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杀死我，治愈我 第7章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我爱上这尘世纷纷扰扰的相遇，爱上不停重复俗气又沉重的春天，爱上这承受一切，又粉碎的决心。

虎杖悠仁的结局并不明确，世界意识还不能完善原故事线模糊的地方，只能尽可能提供已知的信息。

对于积弊已久的咒术界，良姜已经有了经验，不和虎杖悠仁在一起的神出鬼没的日子，都是在为变革找机会。

眼见着两面宿傩手指重见天日的日子越来越近，良姜的计划也开始缓慢收网，五条悟成为家主的日子里做的其实不错，她不得不多加小心谨慎。

羂索对津美纪等人做的事情，良姜绝不可能忍受，可两面宿傩手指出现已成必然，即使自己强行改变，虎杖悠仁得不到两面宿傩的术式刻印，也会被羂索当做容器。

不如将计就计，两面宿傩快解封时，她在悠仁身边帮衬，不可能搞不死几个老东西。

这周目良姜很稳妥，也摆烂，但用时这么长的主要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重复了这样多的时间，也会因为一些人忍不住驻足不是吗。

——但是事情总有变故。

爷爷去世的确切日子良姜实际上并不确定，这一天的到来反而是老爷子主动找到了她。

接到电话，良姜便赶了过来。

医院还是老样子，老爷子的精神看着也不错，脸上的平静却足够良姜心惊。

“良姜，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虎杖爷爷倔强了一辈子，只妥协过一次。一次儿媳出事后判若两人，儿子放不下多年情意执意做个瞎子，他只好抚养起幼小的婴孩，对儿媳的失常视而不见。

儿子情根深种甘愿蒙蔽双眼，儿媳举止怪异如同夺舍，强横了一辈子的老爷子便装聋作哑了许多年，费尽心思不让小孙子被染成黑色。

那个女人在某天突然失踪了，他却觉得事情远远只是一个开头，她对虎杖悠仁的态度总是忌惮又高傲，老爷子活了这么多年绝没有看错。

良姜的出现给了他一个希望。

长期锻炼出来的直觉还是看穿了良姜隐藏的目标，既是同行者，何必相互防备。

“悠仁那孩子心眼死，你活泛，我就想拜托你，”

虎杖爷爷不是开玩笑的，良姜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他满面皱纹，浑浊的眼中此时一片清明，

“可以的话，伤害他的人，绝不要是你。”

“当然，我答应您。”

良姜答得很快，自己怎么会伤害虎杖悠仁，这周目的目的就是让他之后的路不再过分坎坷崎岖——她就是为他而来的。

一老一少对视良久，达成了某种无声的约定。

“唉……你们生来便不平凡，命运又该怎样走向……”

老头子摇摇头，良姜笑了笑，不作回答。成为咒术师的个中滋味，只有自己能懂，都是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后悔，也不必多想什么未来。

当下便是最重要的。

良姜神出鬼没惯了，虎杖悠仁抱着一束花来的时候看见良姜在有些惊讶，更多的是高兴。

但良姜看见了他身上浓郁的诅咒气息，脸一下沉了，不等老爷子先出声，还是按捺着情绪给爷孙两个相处的空间。

“……悠仁，你很强，所以去帮助别人吧。”

说完这些话，老人没了下文，虎杖悠仁僵立片刻，瞬间明白了什么般冲过去：

“爷爷？！”

陪着虎杖悠仁处理老爷子的后事，他心情沉重不愿多说，良姜也收敛心思，默默陪在身边安慰，同时等待着无名的风暴席卷到这里。

虎杖悠仁在前台填单子，良姜站在不远处，敏锐地望向某一处，眯起了眼睛，有人在极快地向这里奔来，咒力的波动掌握地略显急躁。

填好单子，少年转身，良姜倏地站了起来，却不是面向着他，而是警惕地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的斜后方。

“喂！你把那个咒物放到哪里去了？……是你？”

伏黑惠拉过虎杖悠仁要说什么，看见一旁的良姜忍不住皱了皱眉，颇有些惊诧犹疑。

“没必要避着良姜，你说吧。”

虎杖悠仁轻轻扫开他的手，凑近良姜站定，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将伏黑惠的眼睛一烫，移开视线。

“如果是要说诅咒的事情，”

良姜不躲不闪，镇定自若地握紧少年的掌心，直言道，

“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顾伏黑惠猛地瞪大的眼睛，良姜关注着虎杖悠仁的情绪，他听不太懂她们在打什么哑谜，但能猜到这关乎良姜平日的一些异常举动，对良姜投过来的眼神眨眨眼。

见状，伏黑惠只得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两面宿傩，咒术界，诅咒，咒物，死亡……新奇的词汇因为良姜平日的神秘和半遮半掩显得不那么惊世骇俗，虎杖悠仁看上去接受还算良好。

“原来如此……但那个盒子不在我这里，在社团的学长学姐手里，她们说今晚想……！！”

