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飞 第二十二章 做客

欧阳虎、王况和张三牛不一会到了暖心湖，看小南飞在曲桥边逗弄鱼儿，只觉有趣，也跟着他一块拿柳条沾水，乘鱼儿跃起时以柳条相戏。四人年纪都只十来岁，天真烂漫，鱼儿也放佛找到了知音，竟很配合四人，柳条一抬，总有一两只冲出水面，四人不住惊呼，连欧阳虎也称，“没想到暖心湖的鱼儿如此懂事。”

欧阳蜓派人来催促，四人才赶去草场。

草场一片碧绿，与蓝天相接，远处有十来匹黑白骏马正低头吃草，五个小孩观得此景，都觉心旷神怡，遂于草场悠闲踱步，欧阳蜓近日学习骑马，略有心得，提议众人比试骑马。

欧阳虎说有几匹幼驹，做好防范，在草场上跑几圈也无不可，王况、小南飞和张三牛迟疑片刻，欧阳蜓立道：“莫非你们三个不敢？”

小南飞在大理国时，有一次鲁金刚从边境买回一匹良驹，带着他绕洱水飞奔，其后数月，小南飞总嚷着伯父带自己骑游，鲁金刚对小南飞无比疼爱，小南飞但有所求，他一应满足。可惜如今伯父已不在人世了。小南飞神驰过往，面现愁容，欧阳蜓道：“喂喂，你怎么不说话？你敢骑马么？”

“有何不敢？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事，心里有些难过。”

欧阳虎、王况、张三牛忙问他想起了何事，他看三人对自己关怀备至，心知逝者已矣，伯父也希望自己能坦然生活，遂笑道：“没事没事，咱们一块骑马射猎。”

“哪来的猎物？”

“找几只弓箭，咱们看谁射得远。”

“好主意好主意，幸好前几日神剑门授了射箭之术。来人啦，快去准备弓箭。”

于是五人各择了幼驹，就在欧阳府草场比试骑射。

张三牛虽然骑术最差，只因他自幼贫困，无从学习，但他力发有数十斤重，一旦开弓，轻松射到了百步之外。其余四人瞠目结舌，连一向高傲的欧阳蜓也不得不服。

五人在草场玩得乐此不疲，累了之后躺在草地上休息。

待到午饭时候，家丁带五人到了会客厅，欧阳龙准备了几十道丰盛的菜肴，多数适宜小孩食用。吃过饭后，欧阳蜓回房午睡，欧阳虎请三人到客房稍事歇息，自己也躺在客房的床上，四人说了半个时辰的话，终于困倦不堪。

睡到申时两刻，欧阳蜓来敲门，让欧阳虎带三人去百宝楼。欧阳虎称百宝楼汇聚了天下各地的稀奇物事，保证让三人大开眼界。众人到达百宝楼，果然有无数珍奇摆满了一层又一层，直看得王况、小南飞和张三牛眼花缭乱。

欧阳虎、欧阳蜓以及王况其实都是富家子弟，甚至小南飞有姑姑照顾，外公又留了无数财宝给他，虽然内心无限凄楚，却也是衣食无忧，只有张三牛自小家境清寒，蒙四妹收留，已是上苍眷佑。后来赴神剑门学艺，如今又受邀到欧阳府做客，既能于草场骑射，又能于阁楼探宝，比之天下大部分的寒门弟子，不知幸运多少倍！小南飞自然从没嫌他出生，其余三人也对他十分尊重，欧阳虎更挑选了一架木制小马车送给他，他想起从前今日，鼻梁一酸，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欧阳虎忙问：“怎么啦？不喜欢这架小马车么？”

张三牛摇了摇头，将小马车抱在怀里，“喜欢喜欢。”

小南飞道：“他准是太喜欢了。你瞧我手里的乐器，就比不上你的小马车。我对音律一窍不通啊。”

“那我给你换一个。”

“不用了，我仔细观摩观摩。”

欧阳虎又问王况道：“你说过几天那五个堂主会教大伙学音律么？”

王况思考半晌，答道：“我想不会，神剑门五堂十八舵，懂音律的没几个。本门以武立足天下，只管行侠仗义，匡扶正道，学不学音律实在无伤大雅。”

小南飞道：“最好别学，否则到时群试，让大伙现场演奏，那可不为难人么？”欧阳虎道：“说得对，咱们还是别学音律得好。”

欧阳蜓冷笑道：“我看你们全都不思进取。所谓技多不压身，学了音律可陶冶性情，不必老是发呆不说话。”

