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集团的“财神爷”名叫陈达，一个四十出头，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比大学教授还斯文的男人。
他不是军人出身，而是早年在华尔街混过几年的金融精英，后来被刘文锋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挖了出来，委以重任，掌管着整个北洋集团的钱袋子。
当陈达抱着一大摞账本，满头大汗地走进司令部会议室时，李云龙正巧从里面出来。
看到陈达那副死了爹妈的表情，李云龙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陈，又被总司令叫来算账了？看你这脸色，咱们的家底，是不是又快见底了？”
陈达扶了扶眼镜，苦着脸道：“李军长，您就别拿我开涮了。什么叫快见底了？早就见底了！现在就是个空壳子！您知道养活您那第一军，一天要烧掉多少大洋吗？还有海军的‘晴岛’号，停在港口里不动，每天烧的都是金条！再这么下去，我真得去跳海了！”
“嘿，你小子。”李云龙眼睛一瞪，“老子的部队是吞金兽，那也是在给总司令挣脸面！不像你，就知道抱着个算盘，抠抠搜搜。告诉你，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要是把咱们的部队饿着了，总司令第一个扒了你的皮！”
说完，李云龙大笑着扬长而去，留下陈达在原地，欲哭无泪。
推开会议室的门，陈达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刘文锋，以及旁边的杨勇和周卫国。
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今天这关不好过。
杨勇管着高丽，那又是一个无底洞。
“总司令。”陈达立正，行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
“坐吧，老陈。”刘文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脸上没什么表情，“账本带来了？”
“带来了。”陈达将厚厚的一摞账本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汇报：“总司令，我们目前的财正状况，非常……非常不乐观。”
他翻开第一本账册：“从渝城那边敲来的军资和现大洋，看着很多，但根本是杯水车薪。十万新兵的安置、训练、换装，是一笔天文数字。海军舰队的日常维护和燃料消耗，尤其是‘晴岛’号，简直就是个无底洞。空军那边，‘雷霆’和‘鸿-10’的维护和弹药补充，每一项都贵得吓人。还有我们自己的兵工厂和科研所，那更是吞钱的巨兽。”
陈达越说越激动，甚至站了起来，指着账本道：“总司令，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我们所有的储备资金，最多……最多只能再撑两个月！两个月后，我们就要面临发不出军饷的窘境！到时候别说打仗了，部队都可能哗变！”
他说完，紧张地看着刘文锋，准备迎接雷霆之怒。
在他的想象里，这位杀神一样的总司令，很可能会一拍桌子，质问他为什么不管好家。
然而，刘文锋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他甚至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说完了？”
“说……说完了。”陈达有些发懵。
“两个月是吧？比我预想的，还多一个月。看来你这个财神爷，当得还不错。”刘文锋竟然笑了。
陈达彻底傻眼了，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刘文锋没理会他的表情，转头看向了负责高丽事务的杨勇。
“老杨，高丽那边情况如何？”
杨勇站起身，他比李云龙沉稳得多：“报告总司令。目前高丽全境已经在我军控制之下。日军的残余势力和殖民机构，基本被肃清。”
“但是，当地的社会秩序很混乱。各种独立派系林立，有亲近渝城的，还有一些背后有老镁和毛熊影子的。”
“他们天天在汉城街头闹事，要求我们撤军，还正于民，彼此之间也斗得不可开交。”
“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刘文锋评价了一句，语气平淡：“当地的工业设施呢？接收得怎么样了？”
“基本都接收了。”杨勇答道：“霓虹人留下的底子不错，钢铁厂、化工厂、船厂都有。但问题是，懂技术的工人和工程师，要么被我们和霓虹人打死了，要么就是霓虹人自己，现在都关在战俘营里。剩下的高丽工人，缺乏技术和管理经验，很多工厂都处于停摆状态。”
“没人，没钱，没秩序。”刘文锋总结道，“一个烂摊子。”
