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岛 第33章 戎羌之死

有一天，戎羌长老来帮我收拾卫士，一边忙碌着一边说道：“我慢慢老了，也帮不上你什么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我问戎羌长老道：“我感觉你最近变了，有点絮絮叨叨？”

戎羌长老说道：“不是我变了，是这个世道变了。”

我对戎羌长老说道：“我觉得你和我刚回到这里的时候不一样了？”

戎羌长老回答道：“这就对了，如果不顺势而为的话，我怕我活不过这个冬天。”

我又说道：“你还是无法习惯这样的变化，学着适应或许你会变得舒畅很多。”

戎羌长老看着我摇了摇头道：“你变了！”

我又笑着说道：“你刚不是说了顺势而为吗，难道这样不好吗？”

戎羌长老叹了口气，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做声。

我看着戎羌长老问道：“你叹什么气啊，难道我说的不对？”

戎羌长老说道：“你说的对，只不过……”

我问道：“不过什么？”

戎羌长老向着门外看了看。

我问他道：“你在看什么，是不是在看尕那长老有没有过来？”

戎羌长老回答道：“是，也不是，我在看谷起。”

我说道：“谷起，他你大可以放心，他可是一直跟着我的。”

戎羌长老道：“那不一定，你还是得提防着他。”

我疑惑道：“提防他，我很信任他的，我记得上次你很神秘的告诉我让我提房尕那长老，这会又让我提防谷起，是不是过于惩羹吹齑了。”

戎羌长老走近我，低声道：“你是太善良了，我问你，你觉得令放会把族长的位置轻易交予你吗？”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只要我开口，他就会让位于我的，我是现在还没有想好，因为这里变化太大了，我也需要了如指掌，所以也需要些时日了。”

戎羌长老道：“你这么相信他们，你会失望的。”

我说道：“他们可都是我的族人，就像相信你一样，我也相信他们，一切都是为了整个族人着想。”

戎羌长老道：“你这次回到这里，路上可曾遇到过什么？”

我回答道：“这一路我遇到很多麻烦，不过都过去了。”

戎羌长老道：“那苏沐脸上的烧伤是怎么回事？”

我回答道：“那是在回这里的路上，客栈失火烧伤的。”

戎羌长老双眼紧盯着我说道：“是在边界的客栈吗？”

我看着戎羌长老回答道：“是的，失火的事情你也听说了。”

戎羌长老道：“难道你没有怀疑是有人故意放火吗？”

我吞吐着却也强装镇定地说道：“那或许是个意外，毕竟在鸢千族的土地上。”

片刻后，戎羌长老只是轻轻地说道：“或许有人不想让你回到这里来！”

我很诧异地问道：“难道你怀疑那场火是有人想要杀我不成？”

戎羌长老看着我点了点头，没有接着说下去。

我又继续问道：“你怀疑是尕那长老想要杀我？”

戎羌长老倒是有些神秘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不是尕那长老，那就是令放的意思了。”

我快速地把那日在客栈的情形回顾了一下，似乎戎羌长老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我还是无法相信是尕那长老亦或是令放想要置我于死地。

戎羌长老低声地说道：“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可以去见下令放。”

我问道：“我见他做什么？”

戎羌长老道：“你可以试试看，他会不会放弃临时族长的位置，让位于你！”

我沉默了片刻道：“对我的族人，我还是完全信任的。”

戎羌长老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手中拿着一把扫地的扫把，来回地扫着。

我有些不悦地说道：“这里已经被你清扫的很干净了。”

我和戎羌长老正说着话，谷起突然走了进来，谷起跟我们打过招呼后，戎羌长老也不再说什么。

次日的清晨，我刚刚洗漱完，谷起就气喘吁吁，急匆匆地跑到我跟前说道：“大事不好了！”

我看着谷起道：“你别着急，慢慢说。”

谷起深吸一口气，却双眼迷离，似乎昨晚未睡好的样子，谷起慌张地说道：“昨天夜里戎羌长老家里着火了，一家人全被烧死了。”

