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暴发户呐……”周星泽嘴角一撇,满脸的不屑。
十年前那场土地改革,让长歌区的农民一夜之间腰缠万贯,宁老头家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可这钱是有了着落,家却散得不行。
那大门被粗铁链捆得严严实实,锁头锈得都快看不出模样。
周星泽伸手拽了拽,铁链纹丝不动,反倒蹭了他一手铁锈。
门板上粘着几张寻宠启事,最早的那张都发黄且卷边。
喵——
一声猫叫冷不丁从头顶传来。
周星泽抬头一瞧,一只黑猫蹲在三楼窗台上,那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阁楼的窗户还虚掩着。
“看来得走空中路线咯。”他活动了下手腕,眼睛开始在外墙上扫视,琢磨着攀爬的路线。
那砖墙上有着不少凸起与裂缝,攀爬上去倒也并非难事。
周星泽伸手抓住一根较为粗壮的藤蔓,试了试它的承重能力,随后一脚蹬墙便极为利落地翻上了围墙。
那只黑猫在他靠近之时,一下便钻进了三楼阁楼窗户。
“谢啦,你这带路的家伙。”周星泽小声地嘟囔着。
据宁老头所说,在这十年间,他其实回过这栋洋楼几次。
每次都是趁着白天有阳光,从阁楼窗户爬进小楼,将那些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变卖。
然而这栋小洋楼的第二层与第一层,宁老头是万万不敢去的。
因为那里曾是他儿媳居住的地方,倘若他胆敢打扰他儿媳,那必定是死路一条。
“看来宁老头的儿媳已然成了那被困于此地的地缚灵。”周星泽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这些日子闲暇之时,他翻阅了诸多资料,对于鬼怪幽灵之类的玩意,也算是有了些许了解。
那地缚灵可都不是啥好惹的主!
人或别的生命逝去,活动的空间被禁锢,被捆在那地的亡灵,大多心里有怨念,就成了恶鬼。
一般就是生前有冤屈、心里头事没放下、仇没报的,死了不升天,要留在世上完成心愿,这就叫地缚灵。
一般地缚灵心愿了结,就自个儿没了踪影,而且大多不伤人,也没那本事伤人。
可宁老头那儿媳不一样。
假如宁老头一家四口在三个月内陆续出意外死亡,那他儿媳肯定成了厉鬼,还是特凶的那种!
也不晓得俺这熬到大成境界的熬夜修仙不死诀,对上一只十年的厉鬼顶不顶用。
今天俺倒要瞧瞧,这宁老头的儿媳能有多大的能耐。
反正那地缚灵就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晃悠,真打不过,咱脚底抹油开溜呗。
周星泽一咬牙,纵身就跳上了三楼的小阁楼窗户。
这一进小阁楼,他当场就倒吸一口凉气。
“我嘞个去!”
这他娘的是啥情况啊?
周星泽一脚踏进那阁楼,好家伙,当场直接就懵圈。
那阁楼地上,全是些畜生玩意的骨头,猫啊、狗子,鸡和鸭的骨头都堆成小山。
有几具还烂着,上面那蛆虫爬得密密麻麻,一股子刺鼻的臭味直往鼻子里钻,熏得人直翻白眼。
要不是之前在宁老头那闻了一路那老骚味,对臭味有了点抵抗力,周星泽这会估计得把之前吃的那三碗牛肉拉面全给吐出来。
“呸!真他娘的恶心人!”周星泽心里头直骂娘。
他想起刚刚于小洋楼外瞧见的寻宠启事,心中顿时明悟,那些个失踪的畜生玩意,想来定是在此处遭遇不测,命丧于此。
细瞧那些动物尸骸,脖颈皆断,似被人硬生生拧折致死。
这事,多半是那宁老头儿媳干的。
路上宁老头支支吾吾提过他那大儿媳,化作厉鬼前,争强好胜,为房产与家人屡起争执,终在一次情绪激动时滚下楼梯摔死,死时双目圆睁,怨气难消。
此乃典型地缚灵,受地域所困,行事依生前习性。
这些断颈动物,想必皆遭其毒手。
周星泽踩着满地白骨,步下那黝黑深邃的楼梯,来到小洋楼二层。
二楼那光线,暗得能把人心里头的毛都给勾出来。
周星泽眼睛眯成一条缝,伸手在墙上瞎摸电灯开关,结果摸了一手的蜘蛛网,黏糊糊的。
“这鬼地方,没人住就是埋汰……”他小声嘟囔着,手掌在鼻子前头直晃悠,想把那股子呛人的霉味给扇走。
只听哗啦一响,他使劲把最近的窗帘给拉开。
阳光如同决堤的洪水,“唰”地就涌了进来,把屋里头漫天乱飞的灰尘颗粒照得清清楚楚。
周星泽鼻子一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眼睛眯得更厉害,打量着这个被时间给忘到脑后旮旯的空间。
地板上积了老厚一层灰,每走一步都能留下个明晃晃的脚印。
墙上的霉斑就跟如同诡异的抽象画,角落里还挂着破破烂烂的蜘蛛网。
整条走廊安静得邪乎,就他自己那呼吸声在耳朵边上呼呼地响。
“三间房……”周星泽数了数走廊两边的门,一咬牙,决定从左边开始查。
第一间房的把手,在转动之时竟发出那刺耳的吱呀声,令人牙酸。
门被打开的刹那,一股更为浓重的霉味,如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直钻入人的鼻腔,叫人忍不住皱眉掩鼻。
这房间,空荡荡,仅有一张铁架床与一个老式木柜孤独地伫立着。
在那柜子上方,一张黑白遗照正对着门口,照片里的老太太面带微笑,可那眼神,空洞,叫人看了心里直发毛,令人不适。
“这莫不是宁老头的老伴?”
周星泽向前走近几步,目光落在那相框之上,发现相框上同样积满了厚厚的灰,“真是奇怪,为何要把这遗照放在此处?”
他缓缓环顾四周,目光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确认这房间确实没有其他值得留意之物后,便轻轻带上门,退了出来。
而那第二间房的门把手,转动起来顺滑得多。
周星泽轻施一推,门便悄然敞开,他不禁挑了挑眉……这分明就是一个婚房。
一张铺着褪色红色床单的双人床。
床头挂着大幅结婚照,照片里的新郎身着笔挺西装;新娘的白婚纱在旧照片里呈现出灰色调。
两人都笑得那般标准而僵硬。
“这莫不是宁家儿子和儿媳?就是不知道是二儿子还是大儿子。”周星泽走近照片,伸出手指,轻轻擦了擦玻璃上的灰尘,“这照片拍得可真是够诡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