王况拍了拍小南飞，低声道：“她说的人是你。”小南飞另寻话锋，将手中乐曲递给了张三牛道：“帮我拿着，我去楼下一趟。”他想要小解，快速走出百宝楼。欧阳虎指着不远处的庭院道：“穿过庭院，左侧便是茅房。”

小南飞接近那座庭院，正到转角，听得一声音传来：“今晚咱们别想睡了，正好你帮我顶一顶班，我先去休息两个时辰。”

另一人道：“你去休息吧，我倒不困。对了，咱们整个欧阳府有一百多人。当真对付不了区区一个飞贼？”

最先说话那人道：“总之上面已下令今晚全府戒严，主公还请了丐帮的人来协助，可想而知，此事非同小可。”

另一人道：“那飞贼教人送信，说要来偷取一件宝物，让主公提前预防。哪有这样的贼？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有，我听说以前有个黑面大盗，就经常这么干。”

“你是说黑面大盗姬破虏？他已经失踪十多年了，不会是他。”

“倘若是他，咱们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听说黑面大盗从不失手，一旦被他得手，不止欧阳府颜面无存，咱们这一百多人恐怕都会被主公逐出府去。若不是黑面大盗，主公请了丐帮的人来，对方实力也不容小觑。”

两人是欧阳府守卫，刚好巡视到庭院附近，私下说起了话，小南飞无意偷听，但“黑面大盗姬破虏”几个字传到耳里，不免精神大振，“他们说今晚有人要来偷取宝物，来人的手法很像姬叔叔的。又说姬叔叔失踪了十多年，可是我一年前见过姬叔叔……莫非？兴许今晚来的当真是姬叔叔。”

他越想越兴奋，虽然欧阳府面临宝物被偷的危险，但姬破虏护送传功之恩，其深如洋，他盼望今晚来欧阳府的就是姬破虏，至于他偷取宝物一事，到时自己定要问个清楚，想来他绝不会无端行窃，自己必定竭力劝说他归还。

他打定主意，摸了摸怀里的玉剑，想到就要和姬叔叔重逢，走起路来也连蹦带跳。那两个守卫看他上完茅房很是欢喜，知他是欧阳虎请来贵宾，不便相问，也绝想到不到他欢喜的原由。

小南飞没心思和其他四人观摩稀奇珍藏，不停注视欧阳府的人马调动，看一队队守卫经过百宝楼，个个严阵以待，又想起欧阳龙请了丐帮的人来助阵，丐帮乃天下第一帮，帮中人才济济，暗暗道：“姬叔叔果真来了，若丐帮来的是高手，恐不好脱身。”拍了拍欧阳虎道：“阿虎，今日府上除了我们三个做客，还有其他人么？”

欧阳虎摇了摇头，欧阳蜓道：“你问这个干嘛？”

小南飞支吾道：“我……我随口问一问。”

欧阳蜓不知他问来何用，看他说不出所以然来，白了他一眼道：“我听大哥说，有几个朋友正从外地赶来，不知到了没有。”小南飞“哦”的一声道：“你大哥广交天下朋友，来的多半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人物。”

欧阳蜓摇了摇头，过了半柱香时候，小南飞问张三牛去不去小解，张三牛正有此意，两人便到了茅房外。小南飞看四下没人，问道：“三牛，你一年前曾加入丐帮，丐帮的人武功都很高么？比……比神剑门五位堂主如何？”

张三牛道：“我只是个小弟子，没亲眼见识丐帮高手的武功，但据堂里其他前辈所说，最厉害的是帮主和四位长老，尤其帮主的武功出神入化，否则他二十多岁也做不成帮主。至于和神剑门五位堂主比，我想丐帮帮主或许稍胜一筹，丐帮四位长老和神剑门五位堂主或能持平。”

“二十多岁就做了帮主啦？那他实在了不得。我打算在欧阳府住一晚，你先回去吧。”

张三牛不解：“怎的问了丐帮的事，突然就打算在欧阳府住一晚。”

小南飞道：“说来话长。总之今晚我不能离开欧阳府。”

“那我也不走了。”

小南飞看他眼神真挚，知他很少说笑，遂道：“那咱们让阿虎派人通知姑姑和鹏叔。”

欧阳虎得知小南飞和张三牛打算不走了，以为两人喜欢上了欧阳府，备感欣慰，连声说好。王况沉思良久，正色道：“既然如此，我也只好留下来陪一陪你们了。”

欧阳蜓笑道：“那你们都不许反悔。”

小南飞一头回应欧阳蜓，一头憧憬和姬破虏重逢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