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杀死我，治愈我 第20章 地下五层的重逢

——你尚未出现时，我的生命平静轩昂阔步行走，动辄料事如神。如今惶乱、怯弱， 像冰融的春水一流就流向你。

漏瑚和花御就等在轨道上，暂时没有几个人能看见它们，良姜与那个外形酷似时尚杂志封面主角的胀相对视一眼，若无其事地移开。

“诶，诶诶？！”

最外围的人群开始骚动，他们都看见了脸上蒙着眼罩的高大男人。

五条悟穿着高专特有的黑色制服，一瞬间差点让良姜恍惚梦回三周目的少年五条悟。

他的白发被黑色眼罩束缚起来，即使如此，裸露在外的鼻子嘴唇轮廓，无不显示出主人优越的相貌。

五条悟瞥见了人群中若有若无被簇拥的少女。

她穿着恶魔少女主题的短裙，一米七二的身高勉强算鹤立鸡群，明艳张扬的妆容张牙舞爪显示着存在感，黑发红瞳沉静中隐藏着疯狂。

注视着自己的样子有点恍惚，好像想到了什么，接着扭头回避了视线。

真悠哉，又是为了悠仁来的吧。

仅仅一眼，五条悟撇开视线，捕捉到严阵以待的漏瑚花御，自如地踩着人群的肩膀和脑袋跨过去，落到轨道上。

他们之间的打斗完全没有顾及普通人的死活，胀相利用几个活人的鲜血时不时打辅助。

收效甚微，可以说没有影响，在他想要随手拔几个人类的脑袋填充血包时，良姜离弦之箭般出现在眼前，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边打架打得白热化，花御趁机将地下五层天花板上藤蔓形成的遮挡撤掉，顶上更多的人类下饺子一般下落。

其中一道矫健的身影尤为引人注目。

是虎杖悠仁。

——时间拉回到虎杖悠仁出现在这里之前。

八点十四分咒术师们聚集在了帐周围，冥冥和弟弟忧忧，本来应该和虎杖悠仁一起待命在青山灵园。

上层来了一通电话，冥冥看虎杖悠仁的目光被头发遮挡，若有所思，随后一行三个人直奔涩谷车站，风暴的核心。

冥冥可以与动物共享视力，来到车站前先放了几个乌鸦进去查探情况。

随后几人进去，虎杖悠仁和冥冥先兵分两路，不想上来的第一个强度竟然只是个一堆改造人。

实际上，本来守在这里的应该是蝗虫咒灵，真人解决完事情却发现本该来接手任务的蝗虫咒灵被良姜撕了个粉碎。

在他看来十分合理，良姜在他们面前一向阴晴不定，光是对他动的杀意就够他死几百回了。

只是良姜对于人类被做成改造人往常反应没这么大，难道今天羂索交付的任务刺激到她了么。

无法，真人拨了一部分改造人在这里作为阻挡。

之前的虎杖悠仁面对有血有肉的改造人会犹豫，现在不会了。

良姜撕开迷茫的刀刺一样的训斥，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那之后的劝导，甚至夜蛾校长都来找他促膝长谈。

他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没有了顾虑。

看见改造人的悲悯全数化为杀死真人的动力，刺激着他不断前进。

到下一层时冥冥和他迅速汇合，为他的果断和实力有些惊讶，笑吟吟夸了一句。

“接下来我们去……”

虎杖冷静地分析当下的情况，冥冥的弟弟忧忧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姐姐大人夸你你别不知好歹！！”

“——谢谢夸奖，万分荣幸！”

虎杖悠仁很上道，冥冥摇摇头笑的无奈。

接下来每一层都有特级咒灵镇守，冥冥和忧忧恰好跟一个诅咒耗上。

按说要好一会才能结束战斗，两面宿傩突然大发神威，帮虎杖悠仁扫清了上面的所有威胁。

到达b4层时，这里的人类因为脚下的藤蔓消失，地上原本的大洞暴露出来，所有人都在下坠。

冥冥又接了一通电话，于是只留下虎杖悠仁跟着跳入大洞，下到b5层，与底下压制胀相的良姜四目相对。

——

——“女仆装，很喜欢？”

