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杀死我，治愈我 第2章 巧合太多

——见到你那一刻我心里有场海啸，可我静静站着，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小组作业大概是大学唯一让良姜有点烦心的事情，放下方才吵闹应付的手机，良姜站起身叹了口气。

摸出裤子兜里的钥匙晃了晃，清脆的声音听着舒心，看看时间并没有多迟，那几个组里面分配过来的老油条多晾一会也没什么，她干脆去甜品店买点好吃的慰藉一下身心，再去家里取电脑，给早该完成的作业收个尾。

最近经济形势大好，甜品店老板趁热打铁推出了不少新品，刚上市就大受好评，连带着自己这个离得不远不近的小书店都多了客流量。

如果是离得远的美食店，良姜或许会不远千里去尝试味道，但家门口的好店什么时候吃不得，于是一直懒得上门，今天心情不好，还是有必要多走动走动了。

到门口发现人还是很多，干脆到隔壁买，味道总归大差不差。

老老实实排队买单，推开店门离开的时候良姜才注意到门口的风铃换了个更清新简洁的，大概是人来人往风铃难免被嫌弃吵闹。

叮铃铃一声脆响，甜品店的香气缠在身上香甜无比，良姜心情愉快起来，脚步欢快，路过隔壁人气店铺时随意瞥去一眼。

这一眼让她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紧接着手指下意识捏紧了装着食物的纸袋，撇开脑袋大步匆匆往前，试图将耳边清晰听见的人群中追出来的脚步忽略。

“叮铃铃——”

“叮铃铃——”

两道不分前后的开门声响起，良姜一悚，面上只能装着无知无觉的样子放缓脚步，悄悄深呼吸掩饰刚才失控的异常。

有人在身后叫住她：

“你好，请问这是你落下的东西吗？”

良姜一声不吭装路人埋头走路，手腕却被一下子抓住，对方在她皱着眉回头时快速松开。面前这个黑发男人额前留着一小撮刘海，笑意温柔稳重，语气恳求，歉意都恰到好处：

“抱歉打扰你，我刚才在后面捡到一个钥匙扣，请问是你的吗？”

良姜维持住面上的平静，快速看一眼他手上那个小小的红色平安结后抬眸否认：

“不是我的。”

“这样……”

夏油杰，没错就是良姜最不想见到的某个二周目对象，若有所思的语气让良姜觉得浑身难受，按捺不住皱了皱眉，作出一副不耐的样子：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

“啊，是夏油老师！”

“鲑鱼。”

“真的诶，五条喊过来的吗？”

“那家伙只想着自己的大福吧，夏油老师应该是有任务……”

叽叽喳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良姜几乎要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慌乱，但当着夏油杰笑眯眯的面，她不能露出破绽，即使她也没搞懂夏油杰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单纯助人为乐。

没等良姜抓住机会离开，夏油杰率先挥了挥手：

“棘，虎杖君……好巧。”

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唯一熟悉的狗卷棘出现在这里，良姜不能擅自避开，好在她一直表现出来的性格都很随性，干脆轻巧侧身，淡定地朝眼睛亮闪闪的白发少年挥挥手：

“棘。”

本来就是休假闲着没事干出来玩，顺便调戏交了新朋友的狗卷前辈，钉崎野蔷薇一行人没想到真能在“跟踪”败露后见到狗卷棘口中行踪并不固定的“姐姐”。

一开始野蔷薇还对姐姐这个称呼颇有些惊讶，路上就兴致勃勃针对此分析许多有的没的。毕竟一般来说这种称呼体现了一定程度的亲近，狗卷棘平时闷声不响，难不成真找了个年上女朋友？

真正见上一面，野蔷薇深刻意识到有的时候“姐姐”这个词是为某些人量身打造的也说不定。

女人一身气质随性慵懒，身姿清隽挺拔，乌发随意用支水笔就盘在脑后，面容清冷不失昳丽，如黛眉眼笑吟吟看过来，直让人在心里大呼“姐姐我可以”。

如果知道野蔷薇的心声，良姜一定会在心里猛猛点头夸她好眼光，天知道她连着几个周目要么是初中生要么是高中生，好不容易是上辈子作为成人的样子，她简直不要太感动。

“海带！”

要说狗卷棘平时说饭团语，怎么被知道对良姜的称呼，那还得问八卦的小灵通熊猫，是怎么看见了狗卷棘打字的屏幕的。

狗卷棘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一双紫瞳仿佛能说话，良姜便主动问道：

“这些是你的同学吗？”

狗卷棘点点头，钉崎野蔷薇眼睛也亮亮的，迫不及待地介绍起自己，伏黑惠也紧随其后，倒是虎杖悠仁有些心不在焉，良姜注意到他眼睑下与两面宿傩神似的咒纹，心下一紧。

“没想到这么有缘，”