我心中一震，说道：“走，去看看！”

出门后我们便急匆匆地朝着戎羌长老居住的地方赶去。

等到了戎羌长老居住的地方，周围已经围满了很多人，令放和尕那长老也早已经到达这里。

我穿过周围的人群，走到了尕那长老和令放站立的位置旁边，我问尕那长老和令放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令放看见我过来说道：“哥，你也来了！”

我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来吗！”

尕那长老看着我，表情沉痛地说道：“我们也是刚刚赶到这里，只是戎羌长老一家大小，人都没了。”

我大声地斥问道：“火到底是怎么着起来的？”

尕那长老没有吭声，只是看着我，脸上一幅沉痛的模样，眼睛里面显露出了惊讶，也许没有想到我会这般的大声质问他和令放。

令放说道：“哥，你别着急，我一定会查出戎羌长老真正的死因，我一定会找到真凶，我已经交由尕那长老全权负责这次火灾的调查，一定会查的清清楚楚的，这个你放心。”

我没有吭声，我沉默着以示自己的不满，好像这是我成为族长后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我只是感觉自己很沉痛，我后悔自己对戎羌长老这几日里的态度。他像仆人一样照顾着我，而我却无法听进他的话，不喜欢听他絮絮叨叨，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我独自朝着燃烧后的废墟中走去，眼泪已忍不住地夺眶而出，我尽量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失态。

尕那长老此刻也跟在了我的身后，朝着燃烧后的废墟中间走去。我在废墟中看到了一些深黑的骨骼，仔细辨别后应该有两具尸体，两具尸体都在一个地方，死前应该是待在一起的。

我问尕那长老道：“戎羌长老平日里就两个人居住吗，家里没有仆人吗？”

尕那长老回答道：“以戎羌长老在游尕族的身份资格，令放是一定会安排仆人照顾戎羌长老起居的。”

我在废墟中的四处的走了一遍，没有再发现死亡的白骨。

我问尕那长老道：“那仆人现在在何处？”

尕那长老有些吞吞吐吐地回答道：“这会应该在人群中吧！”

我回头看了看尕那长老，这一刻我甚至对他有了不满和嫌弃，我觉得戎羌长老的死或许和他有关系，可是我现在我又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我只是目光死死的一直看着尕那长老，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尕那长老此刻只是低着头，也没有解释什么，或许是感觉到了我对他怀疑的态度，又或许是问心有愧。

我很严肃地问尕那长老：“你打算怎么调查？”

尕那长老吞吐着说道：“这个——这个我听你安排！”

我冷冷地对着尕那长老说道：“听我安排，这个不是令放族长交由你全权负责吗？”

尕那长老有些紧张地回答道：“传说你调查了很多的案子，这方面你很有经验，我会让令放交由你来负责，不，我听从你的安排，令放也听从你的安排。”

我看着尕那长老，没有再说什么话，此刻我心中只想用一个词“老奸巨猾”来形容他。

我走出废墟，走近令放。

令放此刻正和身边的卫士说着什么，看见我过来，便迎了上来，喊道：“哥，你不要生气，相信我，我一定会要求尕那长老查得清清楚楚的。”

我看着令放，片刻后只是冷冰冰地说道：“别喊我哥，你可是这里的族长啊？”

令放看着我，然后又转头看了看我身后的尕那长老。令放一脸的迷茫，他嘴角微微上扬，表情惊讶，或许没有想到我会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他。

令放突然间就很恭敬地走到我的前面，对我行礼，然后缓慢地说道：“西酉族长，我如果有什么对你不敬的地方让你不满意，你尽管开口说便是，我永远视你为我们的族长，我相信你，为了我们整个族人的生存，呕心沥血赤胆忠心，请你也相信我对族人的忠诚。”

我看着令放，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令放，我甚至于有点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令放的话让我一瞬间心中一暖，可是还是难掩我心中的不满，或许不是不满，而是戎羌长老的死亡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似乎使自己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