文化祭那天，虎杖悠仁的女仆装给良姜带来了许多笑料，她颇觉新鲜地上手摸了又摸，把虎杖悠仁撩拨地脸通红。

对于这个问题，良姜很果断：

“一般，对象是你才喜欢。”

“良姜真狡猾，”

“什么？”

虎杖悠仁嘀咕着这句话，趁良姜凑上去听自己说话，猛地把人拉到自己身上，装作恶狠狠的样子轻轻掐她的脸颊，

“迟早我也要良姜穿那种夸张的衣服让我看看。”

文化祭结束后，良姜拉着虎杖回家后又闹着要看女仆装，此时两个人坐在平时一起写作业玩游戏的沙发前。

地上铺了柔软的毯子，良姜扑在他的身上，挣扎着撑起身子问：

“为什么要看，平时不好看吗？”

虎杖悠仁耳朵红地能滴血，垂着眼睛不敢看她，只能盯着女孩一开一合的嘴唇：

“……就是好奇，良姜化那种妆容是什么样子，一定也很好看。”

“具体想看什么样的？”

“……能说吗？恶魔少女那种，感觉很衬你。”

“啊~悠仁在想坏事情。”

“没有！！就是觉得合适！”

阳台门没有关，帘子被外面的风和阳光牵起飞舞，跳跃的尘粒在霞光折射中暧昧地牵手旋转。

良姜眨眨眼睛，故意盯着他说不出话，把人盯到面红耳赤，然后用鼻尖去蹭他。

虎杖悠仁痒地将女孩牢牢按在怀里不准动弹。

良姜就埋在他的肩上，闷闷发笑：

“万圣节吧，什么时候过万圣节了，就给你看。”

——

——所以这个万圣节的恶魔少女，为了谁而来？

良姜不喜欢化妆，不喜欢束缚感，脖子上的choker却始终没有摘下。

被按着打扮的时候，不做抵抗的、心里的期待是什么呢。

“悠仁。”

胀相听清了她唇齿间的呢喃，毫不恋战后退几步，果断调转方向朝半空中的虎杖悠仁袭去。

“赤血操术——！”

虎杖悠仁想要尽量减少因为下坠而不得不被压在最底下的人们，怀里是个哭闹不止的小男孩，一时躲不开，想着干脆硬扛。

良姜的剑却飞了过来，硬生生逼折血刺的方向，让它落了空。

紧接着虎杖悠仁身前多了那个缺席许久的身影。

良姜强势地和猛冲上前的胀相对上，交手间警告道：

“我救了你的两个弟弟，胀相。”

这一下提醒了他，胀相停下来，坏相的确告诉了他那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为了第十个弟弟，他不能轻举妄动。

良姜抬剑，以不远不近的距离挡在虎杖悠仁前面。

有她在，任何人不能伤害他。

另一边，五条悟已经解决了花御。

从容间，隧道的尽头突然传来了轰鸣声，竟然在这种情况来了一辆车。

良姜几乎在车子刚从隧道冒出到站台边还没停稳的时候，就提着剑要劈穿这个缠绕着不祥气息的车厢。

虎杖悠仁下意识拉住了她，于是那道剑气晚了一步。

车门开了，大量的改造人从里面挤出来，随手一挥就是一个离得近的、本以为能得到拯救的人类的死亡。

最后从里面走出来的，是浑身缝合线的特级咒灵，真人。

虎杖悠仁来不及向良姜道歉，身体已经冲向了真人，要和这个罪恶的咒灵不死不休。

“胀相，不帮忙你在干什么？！”

“今晚不滥杀无辜，我就告诉你那个人的下落。”

漏瑚在另一边怒斥停下的胀相，与良姜的话语重合。

她紧盯着胀相，一旦有异动杀了他也行。

现在情况有点麻烦了，良姜不敢离虎杖悠仁太近，两面宿傩的手指与两面宿傩的共鸣在影响着她的血液振动。

在不影响羂索原有计划的前提下，良姜要扼杀掉一切不利因素，胀相若是这个时候有异动，她可以不要这个盟友。

少女的杀意很明显，橄榄枝也伸到了眼前，胀相默然，没有动作，这一举动加剧了刚刚失去花御的漏瑚的愤怒。

同时，真人没想到会碰上虎杖悠仁，猝不及防的表情被良姜看在眼里。

果然，羂索是两头骗。

两面宿傩的咒印正在虎杖悠仁的脸上若隐若现，真人不敢有异动，隐在人群中闪避，不敢当着五条悟的面刺激虎杖悠仁制作改造人。

改造人的动作有快有慢，虎杖悠仁追着真人想要遏制灾难，良姜则注意到了五条悟隐在晦涩中的意图，小范围地清理了一部分改造人。

“无量空处。”

