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杀死我，治愈我 第8章 反思

——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至于适当的路，正确的路和唯一的路，这样的路并不存在。

力竭昏迷的虎杖悠仁被五条悟强制带走，良姜也必须跟着，一路上伏黑惠看自己的眼神都很复杂，良姜不理会，只是靠着车窗发呆。

对于除了虎杖悠仁以外的人，她没有任何解释的**。

知道虎杖悠仁被判了死缓时，良姜也很平静。

五条悟差了她的背景找不到问题，本人也撬不出什么，眼睛一转就拿虎杖悠仁出来钓鱼，没想到这个少女还是很平静。

“你不担心他？”

五条悟眯起眼睛，他严肃起来的样子冷漠又锋芒毕露，良姜一直游离着观察这个贴满符纸的房间，听这话终于把注意力转向他：

“你不明白，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悠仁有事。”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打哑谜一样的自以为是，还有上面因为交易过来施压让他放人的恶心，种种加在一起让五条悟几乎要忍不住暴虐的因子做点什么。

良姜看出了五条悟的厌恶，这就是自己要达到的效果，因此面对他毫不掩饰的针对，也能泰然若素地微笑着。

——

良姜被放走的第一件事，是陪虎杖悠仁去火化老爷子。

就算最后时刻不在现场，良姜也能通过原剧情知道老爷子最后对虎杖悠仁的殷殷嘱托。

这是原作里束缚着虎杖悠仁过人力量的第一道绳索，也是最坚固的绳索。

但良姜在一定程度上不认可老爷子的看法，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话不该放在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身上，他必须享受同龄人的美好青春，必须经历了正常人的成长后，以成年人的姿态去面对重大的责任。

世界不是围着一个人转的，也不会因为一个人就改变自己的意志，强行以爱之名给少年套上枷锁的后果就是，他不可避免地被催熟后面对过多的死亡和怨恨，然后在崩溃的边缘突破极限，直到死亡让他得到片刻的解脱。

这不是世界意识愿意看到的后果，也不是良姜想要的结局。

如果说这是一场游戏，良姜就是来救王子的公主，披荆斩棘献祭了自己，看似可悲又伟大，可公主何尝没有自己的私心。

一切只是一场游戏，真情或是假意，都会被时间蒙尘，于午后梦回闪现，然后消失不见。

每个人的路是不同的，适当的路，正确的路，唯一的路，这样的路并不存在。

清道夫要纠正世界线，良姜要博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平静生活，虎杖悠仁的女朋友却要考虑很多。

虎杖悠仁平复心情时，系统见缝插针汇报了bug的修复程度。

“试炼周目的事，你想要记起吗？”

良姜垂眸看虎杖悠仁轻轻摩挲自己的手指，在脑中回应：

“暂时不要，记起的时间点对我来说有用。”

“……好。还有一件事，世界崩坏的重要节点涩谷事变，你跟我说说你的打算吧。”

良姜一顿，虎杖悠仁察觉什么般看过来，便朝他摇摇头示意没事。

“……如果把天与咒缚视为一种术式，那我应该也可以下诅咒吧？”

“你要怎么做。”

“涩谷事变我不会参加，破碎的世界意识根本保证不了人物记忆的觉醒——”

她的眼睫毛抖了抖，语气坚定，

“交流会上，杀了羂索。”

“……你还真是跟他磕上了，每周目杀他都成了第一选项，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让你这么讨厌他。”

系统感慨，良姜不无讥讽道：“就他做的那些事情，我将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系统默然：“……我好像还不怎么了解你。”

良姜没有说话。

五条悟已经走过来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她便主动松开自己的手，目送他们出去单独聊聊。

虎杖悠仁若有所感地扭头看了良姜几眼，她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良姜不愿再在高专待着，可五条悟显然不会同意这一点——尽管他现在觉得自己难得这么讨厌一个人。

这是一种在五条悟身上很奇怪的心理，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因此良姜选择尽可能地接任务，或者利用便宜父母的钱权夺过五条悟堪称执着的刁难，这会让他很不高兴，然后用一张臭脸对着自己，但良姜不在乎，然后五条悟会更不高兴。

