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最后一篇番外
昨天天空中压重了一片云久久未散，晚间时窗户被吹的哐哐作响，今早工藤新一迷糊中醒来时只觉得一阵凉风从未关牢的窗户缝中席卷进来，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走下床将扬起的窗帘拉开，关窗时漏在外面的指尖附着了几分凉意。
眼下这阵风真是秋天的起势，雨水一滴滴坠没在地面上，天地寒凉。
今一早路西法就出门忙活去了，倒真是风雨不歇，这几天恰好无事，一场不太重要的会议明明可以推迟到天晴，但是路西法还是按时去了。
工藤新一吃完早饭觉得雨小了些便出门去办自己的事。
目的地不远，路上凉风习习，工藤新一将车停在不远处办完事就徒步在商场里。
这个距离公馆很近的商场正好是撒旦的管辖范围，雨天人少，天空外一片灰暗，寒气充盈在各处，灯光都浸染上了昏黑。
工藤新一独自逛了逛按着时间便走出商场，没想到刚往外踏出一步一阵大雨就瓢泼而下将世界连成一片雨幕，工藤新一刚把脚收回去兜里的电话就响了。
路西法前去参加组织会议被另流派的乱党盯上，会场一片混乱，枪声不绝火势滔天，路西法不见了踪影。
工藤新一没等电话挂断就跑进雨幕中快速驾车朝路西法的位置疾驰而去。
雨刷刷不开雨幕，几轮红绿灯的转角，工藤新一坐在车内透过薄雾望向火势滔天的大楼，楼下停着的一排车也被波及了，烧成了一片。
工藤新一打开车门快速，一脚踏进水路溅起一阵连珠，他朝那栋大楼跑去，迎面而来撒旦的保镖在一片混杂声中张大嘴巴焦急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工藤新一没空仔细听他汇报情况，一听路西法还没有踪影他立刻冲进大楼中。
被袭击过的现场一片混乱，工藤新一一进去就被一阵潮热的浓烟吞噬了，他此刻望着浓雾中的火光不由得心上像被无数的雨滴砸中一般，乱。
万一路西法出了什么事他可有的好忙了，毕竟在日本黑白通吃一手遮天的他要是倒下了不知道组织里又要多几番乱。
工藤新一迅速朝前跑，经过一扇窗户时，他的身影一闪而过，刹那间一道天雷炸开，瞬即窗户玻璃碎了一地，工藤新一下意识抱头下趴，一颗子弹就准确的打到了墙上。
工藤新一猛然朝窗户外望去，忽而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立刻睁大了双眼，直到前方浓烟中传来一声爆炸，他下意识蜷缩着抱头，几秒后立刻扭头往窗外一望，咬牙爬起身瞄准方位冲了过去——
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呼吸已经奢侈，工藤新一捂着嘴快速在周围寻找着路西法，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浓烟越来越浓，他再不出去只怕找不到方向只会迷失在其中。
头顶传来轻微的咔嚓声，工藤新一顿感不妙，抬头看时，一块已经烧断的装饰石膏直接朝他砸了下来，工藤新一瞳孔一震，下意识往旁边一躲，索性反应迅速，再怎么说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让他再找下去了，他心一横直接往回跑。
几个保镖拿着装备冲进火场将他护在身下安全护送到大楼外。
大雨还在倾盆而下，工藤新一冲出来时已经灰头土脸了，索幸身上没有重伤，他偏头咳嗽几声还没下达寻找路西法的命令，一抬头就在他的对立面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央凝望着他的路西法。
工藤新一在那一瞬间愣神，他望着完好无损站在他跟前的路西法，反应过来时只是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路西法身上也沾湿了，撑不撑伞对他来说无所谓，但他还是接过保镖递过来的伞，几步走到工藤新一跟前将伞撑到他头顶。
工藤新一沉默了片刻，才语气平淡的评价道：“看来情况要比我想的好。”
路西法眼神幽幽的望着他，像平时那般沉静，却又带上了几分无法言喻的暗流涌动。
当一个人的过往被岁月尘封，最好的诉者便是他的眼睛。
工藤新一认为，或许除了理性的推理和感性的交流，在知晓一个人的灵魂时眼睛是唯一的诉者。
他曾经在一次任务中看到过路西法同样凝望向他的眼睛时所传达的情感，只不过只是一瞬之间，过于快的消逝让当时的两人都没有在意那时有关于一场冰川开裂的震颤，关于四目相对中的在意，他们一次次靠近一次次忘记，无人知晓处唯有岁月记得。
如今两人再次对立而望，工藤新一望着他的眼睛试图再次靠近，两人却止于三步之内谁都没动。
对于任何一方而言对面所站的人都不如往日般见到的人纯粹，在这场越靠近越警惕的关系中疏远的借口都好找。
“这次莽撞了。”路西法开口时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工藤新一点头，面对这种天平倾斜的局面仅用一句冷冰冰的话便扳回：“确实欠考虑。”
上空的雨伞静默了一会儿，随后便往回走，一阵风呼啸而来原本不会倾斜的伞忽而倒向另一边，一阵喧闹声忽而如鞭炮般炸开来，工藤新一反应迅速，立刻抬脚打算冲到前面时路西法用伞将他整个人拉过来，工藤新一刚撞到他的怀里头便被按下，随后一阵枪声乱炸，潮湿的空气都在此时像是被烧腾起来了一般。
工藤新一眼前一片漆黑，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时枪战已经平息。
路西法松开他退开了一些距离，工藤新一将目光落到他身上时才看到他身上被射伤的伤口。
“你受伤了......”