——一开始接纳良姜的女孩子们发觉她跟一个奇怪的人打了起来时就蒙了，那人手上的鲜血逼真，良姜的狠厉也不似作假。

速度快的改造人逼近时，她们因为人多无处逃窜。

生死恐惧间，剑光闪过，良姜已经砍断了几个怪物的脑袋。

溅起的血液被她挡住，裙摆一滴滴渗血，面不改色杀戮的样子应和了恶魔的“身份”。

无量空处0.2秒的领域，良姜任由自己暂时被镇住，再清醒时，五条悟手上提着两个改造人的脑袋。

299秒内，利用短暂领域的信息填充导致的大脑短路震住在场所有的人和咒灵，他杀死了场内所有的改造人约一千个。

剑袋里的手指在躁动，虎杖悠仁的灵魂在躁动，良姜看见五条悟在喘息。

——

——如果要问跟五条悟关系比较近的那些人，对五条悟的匮乏评价往往都会落在两个字上，

“最强”。

冗余无用的信息填充中，良姜的灵魂精准看见五条悟，被迫回忆起了所有三周目刻意模糊遗忘的事情。

——天底下没有最强。

五条悟是人，会哭，会笑，会累的人。

没有五条良姜极力庇佑的五条悟，要担起来原剧情线里必须承担的一切责任。

五条悟是可靠的老师，是不靠谱的同事，是五条家的家主，是上层惧怕的最强。

唯独不是他自己。

他难得这么累，是有人逼迫他这样疲惫。

有人逼迫……

良姜的瞳孔猛地放大，那是明悉猎物的高度集中——

我要，

宰了那个人。

“哈……”

五条悟微微垂头，喘着气，抬眼却没了漏瑚的踪迹。

一向对自己避如蛇蝎的良姜站在自己身边，失神地盯着地上一个正方形的咒具。

疲惫中，五条悟察觉到了良姜的一丝不对劲，她看起来是不是……

快崩溃了？

为什么？

这个问题才在心间打了个转，那个咒具猛地张开四个角，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悟，好久不见。”

良姜和五条悟几乎是同步看了过去，羂索从后面走出来，若无其事地挥挥手。

良姜口中全部是血腥味，为了保持理智，她不得不再次咬破舌尖和嘴唇，掌心里满是指甲印。

真人和胀相拖住了虎杖悠仁，将他逼到楼上去。

与两面宿傩大部分的灵魂碎片待在同一片空间给良姜带来的束缚稍稍减轻，可羂索接下来的举动，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

五条悟不可置信地瞪着这张熟悉的脸，六眼告诉他无论是身体还是咒力，都是真正的夏油杰拥有的，可是灵魂在极力否认这一点。

看见这张脸活生生站在面前的冲击，迫使不再那么从容的五条悟回想起了高专的那三年。

脑内一分钟，条件满足。

——

——先前在度假村的别墅，羂索跟漏瑚几个打麻将。

并将狱门疆的启动条件一一告知：距离咒具半径四米之内，度过一分钟。

而且是，脑内一分钟。

于是这份记忆化为有毒的花朵，在死去挚友的冲击下恰如其分地扎入五条悟的心脏。

狱门疆启动，成功困住了他。

“你到底是谁？！”

在五条悟的质问中，羂索轻轻扯掉头上的缝合线，当着沉默不语的良姜的面，打开了“夏油杰”的脑子。

营养液还是水一样的液体顺着动作从脑子里渗下来，羂索笑地张狂病态：

“这都被拆穿了，不愧是最强啊！”

……

……不要想了。

不要在这个时候记起来。

不要在我面前……

良姜的身体开始抑制不住地发抖，脑中闪回的记忆与合适的距离，让狱门疆悄然伸出了触手，勾住了她的身体。

条件满足，良姜被困。

这是符合羂索预期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