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父皇可还记得儿臣的母妃叫什么？”
“朕有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文帝喟叹，光是呼吸就已经让他极为用力，脑海中关于婉贵妃的记忆也很模糊。
他侧过头去看柳映梨，熟悉的脸颊轮廓让他有些恍惚。
已经料到会是这个答案，柳映梨丝毫没感到意外。
她垂眸，从怀中取出一封纸张泛黄的书信，看着上面的落款深呼口气，递给了文帝。
“儿臣想，您或许想要看这封信。”
信是苏暨亲手交给她的。
这么多年，他始终随身携带。
文帝眼眸闪动，颤巍巍的接过打开一看，目光微晃间一抹愧疚不由得显露出来。
当年之事，在微宁宫搜寻出来的苏暨私物，其实不足以让他下令处死心爱之人。
真实的原因是他亲眼目睹婉贵妃给苏暨写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他不知道，却已经在心里默默认为心爱之人抛弃了自己。
信里或许是他们私通的线索。
可是——
“多年前宫门一别，你曾询问过我是否后悔？”
“如今数年过去，我想说的是，我与皇上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儿，她稚嫩，幼小，懵懂……我好像在她的脸上看见了皇上小时候的模样，又好像是我小时候的模样。”
“以前的恩怨不必再提，在宫里有他的庇护，我过的很好。”
“……”
然而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这封信寄出后没几天，她便死了。
文帝捏着信纸，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好奇信上是什么内容，一直都在猜忌婉贵妃与苏暨私通的证据。
什么结果都想到了，却独独没有料到这寥寥几笔。
“是苏暨交给你的？”文帝掩去了眸中的愧疚，声音尽可能的平淡。
“是。”
“他将铜虎令牌交给了你？”
“是。”
文帝早就猜到了。
若非如此，没人能使唤的动楚仪那个老头子。
想当初，楚仪还是他的麾下。
“朕或许，不该将你寻回来。”
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柳映梨。
从一开始，他好像就走错了。
柳映梨神色平静：“世间没有后悔药，对你而言，对儿臣而言，都是如此。”
她伤了苏明朗，没有回头路可言。
“可苏氏一族的皇权不能落在你的手里！”
文帝愤懑幽怨，或许是老天想要责罚他，所以膝下子嗣稀少。
临到了，连个继承皇位的候选人都没有。
可柳映梨是女子，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父皇若想颐养天年，只能乖乖听儿臣的命令，否则，死期会来的很快。”
无视文帝的怒意，柳映梨从容的拍了拍手，只见从外间走进来的阿福，手捧着国玺。
如此一来，意图很明显了。
“你……”
“父皇，您老了，歇歇吧。”
文帝挣扎的就要起来，胸前却被一把匕首死死抵住。
黎生冷冷道：“让你躺着还不好？是不是要睡在棺材里，才会乖乖听话？”
古来弑父的例子不少，文帝确定柳映梨能做得出来。
毕竟，是他先动了杀心。
殿外御医赶到，查看过后发现苏明朗的断臂已经连接不料，紧接着传来王皇后的哀嚎声。
得知消息的王云，也带着他的党羽急匆匆往宫中来。
只可惜，在皇城口被拦下了。
“所有想要闯进去的，不必禀告御前，格杀勿论！”
独属于陈循的清润声音，在此刻多了些凛冽。
眸光扫视之下，王云等人战战兢兢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却还是有人大着胆子冒出来道不公：“听闻嘉宁公主伤了太子殿下？她怎么可以对一国储君如此残暴？”
陈循眸若寒霜：“他很快就不是储君了。”
“你说什么？”王云大为震惊，心中越渐情急，想要带着众人硬闯宫门。
周围顿时乱作一团。
文官们仪容皆乱，口中嚷着忤逆不道，犯上作乱。
陈循冷冷看着。
随后身后跑来一个小太监，俯在耳畔说了什么。
他方才松一口气，后退着将众位朝臣迎进去。
王云等人顾不得多想，忙不迭的往养心殿的方向而去。
皇上染疾，太子断臂，嘉宁公主一方独大，怎可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