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杀死我，治愈我 第12章 隐瞒

——正由于我抱着与你相见的希望，我才永远认为最崎岖的路是最好的路。

吉野凪跟悠仁也合得来，得出了这个结论，良姜默默坐在少年旁边，被邀请的计划成功却不感到欣喜，相反，这三个人相处不错让她感到不安。

这么巧悠仁遇上顺平，真人最近藏不住的兴奋……

还有告状去的伊地知怎么还没来，叛逃的少年诅咒师这么没排面？

愣着神，半醉的吉野凪起身拿来一瓶可乐，冰凉的温度坏心眼地靠近，正和吉野顺平说笑的虎杖悠仁下意识伸出了手，干燥的手背抵上脸颊，手心沾满湿滑的水珠。

啪嗒，他慢慢抽出罐子放在桌上，吉野凪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

“砰”

良姜猛地站了起来，膝盖不小心磕到桌角发出砰的一声，吉野顺平一抖，像一只受惊的绵羊，半边刘海遮住的眼睛瞪大，懵懂看着眼前怪异的一幕。

“吉野小姐，”良姜话语匆匆，直视人的眼睛十分真诚，如果忽视她极力远离虎杖悠仁的肢体语言的话，“抱歉，我还有事，改日再来拜访。”

刺啦，椅子在地上被拖动的急声同清亮的声音重合，虎杖悠仁也站了起来，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意味：

“良姜！”

“虎杖悠仁！”

他们影子的一部分重合，室内白炽灯下仿佛一切晦暗无处遁形，吉野母子左看右看，吃瓜的表情如出一辙，眼中闪着慌张和好奇。

良姜甩手走人。

虎杖悠仁的呼吸有点乱，低垂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干脆的关门声使他如梦初醒，勉强扯着笑脸，向满脸状况外的吉野顺平讨饶地打哈哈。

——

“良姜？”

尽管对方看不见，伊地知还是点了点头，听不出电话那头五条悟的情绪，只能努力组织恰当的语言：

“是的，要告诉七海先生吗，虎杖同学可能还无法应付特级诅咒师……”

“现在才告诉我，伊地知你懈怠了啊。”

“！不是那回事五条先生，只是您说过关于那个女孩只能通知您，但您的电话老是打不通……”

“啊~要说吗，”

五条悟那边的环境音变得嘈杂了些，似乎处理完咒灵就走到了街上，还有悠扬的商店bGm，漫不经心打断了伊地知的慌张，若有所思的语气不知是嘲讽还是随意的调侃，

“那可是悠仁的女~朋~友~？

……

啊，不对，七海要介入高专生的情感问题好像也很有趣哇——好，伊地知，明天尽快让七海知道吧，悠仁说不定有危险呢？”

“但……？”

但七海先生受伤回高专了……不对，为什么明天啊，虎杖同学不会有危险吗？

刚刚没说这件事，明天反悔去说，绝对会被大人中的大人七海先生骂吧？！

电话挂得干脆利落，伊地知向来不太能理解五条悟转变态度的诱因，这次也不例外，脸上挂着痛苦面具，只能启动车子，祈祷事情不要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五条悟似乎并不担心那个诅咒师做什么伤害虎杖的事情，那他不能杞人忧天地做些越俎代庖的事情……

不然五条悟绝对会掌掴他的，绝对会！

——

“啊嘞，都这个点了，要赶紧收拾了啊！”

一墙之隔，吉野顺平与虎杖悠仁的聊天中感受到生命的分量，对于杀人的定义刚更新了诠释，心事重重睡下后，吉野凪醒了。

她是一个向往自由的女人，良姜身上有她喜爱的东西，同样，年纪尚小就身怀秘密的模样足够勾起吉野凪的保护欲。

不想今天跟儿子的新朋友撞上，还能有些少年逸闻的过去。

良姜走时的眼神镇住了她，那样子就像她的什么计划被突如其来的虎杖悠仁打乱，导致她不得不立刻马上离开，减少最大的干扰一样。

她们加了line，良姜说话不多，多半是吉野凪在聊，但女人能看出这个散漫随性的孩子底下渴望什么的黑洞，压抑着一切，又撕裂着一切。

这次的邀约完全是兴之所至，虽然戛然而止，虎杖悠仁的单人后半程完成的格外圆满，吉野顺平的微笑欢喜轻易就能被母亲察觉，这让吉野凪无疑很开心。

前段时间顺平突然说要休学，吉野凪有时大条，在这个问题上爽快豁达不代表她没有担心。

生活有了不一样的变量，也是十分有意思的道路呢，这样想着，吉野凪伸了个懒腰，接着被桌上逼真拟人的紫黑色手指吸引了视线。

“嗯？这是什么……手指？”