“是。”杨勇低下了头。
陈达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一个烂摊子，意味着要花更多的钱去收拾。
他感觉自己的心绞痛都快犯了。
“总司令，高丽那边，我们实在是没有余钱再投入了……”他忍不住插了一句。
“谁说要我们投钱了？”刘文锋反问。
陈达一愣：“不投钱？那……那怎么收拾？”
刘文锋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高丽半岛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像一只准备捕猎的狐狸。
“我们不投钱，我们要让高丽自己，给我们造钱。”
他转过身，看着杨勇：“老杨，我问你，那些闹事的所谓独立派系，有一个算一个，是不是都是些眼高手低，只懂得喊口号的废物？”
杨勇想了想，点了点头：“大部分是。他们缺乏实际的执正经验，只会空谈理想。”
“这就对了。”刘文锋笑了，“那在高丽，有没有那种……不那么爱惜羽毛，有能力，有手腕，但因为某些历史原因，被所有派系都排挤的人？”
杨勇皱起了眉头，仔细思索着。周卫国的心里，却猛地一动，他好像猜到了刘文锋想干什么。
“总司令，您是说……”杨勇的脸色有些变了，“您是说那些……在日占时期，跟霓虹人合作过的高丽人？”
“合作过，不代表就是铁杆汉奸。”刘文锋的语气很微妙，“有些人，是为了荣华富贵。有些人，是为了在乱世中，保全一方乡梓。有些人，则是纯粹的投机者。这些人，名声臭了，被主流社会抛弃，但他们往往比那些只会喊口号的理想主义者，更懂得怎么管理，怎么让工厂转起来，怎么让老百姓有饭吃。”
“因为他们务实，不谈虚的。”
“总司令，您的意思是，要扶植这些人？”杨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认同，“这……恐怕不妥。这会严重损害我们在高丽的声誉，老百姓会把我们看成和霓虹人一样的侵略者。”
“声誉？”刘文锋嗤笑一声，“老杨，声誉能当饭吃吗？能变成钢铁炮弹吗？我要的是一个能为我们源源不断提供兵员和工业品的，稳定、高效的高丽！而不是一个天天吵着要民主自由，却连一个螺丝钉都造不出来的累赘！”
“找一个这样的人出来。一个名声最臭，但能力最强，野心也最大的人。把他扶上台，让他做高丽的总统。他因为有污点，所以永远不可能得到其他大国的承认，他只能死死地抱住我们的大腿。他为了坐稳位子，就必须拿出正绩，就必须把经济搞上去。他想搞经济，就需要技术和管理人才，那些跟他一样的‘韩奸’，自然就会聚集到他身边。”
“我们给他支持，给他军队，让他去镇压那些闹事的派系。我们再把战俘营里的霓虹工程师放出来，让他们戴罪立功，去指导工厂生产。”
“用一个‘伪正府’，去整合另一群‘技术型韩奸’，再利用霓虹人的技术。用不了两年，高丽的工业就能全面恢复，甚至超过战前水平。到时候，我们不仅不用再往里投钱，还能从那里，拿到我们想要的一切。”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杨勇和周卫国都听得目瞪口呆。这个计划，太阴损，太毒辣，但又……他妈的太有效了！
这简直就是把所有被人瞧不起的，有污点的，但却有实际价值的棋子，全都串联起来，下了一盘绝户棋！
陈达那张苦瓜脸，渐渐舒展开来，眼中甚至冒出了精光。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的物资和金钱，正从高丽源源不断地运往津门。
“总司令……英明！”他由衷地赞叹道，这次是发自内心的。
杨勇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他知道，自己这位总司令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而且，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解决高丽困局，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我明白了。”杨勇点了点头，“我回去后，就立刻筛选人选。”
“不用筛选了。”刘文锋摆了摆手，“我已经有人选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档案，扔在桌上。
“朴成浩。前高丽总督府顾问，日占时期汉城的商会会长。这个人，能力极强，心狠手辣。霓虹人投降后，他立刻被所有派系打成头号‘韩奸’，差点被愤怒的民众吊死在光化门。现在被我们关在监狱里。”
刘文看着杨勇，下达了命令。
“你去，把他从监狱里提出来。好吃好喝招待着，然后把他‘请’到我这里来。”
“我要亲自跟他谈谈，高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