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老婆子！快！快把柜子里那两套新做的棉袄拿出来！”
半扇野猪肉，加上一条前腿，被他随手放在了缝裤子家门口的雪地上。
“成！成！没说的！”
他不再多说废话，抽出腰间的柴刀，“咔嚓”几下，干净利落地将野猪尸从中间劈开，然后又剁下了一条粗壮的野猪前腿。
张诚将肩上的半扇野猪肉和铁锅重重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咚咚咚！”
“枪在这里，还有……这是家里剩下的所有子弹了，一共就八发，你省着点用。”
张诚接过其中一套，又开口了：
黄泥小屋的木门被推开，卷着雪花的寒风猛地灌了进来。
半扇野猪肉！
“换你两套厚实的棉袄棉裤，要新的。”
“东西给你了。”
在这缺衣少食的年头，尤其是在这大雪封山的寒冬腊月，这东西简直比金子还珍贵！
“野……野猪？！”
他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几乎能塞进一个鸭蛋。
虽然老旧，但看得出来平时保养得还算可以。
肉块遇水，发出轻微的声响。
屋子里比外面也暖和不到哪里去，四壁透风，冷得像个冰窖。
微弱的火苗升起，映照着张诚冷硬的脸庞。
听到是张诚，缝裤子的声音里透出几分诧异，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
他丢下这两个字，扭头便重新走进了漫天的风雪之中。
缝裤子呆呆地看着张诚的背影消失在浓密的雪幕里，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堆还冒着丝丝热气的野猪肉，忍不住兴奋地搓了搓手，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狂喜。
“谢了。”
“再搭一口铁锅。”
“……行！不过你小子可得千万仔细着用！”
他扭头冲着屋里大声喊道。
“别动！”
张诚用冻得通红、几乎失去知觉的拳头，用力砸响了缝裤子家的木门。
缝裤子探出半个脑袋，睡眼惺忪，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老哥，再跟你商量个事。”
张诚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真要是炸了膛，可不能赖我！”
“穿上。”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呼啸的风雪中，每个字都异常清晰。
伴随着“吱呀”一声，木门开了一条缝。
“谁啊？这大半夜的！”
张诚扛着沉甸甸的收获，顶着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风雪，朝着村边那个破败的黄泥小屋走去。
“半扇野猪肉。”
缝裤子说话都开始结巴，满身的瞌睡虫顷刻间跑得无影无踪。
“是我，张诚。”
“二狗子，不是老哥我小气，只是那枪……年头实在太久了，膛线都快磨平了，万一要是走了火，或者炸了膛……”
她头发枯槁散乱，脸上脏兮兮的，眼神呆滞而空洞，正是张诚那疯了的媳妇，施阳阳。
“再搭上一条野猪前腿。”
缝裤子愣了好几秒钟，才猛地反应过来。
很快，缝裤子的婆娘捧着两套崭新的、用土布缝制的厚实棉袄棉裤走了出来。
他小心地添加着柴火，火势渐渐旺了起来，驱散了屋里一丝寒意。
随着水温升高，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混合着野猪肉特有的膻气，开始在狭小的黄泥屋里弥漫开来。
那里有一个简陋的火塘，里面只有几块烧黑的石头和早已熄灭的灰烬。
缝裤子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露出了明显的犹豫之色。
张诚低喝一声，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强硬地将棉袄棉裤给她穿好。
接着，他用几块石头在火塘边垒了个简易的灶台，将那口崭新的铁锅架了上去。
张诚将剩下的半扇野猪肉重新扛上肩，背好猎枪，把子弹袋牢牢系在腰间，一手拎起那口铁锅，另一只手夹着剩下的一套新棉袄。
火苗虽然不旺，却稳定而执着地燃烧着，带来了久违的暖意和希望。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张诚身上，尤其是看到张诚肩膀上扛着的那头还在滴淌着血迹的野猪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张诚懒得理会他那副震惊的模样，声音平稳而直接地开口：
张诚却并未挪动脚步，依旧站在门外的风雪之中。
张诚接过猎枪，掂了掂分量，熟练地拉开枪栓，检查了一下枪膛内部。
厚实的棉衣隔绝了部分寒冷，施阳阳的挣扎渐渐平息下来，只是身体仍在微微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雪在火焰的舔舐下，很快融化成水。
施阳阳受惊般挣扎起来，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声。
张诚皱了皱眉，不再废话，伸手粗暴地掀开破被子，将冰冷的棉袄直接往她身上套。
张诚抽出柴刀，割下一大块带着骨头的野猪肉，扔进了锅里。
他从墙角抱来一些捡拾的枯枝败叶，又从怀里掏出火绒和火镰，“叮叮当当”敲击起来。
缝裤子激动得脸膛涨红，连连点头，赶紧将门拉得更开，热情地想让张诚进屋。
缝裤子转身回屋，很快拿出了一杆看起来就颇具年代感的单管猎枪，以及一个小小的布袋。
久违的暖意瞬间包裹住冻僵的身体，那股舒适感让他几乎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二狗子？这大雪封山的天，你跑来干啥？先说好，我家可没余粮借给你了啊！”
施阳阳似乎没听见，依旧缩在那里，眼神没有任何焦距。
缝裤子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在那肥硕的野猪肉和张诚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之间来回移动，最终一咬牙。
没有水，他就从门外捧了几捧干净的积雪放进锅里。
缝裤子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手艺人，既会缝补衣物，也懂点粗浅的木工活计，家境比大多数村民要稍好一些。
屋里传来缝裤子带着浓浓睡意和不耐烦的声音，含混不清。
角落里，一个女人蜷缩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上只盖着一床薄薄的、满是补丁的破被子，冻得瑟瑟发抖。
然后，他迅速脱下身上那件早已破烂不堪、几乎无法蔽体的单薄衣衫，飞快地将一套崭新的棉袄棉裤穿在身上。
炕上的施阳阳似乎被这股香味吸引，呆滞的目光转向了火堆，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看着张诚熟练地处理着野猪肉，看着他将那杆看起来就沉甸甸的铁家伙（猎枪）靠在墙边，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不同于往常的、类似震惊的情绪。
他的脚步依旧沉重，但心里，却仿佛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张诚不等他说完，直接加码：
火星溅了几次，终于点燃了火绒。
他接过缝裤子婆娘递来的另一套棉袄。
他走到炕边，将那套崭新的棉袄棉裤递过去。
张诚不再管她，转身走到屋子中央。
“你那杆老猎枪，能不能借我用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