咕……咕咕……嘻……

“凪。”

身后的喃喃被细小破空的尖锐利刃切割撕裂，紫色的不详血液落了满地，吉野凪的头发上，脸上，半个身子都被淋透，然后感受着阴凉无味的血液慢慢消散，狼狈而恐惧。

好在熟悉的声音响起，肩膀被安抚性地摁住，吉野凪僵硬的面部才略略松弛些。

良姜一直注意着这一边，真人指使着改造人放手指，偷窥狂一样看到吉野顺平的止步就毫不犹豫地下了死手。

羂索不在身边，良姜怎么会在意真人的兴致，毫不犹豫闪身切瓜一样将咒灵切成肉沫，在真人之前发作。

“打狗也要看主人啊，真人，把主意打到我的玩具身上，你活腻了吗？”

在吉野凪眼中，不知从哪里蛄蛹出现的，浑身都是缝合线的男人可怕至极，比所谓的帮派混混都要骇人许多。

只是此刻，他脸上的笑短暂凝固，天真纯粹的恶意在冷漠暴虐的身边人口中被贬低地一无是处，毫不掩饰的杀意不是普通人可以干预的战场。

被刻意丢在脚边的咒灵碎肉消散，蓝色咒灵头一次感知到了无解的迷茫与不可宣泄的压抑，学习新情绪很有趣，如果对面的不是轻松就能碾死自己的新盟友。

舔了舔嘴唇，真人迅速调整好表情，无辜的微笑仿佛刚刚化成利锯的左手是幻觉，吉野凪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桌面，带着油渍的碗碟铺在上面。

如同一种平常的荒诞，她不小心踏入了扭曲的恶世界。

“良姜……”

真人的声音如同撒了糖霜，良姜复刻出一比一的微笑打断他的辩白：“真人，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手下压着的肩膀一瞬间绷紧，良姜面不改色，

“改造人我给你无限供应，灵魂实验在我眼中也颇为有趣……

但你怎么玩到我的东西上了，你知道我讨厌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吧？”

真人没有说话，良姜一打眼就知道他在飞速思考羂索与自己的比重，干脆地装聋作哑，抛出最终的诱饵，

“这段时间别出现在我面前，嗯？这人我带走，恢复你的游玩现场算是补偿。

另外那个男孩随你玩，但要是折腾得不行了，我会把你的脸塞进漏瑚的头里。”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真人清楚这一点，吉野顺平并不是无可替代，但暂时找不到比他更能重创虎杖悠仁的人，少女愿意退步估计是对他的所谓喜爱作祟？

还在学习人类社会理论的低文化咒灵并不知道，有个成语叫，请君入瓮。

他瞧不上人类的情感，此时也不由得侥幸少女的所谓心软。

要是她知道，吉野顺平是用来推虎杖悠仁下地狱的好棋，她还会这么宽容大度地放过我吗？

这样想着，缝合脸咒灵不存在的神经突突跳了起来，兴奋的无形激素直接冲击小小的大脑。

满口应承着口蜜腹剑，良姜只作壁上观，冷眼相看。

真人假仁，死人虚灵罢了，无端的攀比傲气实在可笑，低级的趣味实在乏味。

良姜的心态早有质的转变，相较于不愿意模糊死亡的虎杖悠仁，几个周目的本能刻在了身体里，善恶模糊的时候，从不乏愉悦犯和带恶人。

这样的灵魂，她一抓一大把，送给真人改造便多了谎言的余地，半个同类的身份可比什么人情好使，何况灵魂的试验确实有趣，不见血腥的“正义”审判怎么不比假仁假义的原谅好玩。

