹，无尽的寿命，看似是许多人求而不得的宝藏，实际上只有那些真正长生的人才懂得，长生也是一味致命的毒药。
长生种哪有不疯的？只不过都隐藏在心底里不愿揭露罢了。
在那遥远的五百年前，奥托·阿波卡利斯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因爱偏执的愚者，在那一刻，他向世界，向那高高在上的众神发起了挑战。
奥托也从来不会为了他人而活，守护好卡莲热爱的世界不过是顺带，若要在她和这世界之间做取舍，他会毫不犹豫地砸落天命浮空岛。
而霞，她没有办法做到奥托这个地步，她需要的只是一处容身之地，而不是为了已逝之人奋不顾身地献上一切。
她跟奥托，注定水火不容。
望着转身离开的霞，奥托内心躁动地朝天伸出了手，誓约之戒在灯光下闪烁着银光，佳人的音容笑颜仿佛又浮现在眼前，他们一起在开阔的草地上奔跑，玩着男孩亲手制作的飞机模型，累了就靠在大树边歇息，篝火里倒映着两人的模样，直到他们被一双戴着小丑面具的双手无情撕碎，连同这个虚假的世界一起。
“很快，我就能够再次听到你的声音了……”
今天的夜晚，平淡无奇。
第二天，星焱带着小家伙们来到了总部的训练场，规模虽然没有圣芙蕾雅那么大，但设施和功能可比学院里的齐全多了，奥托以自身能力开发的须弥芥子技术，甚至做到了给每一位女武神提供专属的训练场地，不会受到其他干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天命游手好闲的主教大人又出现在了这里，也没见他平时对下属们这么上心过啊？
当然，这次他是专门来找琪亚娜的，圣女大人遗留于此最后的碎片，他们的新王大人貌似还没有夺回他的全部，不禁让奥托有些好奇。
不过……还真是造化弄人。
“你们好，我亲爱的女武神们。”
奥托站在大家的身前，准确来说是朝着琪亚娜微微躬身，在他低垂的眼眸之中，金色的光华婉转，却并没有引动对方任何【秩序】的共鸣。
一颗已经被回收过的虚无之种……只是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激活？
“爷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德丽莎一副惊讶的表情，直接站在了琪亚娜的前方，而见到乖孙女又肯主动找自己谈话，奥托原本被狐狸打搅的坏心情又好了起来，原本想要伸手将德丽莎抱起来，但一想到港口的那一幕……
他又选择了轻轻抚摸小德丽莎的脑袋。
“小德丽莎，当然是爷爷想念你了啊——”
奥托的视线又转向了星焱，以及他身后的小澪，霞。
“而且——我正好预料到老朋友这时候也许会需要我的帮助。”
他直接无视了霞，冲着星焱微微一笑。
两个老狐狸在眼神互换中完成了无声的交流，他们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憋着什么，奥托死缠烂打，星焱无奈被气笑。
“倒是来的挺是时候。”
“琪亚娜，跟着主教去吧，能得到他的指点，是天命里每一位女武神的愿望。”
他是不知道如今的琪亚娜还有什么能被奥托惦记的，所以也根本不惧他做点什么手脚——正所谓知根知底才令人放心。
琪亚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卖给了奥托，走进了一边的特殊训练场，而至于身边这剩下几个……
“跟我来吧。”
……
另一边的隔离训练场，在不熟悉的长辈面前，琪亚娜也不好摆出平常那副缺心眼的样子。
“不必紧张，琪亚娜。”
奥托的声音如沐春风，在【秩序】的熏陶下，她内心的躁动都沉寂下去，表情上带着明显的错愕。
可奥托并未理会，这才仅仅是一点小把戏而已。
“天命也是你的家，就像小德丽莎一样，天命的每个女武神都是我的孩子，任何人都是一样。”
“说起来，我不仅仅是小德丽莎的爷爷，塞西莉亚和齐格飞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也是我一步步见证着他们步入婚姻的殿堂。”
琪亚娜直接绕在了复杂的关系网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cpu明显过载了。
“……主教大人？”
思来想去，她终究还是选择了这个称呼，没有整出那些辈分乱套的事情，否则出去后大姨妈又要教训她了。
如此笨拙又可爱的反应，倒是继承了齐格飞那缺心眼的性子，同时又有着不输于塞西莉亚的容颜，也和那位圣女大人有关联，奥托倒是觉得有些亲近。
“琪亚娜，听说，你们最近在组建五人小队？”
“啊……是！”
琪亚娜明显愣了一秒，她惊讶在主教大人竟会在意这类小事，还以为天命的高层都跟她们的支部长一个德行，整天都泡在办公室里呢。
“天命内部，在最初就想成立五人小队的女武神可不多，我很看好你们，继续加油。”
“是！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琪亚娜的礼仪还有些生涩，可以理解，如果是让塞西莉亚从小来陪伴她的话，想来这孩子如今也不会是这番性子。
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引起了奥托的注意，不过他多半也猜得到琪亚娜想问些什么，但有些事情，还不是让她知道的时候，就算她清楚了又怎样，能帮得上忙吗？
奥托也没有心急，静静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发文。
“……主教大人。”
“我之前听好多人说，塞西莉亚妈妈战死在西伯利亚战场，这是真的吗？还有，我老爸……齐格飞，他又在执行着什么秘密任务？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联系过我？”
奥托俯下身子，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脑袋，一缕【秩序】气息流入她的体内，帮助琪亚娜迅速安神。
“传言终究只是传言，身为女武神，又怎么能够轻信这些呢？”
“塞西莉亚没有死，只是——天命弄丢了她。”
琪亚娜只捕捉到了“没有死”的字眼，她猛地瞪大了瞳孔，情绪激动地想要原地起跳，但后面的话又涉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天命弄丢塞西莉亚了妈妈？那老爸呢？老爸也是这样吗？”
奥托轻点了点头，示以琪亚娜一个安心的微笑。
“毕竟——齐格飞也是一名粗心大意，冒冒失失的女武神啊。”
奥托所说句句属实，看他一副画大饼的表情，多真诚啊——
“有了错误就要更正，齐格飞也在不断弥补着他过去犯下的错，当一切过错弥补完后，他自然会回到我们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