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永远的变成另一个人。
这话将方多病吓了一跳，他垂下了头，将脑袋窝在了李莲花的脖颈处，小声的喃喃道，“地坤还是天乾，我不都是我吗？怎么会变成另一个人。”
李莲花轻轻撇了撇嘴角，心说这小子还好头一次出门就碰见了自己，要不然，还不定怎么被别人吃干抹净。
“小宝，我曾经和你说过，天乾还是地坤，在我眼中，这都不是一件好事，”李莲花咽了一口唾沫，似是怕将人吓到，便放轻了声音，“在我看来，这是一个诅咒。”
“什么？”方多病被这‘诅咒’二字吓得哆嗦了一下，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翻身从李莲花身上下来，躺在李莲花身侧，故作轻松的说，“你会不会是想的太多了。”
“小宝。”李莲花翻身，面朝着方多病，侧躺在床上，轻轻拍了拍身边人的胳膊，抿了抿唇，下定了决心，“你想想，你娘亲和父亲，”见方多病变了脸色，李莲花急忙说道，“小宝，我并不是对你父亲母亲不恭敬，只是想你能看清楚些这里面的事情。”
方多病点了点头，他知道莲花是说父亲母亲没有亲生子女的这件事。
“不过因为他们二人俱是中庸，便要留有这样的遗憾。”李莲花见方多病脸色不好，凑了过去，吻了吻方多病的额心，“当然，你弥补了他们的遗憾。”
方多病闭了闭眼睛，他想起了公羊无门挑拨他们的话，那老头也是这样说的，吃药看诊都无济于事，想来父亲母亲是想了办法的，可中庸就是这样，无论如何相爱，想要子嗣就是难上加难。
“小宝，你在想想那些无人保护的地坤。”李莲花想到初遇的那天晚上，璃儿那小丫头刚刚分化，便招来了那些臭虫，微微低了低头，这件事情他不想告诉小宝，只好换了一件事情来说。
“你想一想女宅的那些姑娘，她们被抓住，关在一起，你想想，这抓住她们的人，想用她们做什么？”
方多病愣了愣，被抓住，被关在一起，“是用来陪客人寻欢作乐的。”
李莲花点了点头，“还有一种用处，是为了帮人生娃娃……”
“生娃娃？”方多病半张着口，满面的震惊，“她们怎么帮别人生娃娃？”
“玉楼春，并不是什么好人，想要笼络住这些江湖中的势力，不是利诱就是威胁。”
李莲花皱起眉头，想到那些被关在女宅中的坤泽，他心中难受至极，当初成立四顾门，便是想要太阳能将黑暗驱散，让这江湖中风平浪静，再也不会有这种龌龊的事情。
方多病恍然大悟，他皱着眉头恶狠狠的说，“真是卑鄙，让江湖客有了牵挂，有了软肋，便能让他们为了这些去做那些讨厌的事儿。”
“这些坤泽，”李莲花一伸胳膊，将方多病捞进怀中，柔声说道，“江湖中，这样的窝点，不知道有多少？这种恶心的事每天也都在发生。”
见方多病被气的浑身颤抖了，李莲花还是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坤泽的这种能力，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方多病将脑袋埋在李莲花的心口处，闷声闷气的开口，“可我和你在一处了，我不是无依无靠，我也还有武功傍身，并不是全无还手之力。”
“小宝，你不明白，真正的坤泽，”李莲花喉结滚动，他微微闭了闭眼睛，语气心疼又无奈，“坤泽们，在天乾面前，就是那天我在女宅……”
方多病完全愣住，他想到了那天的情形，也想到了另一种景象。
要是他真的变成了坤泽，那是不是意味着，任何一个天乾，只要在他面前释放出一点点气味，他就会完全的失去抵抗能力，变成一条躺在砧板上的鱼。
179.