除了良姜，还有一个新生要进入一年级，钉崎野蔷薇。

虽然因为任务错过了和她的见面，良姜在之后跟钉崎野蔷薇不算多的接触中依然很喜欢她。

她像蔷薇一样有个性，却并不自以为是，野蛮生长，恣意绽放，美得不可方物。

这段赞美词良姜是当着野蔷薇的面认真说的，少女的脸当时就红了，栗色的短发挡住不绯红的耳垂，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则在一边提着女士们的大包小包，无语凝噎。

眼看这两位女士相互吹捧地非常高兴，举止也越发亲密，虎杖悠仁慢半拍地产生了危机感，唰一下很快啊，插进了两人中间，然后生硬地试图转移话题。

钉崎野蔷薇哈了一声，想到这人是良姜的男朋友，还是忍了下来，只是绕过他跑到良姜耳边嘀嘀咕咕什么。

“你在说什么？”

虎杖悠仁不合时宜的危机感更高了，好在良姜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他才乖觉下来，又跟后面有点距离的伏黑惠凑到一块。

“伏黑，你怎么不走快点？”

伏黑惠无情吐槽：“走快点到她俩中间听一些听不懂的话题吗？”

“那可不一定，”

良姜接过了话茬，放慢些速度等他们走过来，调侃他：“伏黑是妇女之友诶。”

钉崎野蔷薇灵光一闪：“‘太阳公公’！”

虎杖悠仁：“噗哈哈哈哈哈”

眼前三个人毫不顾忌地笑了起来，伏黑惠脸一下黑了。

——

世界意识出于稳妥，并不愿意良姜过多掺和虎杖悠仁原本的成长线，何况良姜也不能过早暴露在太多人眼中。

但这次的少年院任务，良姜偷偷跟了过去。

“咒胎若是完全变态，预测将成为特级级别的咒灵。”

坐在不远处高大的树上，完美地隐藏了身形的良姜清楚听见了这句话。

没有来错，两面宿傩绝对要整幺蛾子。

“遇见特级，就只有逃跑和死亡两个选项么……”

良姜轻轻擦拭手中的匕首，长剑背在身后共鸣到主人澎湃心境的颤抖让她会心一笑。

“请问，请问阿正他！”

良姜的视线顺着虎杖悠仁扭头的动作看过去，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被警卫挡住后在原地着急地询问：

“阿正……我儿子阿正他还好吗？”

被伊地知告知怀疑建筑内有人投毒后，这位母亲无法承受地蹲了下来，喃喃自语着为什么。

良姜漠然地看着，甚至有点想笑，可是虎杖悠仁显然被触动到了，他不忍的神色化为坚定，鼓舞着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一起去救人。

良姜扬起的嘴角放下了，果然，虎杖悠仁就是这样的人，这些十五六岁的少年，总是天真地过了头，对于显而易见的危机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拔除。”

帐被放了下来，良姜也找了个位置进入了少年院。

玉犬的嗅觉灵敏，良姜便维持着较远的距离，依靠感官在他们一行人进入咒胎的生得领域时缀在后面不至于跟丢。

门当然在他们进来时就不见了，良姜隐在二楼看着，虎杖悠仁一如既往地乐观，钉崎野蔷薇也很活跃，伏黑惠被他们所感染，不再那么紧张。

随便一夸就点到了伏黑惠的弱点上，悠仁的属性真是厉害啊。良姜转了转手中的短匕，感觉自己遇到虎杖悠仁以来叹气的次数是最多的。

能怎么办呢，要是没有那么在意虎杖悠仁，自己当然无所谓他是怎么样的人，可是木已成舟，她一个没防住还是驻足了，对男朋友无时无刻的亲和属性又爱又恨。

看见了那个所谓“阿正”的尸体，虎杖悠仁的情绪不对头，和伏黑惠吵了起来，野蔷薇陷入了生得领域的另一片黑暗空间。

察觉到了什么，良姜垂下的视线一凝。

“哧——”