虎杖悠仁解释着，突然一惊，与同样面露凝重的伏黑惠对视一眼。

“如果解开上面的绷带，她们会怎么样？”

“会死。”

与原来相差无几的走向，良姜冷眼旁观却做不了局外人，叹口气跟上这两个开始极速狂奔的少年，速度毫不逊色。

伏黑惠顾不得询问她的特别，一行人急急往学校赶。

到学校时，黑沉沉天幕下的校园诅咒肆虐，阴冷的气氛让大条的虎杖悠仁也察觉了不对劲，赶紧要跟上翻过校门的伏黑惠，却被冷声喝止。

“别过来了！你不是咒术师，没办法面对那些咒灵！”

虎杖悠仁愣住，只得看着他远去，良姜站在身边，看到少年落寞不甘的神色转为坚定，紧接着望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恳求，就知道他的想法了。

于是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和地立下无形的束缚：

“别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有事。”

这话或许有点怪怪的煽情，良姜看虎杖悠仁一副被哽住的表情扑哧笑了，忍不住拍拍他的手臂：“走吧走吧，我们跟上。”

长长的漆黑走廊只有一地惨白月光，佐佐木屏住呼吸躲在墙后，拼命祈祷身后复眼的丑陋巨怪不要发现自己，却还是在头顶一侧被咒灵玩弄猎物的眼神锁定。

“玉犬！”

伏黑惠紧赶慢赶，见到蠕动的庞大咒灵欢快地晃动肥硕的身躯，不符合级别的强劲咒力显然是受到特级手指的影响得到了增幅。

黑白玉犬的实力也不低，几番撕咬下来咒灵死得透透的，正要松口气继续前进，更加强大的咒力袭来，满身复眼的咒灵在身躯中幻化出数只人手，将昏迷的那两个学长学姐往里塞，竟是要生吞她们。

伏黑惠不过是一年级的学生，几番攻击都被不痛不痒挡了回来，看着因绞痛紧紧皱眉的昏迷的两人，他心下焦急。

“啪——！”

一旁的玻璃被一脚踹碎，虎杖悠仁以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姿势飞跃破窗，闯了进来，空中极强的身体控制让他得以狠狠扭转后利用重力狠狠一拳砸在了咒灵的身体上。

敏捷地跳跃几下，虎杖悠仁顺利捞出佐佐木和井口，退到目瞪口呆的伏黑惠旁边。

“你……”

伏黑惠刚开了个口，良姜从窗上的大洞处紧随其后地跃了进来，手上持着一柄长剑，不知怎地那柄长剑给了他隐约的熟悉感。

被虎杖悠仁狠踹了一脚还在身上噗叽噗叽踩着救走口粮，复眼咒灵缓过劲来后甚至没来得及恼羞成怒，那柄利剑已经飞身穿过，毫无阻碍地贯穿了它的身体。

愤怒的嚎叫卡在口中，复眼还大大睁着，紫色的血液流淌，咒灵已然没了声息。

“……”

伏黑惠眼睁睁看着良姜毫不费力杀死让自己都觉得棘手的咒灵，拔出深深插入墙体的长剑，面色如常。

但暴露出的特级手指已经吸引来了所有聚集此处的咒灵，伏黑惠刚吐了一口血，战斗力受损，虎杖悠仁更是手持手指，成为了众矢之的。

场地狭窄，良姜有顾忌，只好跟着两人一路退到天台上，最穷追不舍的一只咒灵本身就达到了一级水平，有了几分脑子。

它率先向伏黑惠进攻，趁良姜出手帮忙的时候猛地冲向虎杖悠仁。

良姜猛的扭头，只能看着虎杖悠仁迫于无奈，走上原来一模一样的路。

咒灵被她愤怒地撕碎，伏黑惠果断拉住她想靠近虎杖悠仁的手腕，面露痛苦和警惕：

“……别靠近他，没有人能承受住特级咒物的……”

虎杖悠仁的脸上不知何时浮现出黑色的咒纹，两眼下多了两条眼睛，自由的滋味多么令人畅快，夺过身体的两面宿傩畅快地踩到大楼边缘，居高临下地高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自由的味道！这个时代的女人和小孩像虫子一样蠕动繁殖，真是让人迫不及待！”

伏黑惠忌惮地想将良姜拽到身边，没想到窥见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

“咳咳，好苦啊！”

突然，两面宿傩的嚣张姿态不再，属于虎杖悠仁的神态重新出现。

他卡着喉咙疯狂咳嗽，吐着舌头一副嫌恶的样子，好一会无辜地看向僵住的伏黑惠，良姜便猛地挣脱开手，冲过去捧住他的脸，左看右看。

“良，良姜，泥嘎哈？”

脸被掐得皱巴巴的，虎杖悠仁乖乖任她检查，口齿不清地小声控诉。

“笨蛋！”

就算知道这是虎杖悠仁必须经历的事，良姜还是又急又气，两手捏着这人的脸还下不去手使劲，只能瞪着他骂。

“嘤。”