李莲花见方多病已经明白，他抱着人，轻轻晃了晃身体，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不会让你变成这样的，永远也不会。”
“莲花~”方多病从李莲花怀中探出头来，他轻蹙着眉头，小声问道，“这世上，可有不受、不受这‘诅咒’的坤泽？”
李莲花微微摇头，“至今，我也未曾见过，坤泽们大多需要天乾的保护，”说到此处，李莲花语气微顿，“所以我很佩服你小姨，真心觉得她了不起。”
方多病摇了摇头，小姨身边跟了不少好手，如今他才明白，为什么娘亲出门时身边从来不用带很多人，而每次小姨出门，娘亲都要千叮咛万嘱托的加倍的加派好手。
“我娘亲小姨，她们从来也没和我说过这样的事情。”
“对呀~”李莲花低头啄了啄方多病的鼻尖，轻声说，“为什么要那么早的告诉你，又为什么要让你提前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恐慌害怕。”
“想来，我真是有些没良心。”方多病有些自责，他用鼻尖蹭了蹭李莲花的鼻尖，扯出一个笑来，“这次回家了，你和我帮帮我娘亲和小姨吧，让她们也能好好歇歇。”
“哈哈哈~”李莲花被逗得大笑起来，他松了手，躺回了自己的位置，直笑的床铺都嘎吱作响。
“哎，哎~”方多病胳膊撑在床上，满眼不解的去看李莲花，“你又笑什么？我说什么了，惹得你这样笑话我？”
“傻小子，真是傻小子！”李莲花躺在床上，憋了半天，那笑意还是止不住的冒出来，“你想想，以你爹在朝堂中的实力，你娘亲和小姨哪里用得着这样辛苦？”
方多病瞪圆了眼睛，被这话说的有些生气，同时心里也更加愧疚，娘和小姨这样辛苦，可他还这样任性，天天只想在江湖中晃荡，竟是一点儿家里的忙都帮不上。
“她们都是为了我！为了我能有更好的生活，为了我不被人拘束，也为了我能有更多的选择。”
李莲花笑吟吟的点了点头，见方多病眼睛越瞪越大，抬手点了点小宝的唇角，“傻瓜，这就是我说我要你是你的意义，她们同样也是她们自己，这是她们自己选择的生活，是她们喜欢的生活。”
见方多病呆愣愣的半张着口，李莲花将手掌完全贴在了这小子的脸颊上，拇指轻轻摩挲着眼前的红唇，口中念念叨叨，“傻小子，你以为你娘亲是真的关不住你吗？她是心疼你啊，也想你去大胆的做自己。”
方多病握住了李莲花的手，握了半晌，想了半晌，他又窝进了李莲花怀中，瓮声瓮气的说，“那我要如何做？才能真正让她们开心？”
李莲花叹了一口气，“傻小子，你自己早就知道答案了，怎么还来问我？”
方多病默不作声，只是紧紧将脑袋埋进李莲花怀中。
是啊，他早就知道，只要他开心，娘亲和小姨才会真正的开心，只有他安全，娘和小姨才会真正的放心，也只有他能放心大胆的做自己，娘亲和小姨才会真心接受李莲花和他在一起。
180.
莲花楼修整了三天，这三天里，李莲花将马从车辕上解了下来，让它们好好跑了跑，也带着狐狸精去树林里抓了几只兔子，让这条黄狗乐了好几天。
而方多病，他给娘写了一封长长的家书，将他离家出走碰见李莲花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还有李莲花就是李相夷的这件事，他本想瞒着家里的，可李莲花让他将这件事情也清清楚楚的写明白，甚至将那些恩怨纠葛也写的明明白白。
甚至李莲花自己也写了一封道歉信，信里诚诚恳恳的为小远城里的事情道了歉，也将自己的那些苦衷写的清楚明白，甚至说出了他们真正要去的地方和目的。
方多病看着手中厚厚的一沓纸，瞟了一眼等在一边的信鹰，冲坐在自己对面喝茶的李莲花说，“这信是不是说的太详细了，要不等咱们回来，当面去和娘亲解释。”
李莲花摆了摆手，先给方多病的杯子添满了茶水，又打量了一眼绑在信鹰腿上的那两个信筒，估摸这鹰能轻而易举的将这封厚厚的家书带回去。
方才开口说道，“小宝，道歉自然是要越快越好。”
方多病撇了撇嘴角，将手里厚厚的信纸分成了两份，分别卷成两个纸卷，塞进了信鹰腿上的两个信筒里，手上动作不停，口中还小声嘟囔了一句，“那也不用写的这样详细呀，这里面的细节，等回家了再和娘亲说清楚不就好了吗？”
“真诚才是道歉的关键，既然要取得谅解，自然是要事无巨细的将真相告诉给何堂主知道。”
“真诚？”方多病随手放飞了信鹰，满眼嘲讽的瞥了一眼李莲花，拿起自己的那杯茶，抿了一口，轻轻摇了摇头，“老狐狸还知道什么叫真诚？”
李莲花抬手摸了摸鼻尖，心说当然要尽快的将这真相说清楚。
最好是在何堂主还没反应上来的时候，就自己先将错误坦白出来，这样也能让人觉得那错事确实是迫不得已不得不为。
要是还能得些同情分，那才是再好不过。
“又在想些什么馊点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方多病如今看见他摸鼻尖就想笑，他满面笑意的眨了眨眼睛，“信里说了这么多悲惨的身世，不会是想让我娘亲同情你吧~”
李莲花被他说中，勾起唇角笑了笑，垂眸去看自己的茶杯，讪笑着转移了话题，“晚上想吃些什么？明天起又要开始赶路了，今天不如吃些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