多亏了平时良姜对改造人改造的出力，一个可消耗的仿真“吉野凪”失去了腰部，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死状可怖。

真人没觉察出不对劲，羂索也不会有所怀疑，亦正亦邪的乐子人原来就是这般滋味？

真人的态度一定，良姜便毫不犹豫划破自己的手臂，真实的人血造出逼真的现场，看了一会戏，真人象征性杀了个改造人替换。

动脉和心脏喷薄的鲜血比少女稀薄的血量震撼许多，良姜不在意地将手上血色擦了擦，白皙脸上被溅到的猩红让真人很满意，而她也很满意——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心中嗤笑而面上不显，良姜强行拎着一脸惊恐的被迫失声的吉野凪，长剑入鞘后消失于夜色中，真人狰狞兴奋的面孔看着实在令人作呕。

酒吧附近有廉价的小旅馆，这里黑道盛行，良姜撕下衣摆随意擦着脸上血迹进入这里时没人在意，直到她走进来几步又面无表情出去拎进来一个战战兢兢的蒙了头的女人时，若有若无的目光从狭小的大厅汇集到站得笔直清稳的少女身上。

前台的眼睛都看直了，良姜是常客，第一次来这儿就被迫扮猪吃老虎给所有人上了一堂课，之后揭道上的悬赏抓人都是家常便饭，可这是第一次她带了个女人回来，还来的是他家旅馆。

“啧。”

短促的不耐是一级催命符，前台立刻换了张脸，客客气气递了张房卡，上道地添了句：“房里该有的都有，大人请便。”

哈？

良姜睨这人一眼，推着踉跄的吉野凪一路上楼。

这里别有洞天，看似破旧的旅店，内里是灰黑色的地区缓冲带，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差，角角落落摄像头一个都没有，虽说是怕道上的人发疯，某种程度上服务比大多旅舍好多了

——好吧，一种黑色幽默。

例行检查了一圈房间，良姜不算温柔地拉开吉野凪头上不透光的套子。

映入眼帘的不是强劲的白炽灯，吉野凪的眼睛很快适应了刻意调暗的灯光。

与外面抖得像筛子一样的身体不同，她脸色镇定，甚至有点兴奋。

“良姜，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良姜调整一下姿势，窝在不算舒服的沙发里呼出一口气，看上去放松不少：

“混沌善？”

“……诶？”

路上吉野凪真切害怕过，但良姜及时赶到的可靠和她路上用力不粗暴的拉扯，慢慢消除了内心的恐慌。

血液没有及时止住让头脑有点晕眩，良姜用力闭了闭眼睛又用手揉揉，温和柔软下来的气场瞬间拉近彼此的距离。

吉野凪动了动，发觉良姜倦怠的样子不做理会，大着胆子站起身在房里转了一圈，继而从抽屉翻出绷带，靠近了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女孩。

良姜眨了眨眼睛。

这个晚上，有些秘密可以被坦诚。

——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脑上有缝合线的羂索和真人出现在了这所学校的屋顶上，真人看着自己放下的帐难掩兴奋，突然想到什么般顿了顿：

“话说，夏油，良姜不会发现吗，虎杖的事。”

啪，男人笑地轻松，大掌一合发出清脆的声音：“没关系，她知道该怎么做。”

“为什么？”蓝色咒灵不耻下问。

“你比漏瑚冷静多了呢真人。”

“哈哈，他那样直率的性格也很可爱的啦。”

“夏油杰”不置可否，狭长的狐狸眼精光一闪，意味深长望着教学楼内纷纷倒地的学生：

“这可是虎杖悠仁成长的好机会，她不会插手的——

幸运的话可以看见良姜不一样的面貌？”

“有阴谋。”

“算是吧？”

无意久留，男人转身便离开，真人随口挽留几句也不在意回应，转而蹲下身，嘴角扯到最大，同人类的区别极容易引起恐怖谷效应，诡异傲慢的笑容毫无疑问地恶劣：

“啊~

肯定会很有趣的，愚蠢的人类绝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