是血管被猛的切开的声音。

不可饶恕，良姜想，看着那只笑得嚣张的咒灵，长剑也不断地晃动，渴望杀戮的快感——她们合作了许久，这个周目因为良姜性情的释放，可谓是玩了个痛快。

虎杖悠仁在这种时候竟然依旧冷静，试图让两面宿傩出来干活，并催促伏黑惠先行离开去报信——这已经不是一级，这是完全的特级！

两面宿傩一出来，世界意识就像抽了疯一样强行禁锢了良姜的身体，良姜动弹不得，气地几乎要骂人。

“良姜，”

系统在这个时候上线，赶紧安抚要暴走的良姜，

“冷静！”

“世界意识在干什么？就算这是虎杖悠仁必要的成长，涩谷事变也足够了吧！”

“这也不是第一次世界意识遇上那个纯恶就抽风了，”

系统咬牙切齿的，

“鬼知道它是不是把那神经病当亲儿子，在这里养蛊一样搞事！”

听系统都忍不住激动起来，良姜冷静了下来：

“所以呢，我只能从头看到尾？那我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五条悟后面发现我跑过来又要闹。”

系统沉默了一会，这时候虎杖悠仁已经被这只类人的咒灵两拳轰穿了墙体，靠在一处深凹进去的碎裂墙面上满脸是血。

“两面宿傩接管身体的时候，你可以出来。”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良姜只好按下躁动，看死物一样盯着那只耀武扬威的咒灵，长剑感受到了主人压抑的怒火，也安静了下来。

似乎是信不过良姜，即使她没有要强行打断这场剧情的意思，身上的禁锢也没有撤下，这不由得让恼火的良姜跟系统谈了好一会系统和世界意识之间的约法三章。

“这个世界很强，就是智力受损很严重……”

系统长叹一口气，

“它根本不在乎规则的约束……试炼周目才是你的一周目，可你连记忆都没了，二周目的夏油杰捡到你的时候，你连灵魂都是破碎的。”

良姜怒极反笑，阴鸷的杀意如同毒蛇，绕着得意蹦跳的咒灵，在它脖子上系了个无形的死结，缓缓收紧身体。

“……是我太自大了，我以为自己很强……我不想死！但是，我必须得死……”

“但是！也要让自己承认想这是正确的死亡！”

看到虎杖悠仁手中已经有了咒力的成型，良姜一怔。

如果我提前冲了出去，悠仁的潜力会被逼到这种程度吗？

“你只是担心他。”

大概是心理波动太强烈，系统听见了她的疑问，善意地回答了她。

但良姜并不认同。

或许这周目将我的意志都软化了，从前我有这么优柔寡断，冲动易怒吗？

情绪的过分释放带来的后果大概就是这样，忍不住刚愎自用，过分自负。

想通了这一点，良姜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嗷呜——！”

伏黑惠的信号到位，良姜再一看，虎杖悠仁因为精神的骤然放松，让两面宿傩找到机会跑了出来。

他自言自语一会，应该是想给虎杖悠仁添点麻烦，转身就招呼吓得僵住了的咒灵出去，可惜被从后面偷袭。

看见虎杖悠仁的伤口尽数痊愈，“两面宿傩能自我修复”，良姜认识到了这一点。

两面宿傩不出所料开始戏弄这只特级咒灵，甚至在一瞬间展开了自己的领域后又瞬间关闭。

紫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将碎裂的咒灵烧的渣都不剩，生得领域也自然而然地崩塌了。

良姜从空中落地，起身时，两面宿傩已经来到了眼前。

“良姜，你这副样子倒是不新奇啊，”他脸上竟然露出了称得上怀念的表情，亲昵的语气仿佛千年的时间没有横亘其间。

“记忆传输中。”

系统的提示音响了一下就下线，良姜的大脑紧接着仿佛有一些蒙了诸多灰尘的箱子开始响动，封锁它们的铁链簌簌作响，最终不堪其重地断裂开。

“……”

两面宿傩收敛了神色，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女面露痛苦和无数复杂的情绪，脚步踉跄几下后倔强地站稳，深呼吸着，抬起头用熟悉又陌生的眼睛注视他。

“诶……真的记起来了啊。”

听不出语气是喜是怒，良姜被他这张同过去极其相似的脸烫到般移开视线，又硬生生忍住，重新看向他。

“我宁愿不记得，你为什么还要再出现呢。”

良姜很难不去讥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