虎杖悠仁知道自己可能惹了祸，没看见伏黑惠脸色黑成什么样了，良姜甩手那一下挺用力的，他还掐着虎口没缓过劲呢。

“——这是什么情况？”

轻快戏谑的声音由远及近，五条悟出现在空旷的天台之上，面对眼前这个滑稽的场景兴致勃勃地发问。

“你怎么才来？！手上的是啥啊！”

托伏黑惠这声吐槽，无良教师发现他的惨状，哈哈笑起来，掏出手机：

“战损的咩咕咪！给二年级的同学们好好看看嘿嘿，嘿嘿~”

“这是仙台的毛豆味大福，很难排队的哦，我等了好久才买到！”

意犹未尽地收回手五条悟得意洋洋挥了挥手上的袋子，接着问道，

“话说，宿傩的手指呢？”

“被他吃了。”

伏黑惠脸上流着血，小半块额头都浸染了血色，面无表情指指前面撒狗粮理都不理他们的两个人，“喏。”

“……真假？”

五条悟有点懵，不按常理出牌的情况让他也有点摸不清，但很快他的六眼就观察起虎杖悠仁体内的咒力波动，饶有兴致地凑近——才怪，良姜推开了他的脸。

似乎是刚刚注意到一旁隐身般的少女，五条悟没计较她的排斥，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若有所思：

“诶——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良姜瞥他两眼，表现得很平淡：“没有。”

五条悟咂了咂嘴，没纠结下去，转而向虎杖悠仁了解情况，然后自信满满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能控制宿傩的出现，有趣……既然这样，你把他放出来十秒吧。”

“诶？没关系吗？他很强。”

“没关系，我可是最强。”

接受到虎杖悠仁求助的眼神，良姜沉默一瞬，伸手勾了勾他的小指，轻声道：

“嗯，我能感觉到他没撒谎，况且我在这里……我们说好的。”

虎杖悠仁于是放心地闭上了眼睛，伏黑惠还没力气站起来，抱着五条悟扔给他的袋子时刻警惕虎杖悠仁的状态，五条悟听见良姜暗藏深意的话语，挑了挑眉。

很快虎杖悠仁的心脏猛的一震，眼睛睁开时俨然是两面宿傩的桀骜神态，他猛的撕开衣服，咒纹早就爬上了脸颊和身体，妖异不已。

他们你来我往打得起劲，良姜在伏黑惠旁边远离战场，却觉得很不对劲。

心脏从两面宿傩在自己面前正式出来的时候就不对劲，系统到来的滴的一声也让她感觉有什么好像要超出控制。

两面宿傩被五条悟用巧劲压制时泛着猩红战意的眼睛不经意间扫到了不远处垂着眸子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良姜，战意突然一凝。

“……”

千年前的诅咒师罕见地出神，紧紧盯着少女，竟然呢喃着吐出熟悉的名字，

“良、姜……？”

五条悟猛地回头，两面宿傩却已经无心恋战，一道残影划过，他已经冲过去抓住了少女毫不犹豫扬起的利剑。

手心因为用力流出了连绵的血，两面宿傩的四只眼睛都睁开了，死死盯着漠然敌视的少女，咬牙切齿得仿佛感情被欺骗过，不可置信中流露出浓烈的爱恨：

“你不记得我？”

“你怎么敢不记得我？”

良姜面不改色，脑子里系统前所未有的愤怒语气却让她深深感到了不安。

“他怎么还记得？！”

察觉到了良姜的困惑，系统匆匆留下一句话后便没了踪影，应该是去找世界意识了，但它撂下的这句话，让良姜失了神。

“……良姜，你不要慌，两面宿傩是你试验的一周目的任务对象，后来出了点事所以你不记得了……总之你什么问题都没有，我现在就去改bug！”

随着这句话而来的是一些破碎混乱的记忆——

大火舔舐裙角，四手四眼男人的愤怒，看不清面容的人们的震惊……

村民的排斥，巫女的献祭，狼群对月呼嚎，和服少年的嗜血杀戮……

逃亡，纠缠，背道而驰……

两面宿傩发觉了良姜的恍惚失神，下一秒神色一变，是虎杖悠仁要掌控身体，他只来得及深深看她一眼，便重新被禁锢。

“良姜？”

虎杖悠仁不明白那个白毛老师说要跟两面宿傩打架，自己醒来面前的怎么会是良姜，他还死死握着少女的长剑，掌心不断渗血。

良姜看见熟悉的少年的熟悉的眼神，心一松，松开剑扑进他的怀里不肯抬头：

“……不要有下次了……悠仁，我害怕失去你。”

良姜很少说这样的情话，虎杖悠仁猜到或许发生了什么，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自己难得小鸟依人的女朋友，赶紧顺顺她的发丝连连保证。

两面宿傩的反应很不对劲，伏黑惠看了五条悟一眼，这位从来一切尽在掌握中般恣意的最强，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