我转过脸依旧冷冷地说道：“我要亲自调查这个案子，我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一定会给戎羌长老一个交代！”

令放沉默了片刻说道：“好，可是你——”

令放正要继续说着，就被我打断了他的话。

我冷漠地说道：“没有可是，还有，明日你就宣布把族长的位置还给我。”

令放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然后我走向围观的人群，人群给我让出一条道来。我缓缓地走出人群，谷起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

回到自己的茅草房子，我就一屁股坐在了床边，双眼微微闭上，然后眼泪已经忍不住地掉了下来。

谷起为我端来了一杯水，然后对着我说道：“刚才你是不是……”

我甚至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要说什么？”

谷起慢吞吞地回答道：“你的态度是不是……”

我说我的态度怎么了？

谷起回答说：“你的态度我都感觉到害怕了。”

我没有接着着谷起的话说下去，只是问谷起：“你觉得戎羌长老的死和尕那长老有关吗？”

谷起犹豫着回答道：“应该有关系吧！”

我问为什么？

谷起说：“我看尕那长老刚才紧张的样子，说话都吞吞吐吐，如果没有关系的话，他用不着这个样子的。”

我说你说的很对，这点我也觉察到了。

我问谷起道：“你觉得令放明日会把族长的位置还给我吗？”

谷起打了个呵欠，却似乎困惑地说道：“我觉得令放应该不会轻易把族长的位置还给你的。”

我问为什么？

谷起说道：“令放，现如今可是整个游尕族人高高在上的人物，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把族长的位置还给你呢！”

我说不会的，我相信我的族人，我的族人都是忠诚朴实的。

谷起看着我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个，你还是多想想吧！”

我又说道：“如果令放不归还族长的位置，那么就恰好证明戎羌长老曾经对我说的话都是对的了。”

谷起看着我，他的眼神闪烁，似乎还是无法相信我说的话，只是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夜无眠，我想了很久，还想起了苏沐，我在想苏沐要在身边就好了，有她在的时候，我能多一个帮手。

第二日一大早我便起来，来到谷起睡觉的茅草房的时候，谷起还正在憨憨地睡着，我唤醒谷起。

谷起惺忪地双眼看着我说道：“这么早，是要准备出去吗？”

我说你忘了昨天我说过的话了吗？

谷起突然反应过来，说道：“今天你真去找令放吗？”

我很严肃地说是的。

谷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慢悠悠地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着。

我们一起出了茅草房，在去令放府邸的路上，我告诉谷起，昨天我有些气过头了，我竟然忘记了戎羌长老的仆人，尕那长老昨日说戎羌长老的仆人就在昨日的人群中间，我们应该问问她们，她们或许会知道些什么，指不定会有新的线索发现。

我和谷起来到令放府邸门前的时候，被守卫的卫士拦住，守卫的卫士还是上次拦我的那个卫士，我告诉卫士，我要见令放族长。

守卫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向着府内传话。

谷起悄悄地对我说：“今天我们怕是进不去了？”

我回答说：“不会的，我依然相信我的族人。”

等了许久，然后我看到令放从府内走了出来，令放身后跟着的是尕那长老。令放走到我的面前的时候，对我行礼，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西酉族长，你来了，我和尕那长老前来迎接你。”

我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令放和尕那族长请我进入府邸，我们来到一个厅堂里面，尕那长老安排我和谷起在正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然后有女仆端来了热水，和点心让我和谷起吃。

我正要端起水杯喝水的时候，被旁边的谷起撞了一下，水杯直接掉在了地上，水洒湿了我的衣服。我转头看向谷起，谷起也看着我，却强颜欢笑地说道：“不好意思，西酉族长，我太不小心了，都弄湿了你的衣服。”

我知道谷起什么意思，而这一幕也被令放和尕那长老看在眼里。只是大家此刻都陷入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氛围之中。

令放此刻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只是对着我说道：“我令仆人重新给你倒一杯。”

说完便挥手示意身边的仆人，为我重新倒上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