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田村都是逃荒的人,礼义廉耻在大田村并不明显。就算寡妇阿曼和别的单身男人有了奸情,被她发现,也不至于将她置于死地。
沉鱼认得那粗壮的人影,却是离她家不远的秃头阿九。
秃头阿九可不是单身,他的妻子叫春凤,是大田村有名的泼妇。听说秃头阿九的头发,就是被妻子春凤打架时给薅光的。
没想到秃头阿九竟然还有这个胆子,瞒着他妻子和寡妇阿曼偷情。
寡妇阿曼使了吃奶的力气,死死地掐着沉鱼。
沉鱼瞪着一双眼睛,也死死的盯着她。
寡妇阿曼是有些心慌的,眼看暮色将至,沉鱼的爹很有可能从赌场回来。被沉鱼这么死死盯着,她心一慌,竟然松了一只手去挡沉鱼的眼睛。
不过一瞬!沉鱼双手用力,竟也将寡妇阿曼的脖子给掐住!她虽然两日没吃饭,但求生的力气还有。
寡妇阿曼自然奋起挣扎,二人滚在地上。
沉鱼占了一丝上风。
那寡妇阿曼许是方才心虚,系裙子的腰带竟然没绑好,在二人的纠缠中松开来,她慌慌张张的又用手去拉扯,沉鱼趁机用脚大力一蹬,将她踹到一旁。
沉鱼才喘了一口气,还没爬起来,秃头阿九的脸出现在她上方。
他丑陋的脸淫笑着:“小姑娘虽然生得皮肤黑,但一双眼睛长得挺美的。”说话间,一双手就要朝沉鱼身上摸去。
沉鱼并没有如他所料般尖叫起来,而是快速往后挪,顺道摸起一只罐子,使了吃奶的力气,正要朝秃头阿九脑瓜上砸去,却听得秃头阿九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竟然跌在地上。
“沉鱼!你没事吧!”老爹竹根紧张的脸出现在沉鱼面前。
沉鱼松了口气,恍惚间像是听到罐妖也松了口气。
寡妇阿曼见沉鱼的爹回来了,吓得连相好都顾不上了,提起裙子就往外面跑。
竹根没理会跑了的寡妇阿曼,而是一脚踩在秃头阿九的胸膛上:“臭不要脸的,竟然欺负我家沉鱼!”
秃头阿九赶忙讨好道:“竹根大哥,误会,都是误会。”
竹根冷哼一声:“我亲眼所见,你竟说是误会,难道当我的眼睛是瞎的吗?”
秃头阿九咬牙:“我家还有一袋粮食,你放了我,我给你们家送过来,这件事就是误会。”他是个妻管严,要是被妻子知道他偷情,非把他的眉头都薅光了不可。
竹根转头看沉鱼:“沉鱼,你觉得怎么样?”
沉鱼抱着陶罐,面色冷然:“两袋。”
“我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罐妖说,“那个人刚才差点就……他用两袋粮食竟然就获得了原谅?”他也差点被砸个粉身碎骨。虽然当年封他的那个人并没有说罐子碎了会如何,但刚才他还是屏了一口气。
沉鱼望了望老爹,老爹像是没听到罐妖说话,秃头阿九也没有。
两袋粮食换来平静,秃头阿九很干脆:“成交。不过得等今晚我妻子睡下之后,才能送过来。”
秃头阿九遮遮掩掩的出了沉鱼家。
竹根将刚才扔在门口的一包胡饼拾起来,眉飞色舞:“乖女儿,今天阿爹赢了三只胡饼,咱们一人一只。吃这一只胡饼,咱们可以挨到后天早上了。”
沉鱼默然地接过一只胡饼,仍旧抱着陶罐,在门外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下过一场大雨,夜风习习,很凉爽。
胡饼早就冷透了,她掰下一小块,撕得碎碎的,扔进陶罐里去。
罐妖又说话了:“这胡饼做得一般。”
沉鱼没理会他,继续掰着胡饼,将碎块送进自己的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起来。
罐妖又说:“你家虽然穷,但你吃饭的样子还挺有模有样的。”
沉鱼忍不住说:“你一个野妖,还管人吃饭的样子?”
罐妖一噎:“我是有修为的妖,和别的野妖不一样。”
沉鱼哼一声:“连饭都吃不上的妖。”
命中七寸,罐妖没再说话。
但当沉鱼将胡饼吃完,他又忍不住道:“其实你可以学一些防身武艺的。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横竖你家也没有活儿可以干,有大把的空闲。”
夜色沉了下来,在贫瘠乡村的好处,是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
沉鱼抬头望向天空,拒绝了罐妖:“不必。”
罐妖苦口婆心:“我瞧你们这里,礼义廉耻几乎没有,杀人越货倒是常见。学些防身武艺,可以保命。”
竹根从黑漆漆的屋里走出来:“沉鱼,你和谁说话呢,那秃头阿九送粮食过来了?”他没点灯,外面繁星满天,比屋里还要亮。
可不,秃头阿九还真扛了两袋粮食过来。
说是两袋,其实看着也不多。
秃头阿九将粮食往地上一扔:“竹根大哥,说话算数啊。”
竹根呵了一声:“我说话当然算数。”
秃头阿九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竹根正要将粮食给提进屋里,竹石垂头丧气的回来了,连招呼都没打,就先灌了两口凉水:“渴死我了。”
紧接着又问:“有没有吃的?”
竹根抛给他最后一只胡饼:“省着些吃啊。”
竹石接了胡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爹手上的两袋粮食:“爹,哪来的粮食?”
竹根警惕地将粮食藏到身后:“这可是你妹妹挣来的,你别想偷到老铁匠家去。”
“哪能叫偷呢,我那叫孝敬。”竹石笑嘻嘻的。
沉鱼不说话,起身回了房躺着。家里的两个亲人,一个爱赌,一个爱孝敬别人,家里两个内贼将家底都掏空了。
竹根说:“儿啊,我可听说,人家老铁匠的女儿定了亲了,你可别再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竹石很固执:“定了亲又怎样,又还没有成亲。再说就算成亲了,她万一守寡了呢?”
外面两父子在吵嘴,沉鱼翻了个身,听到罐妖说:“你家连灯都不点吗?你不做女红吗?”
“我家穷。”沉鱼说。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罐妖默了一默:“其实我现在没穿衣裳。我想请你帮我做一套衣衫。”
他竟然没穿衣服?!沉鱼惊得差点跳起来,想了想又躺下去了:“我又看不见。”
罐妖慢吞吞的说:“其实我可以在你面前现形的。别人看不见我,只有你能看见。”
沉鱼说:“一个妖怪没穿衣服,应该也看不出来吧。”一个长毛妖怪,没穿衣服也看不出来吧。
“我告诉过你了,我是有修为的妖,现的是人形。”罐妖不紧不慢地数,“壹……”
沉鱼赶紧阻止他:“我家只有几块碎布,是真没钱买布料来给你做衣衫。”笑话,她家要是有布料的话,她能不给自己做衣衫穿?
“你就用碎布做一套很小很小的衣衫,做大的能塞进罐子里吗?”罐妖很无奈。
“好好好,明天给你做。”沉鱼觉得自己捡了个大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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