“不碍事。”
工藤新一话还没说完便被路西法打断。
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人群中忽而跑来一人汇报情况。
“boSS，我们已经把最后的乱党也清缴完毕，这是缴获的情报与乱党名单，请过目！”
工藤新一看了一眼路西法的伤口便立刻上前接过名单仔细询问起细节来。
路西法因为意外的伤势退到身后，他靠着车门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咬在嘴里点燃，风太大，好几次才点着了火星，路西法靠在车门边，在风雨的交杂下透过一片烟雾看向站在前方与保镖对接信息的工藤新一。
他清楚的知道他只需要隔着这样的距离看着他，工藤新一这个人实在是不适合他再往前一步探究，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使他确实欣赏他，但是仅限于此。
人无法拥有自己从未拥有过的东西，路西法也是如此，即使他现在光是看着就是万人不可及的高度。
其他人都曾经拥有过名为“家人”的一段关系，因为见过光所以知道怎么接纳光，但是他从来没有拥有过。
他的出生是殉葬了他的幸福得来的，就连那个女人唯一一次舍命把他护在身下也仅仅是因为她恰好不想活了而已。
他一步步走到现在如果去接受工藤新一，那是对曾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自己彻底的背叛。
感情的接受可不是那么轻易的，那是一场关于灵魂的地动山摇天崩地裂，心被仇恨填满了那就需要将自己的心撕开让里面的黑暗跑出来再去接纳新的东西，但是他的心完完全全浸透在阴冷的地狱中，心被撕碎了他就会死。
他怎么会和其他人一样，他是被地狱里的撒旦挑选的路西法，光明与爱才是他的过敏品，吃一口就会死。
人生无法回到过去，没有重来的机会，就像他为了生存无法抉择其他未经的道路一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对工藤新一再进一步，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结果，他除了忠于自己的活着，一次次用功利地位祭献过去的自己，连普通人随口说到滥情的“爱”都只有无能为力。
路西法靠立在车门上，烟早已灭了，他夹着烟的那只手都淋湿到皮肤苍白，他盯着眼前的人，微张的嘴千思万绪都说不出来一个字，那双时时凉薄狠冽的眼瞳第一次凝露出长时间的失神。
岁月书说想要去了解一个人时，就多凝望他的眼睛，凝望他的眼睛，或许才得以在他眼中窥见多年前那场唯独将他一人淋湿的雨。
同生共死多么容易，但共淋这场雨实在是太奢侈了。
路西法自然是知道工藤新一多次看向他时那双眼睛是什么想法，他只有回避与漠视，因为他无法回应。
这个年轻人赌上命来救他简直是一场亏本无意义的作为。
一如往昔般——
工藤新一跑到他跟前，在转身与他四目相对的刹那，路西法的眼眸中立刻凝起一层冰冷。
“你受伤了，要尽快包扎才行。”
“无碍，回去我自己会处理。”路西法随手将烟丢在地上。
工藤新一脚步一顿，路西法已经率先上了车。
雨势不见大，一辆车在暴雨中疾驰，最后停在公馆门口。
大门被猛然打开，工藤新一立刻跑去拿医药箱，路西法跟在他后面却径直掠过他直接走进自己的卧室毫不留情的将门关上了。
工藤新一拍了拍门：“路西法！”
门内没有回应。
工藤新一退后几步，困惑的望着那扇紧闭的门，随后皱起眉暗骂了一句，自己先靠坐在地上自己身上的擦伤处理伤口一会好洗漱。
只不过他处理完伤口却因为太困了直接歪头靠在墙上睡着了，拿着酒精棉的手垂落在地上。
直到那扇紧关着的门开出一条缝。
自己处理完伤口已经洗漱完的路西法推开门看到靠在门口睡着的工藤新一擦头发的动作一顿，随后他蹙眉，蹲下来将手背搭在工藤新一额头上试探冷热。
工藤新一不老实的发出迷迷糊糊抗议的声音，路西法将毛巾搭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他一手抓着他的后颈一手给他擦头发，工藤新一睡迷糊了直接将头抵到他的胸口。
路西法动作一顿，保持着动作静默了许久。
静默的空气中响起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工藤新一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索性昨天淋了雨还没感冒。
乱党的暗杀计划没有得逞，路西法和工藤新一也没有伤多重，工藤新一对路西法却颇有微词——
路西法在他第二天醒来之后逮着他莽撞的行为把他痛批了一顿。
工藤新一简直无话可说，故意将文件重重的摔打在桌子上，他为什么鲁莽他一点都不想想吗，他不知道他冲进火场是为了谁吗？
当工藤新一探究的目光看向路西法时，对方再次回以无情的冰冷，随后像往常一样撇开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