夏油杰也走了过来，微笑着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状似无意地说道，

“悠仁，在想什么？”

虎杖悠仁一个激灵回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鼓足勇气看看良姜又红着脸移开视线，结结巴巴打招呼：

“你，你好，我叫虎杖悠仁，爱好是运动，最近喜欢看电影……嗷！”

后脑勺被狠狠敲了个暴栗，钉崎野蔷薇咬牙切齿地握着拳头，恨铁不成钢地骂：

“说什么呢笨蛋，正常点打招呼啊！”

伏黑惠满头黑线，周围越来越多人也看向这边。

不说一众吸引人的俊男靓女，就是少年人之间的嬉笑怒骂都格外有趣，良姜却没兴趣给无关人员演戏看，扯起回家“办公”的大旗就要跟几人道别，然后眼睁睁看着夏油杰朝某个方向挥了挥手：

“哟，悟！”

夭寿了这都什么破巧合！！！！

良姜的脚步僵了僵，接着头也不回快步离开，根本不管后面再发出的什么动静。

笑死，这种一次性见到两个前任，一个前“弟弟”的经历，能不直面还是尽量跑路的好。

回到家，良姜打消回店里的念头，捧着电脑化一腔怒火为动力，噼里啪啦的打字声是她对命运玩笑骂的脏话。

另一头，五条悟拎着满当当的纸袋走过来，不太明白自己的学生们怎么一会没见看上去这么奇怪，狗卷棘面露失落，钉崎野蔷薇晃着虎杖悠仁肩膀贼兮兮地笑，伏黑惠眼神放空。

自己的挚友夏油杰也很奇怪，明明是他喊自己过来的，刚看着还笑眯眯的，这会儿又趁着连不知道在想什么，隐约怎么看上去咬牙切齿的，跟古早肥皂剧里面家庭煮夫抱怨妻子不着家的感觉一模一样，幽怨恼火得很。

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一激灵，五条悟选择抓住看上去最正常的伏黑惠问话，几个人边走边闲聊，五条悟还一直在嘴里嚼嚼嚼。

“惠，不是说要找棘的对象吗？”

“木鱼花！”

狗卷棘听着话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叉，可惜五条悟笑嘻嘻的根本不在意，摆了摆手假装没看见。伏黑惠叹口气，野蔷薇在旁边主动接过了话头，叽里呱啦把良姜描绘地仿佛有天人之姿，结尾还不忘拍拍狗卷棘的肩膀，促狭地开玩笑：

“狗卷前辈还要努力呀！那个姐姐肯定不缺人追~”

五条悟却是一愣，微微敛了笑意有意无意地追问：

“姐姐？你们不知道她的名字吗？”

五条悟有一个秘密，自从七岁那年觉醒咒力后，他就开始做梦。

一开始梦的频率不高，偶尔出现一次醒来就忘了，但五条悟不是普通忘性大的小孩，他的六眼处理着庞杂的信息，平时睡眠是难得的没有消息轰炸的休息，少数的梦境因此记得格外清楚。

尤其随着年岁的增长，梦越来越频繁，像是潜意识在提醒着什么一样狂响雷达，具体表现形式就是梦渐渐可以连起来了。

最初的梦很短，只是一些片段：

在熟悉的宅子里他的廊前有个小小的背影，坐在那里听见什么般回头，面容看不真切，只知道笑得温柔，唤他过去。

或是平日上课的屋子，白日里他被长老逼着学习，晚上没想到也要看书，只是梦中的自己去的是另一间屋子，翻过窗坐在某个人身边看漫画，那人的脸还是记不住，如水墨隐入画卷，变得模糊不清。

偶尔出现过旁的人物，身材健壮的男人和烦人的小鬼，围在梦中那个身影的身边喋喋不休，看着就碍眼。

五条悟起初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做梦见的是白日信息中潜意识记住的什么东西，可后来他记住了常看的漫画的名字，沿着梦里和一个人跑过的路线溜出家去买，发现真的存在这样一本漫画，真的存在那么多游戏时，他认真起来了。

没有告诉家族里的长老——梦中他们看上去没有现实这般和蔼可亲——五条悟安静地成长，接着在三大家聚集的聚会上看见梦中的那几个熟人，禅院甚尔，禅院直哉……

五条悟本来以为这是预知梦，可是梦里的男孩有一个姐姐，就是那个最开始的身影，陪着自己成长，现实里的他什么都没有，神子的名头倒是戴的牢牢的。

上高专的前天晚上，五条悟梦见那个少女月色下摇曳的红色裙摆和乌黑长发，醒来后发现自己经历了人生第一次梦遗，这对同龄人来说很晚，但五条悟知道心里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他开始迫切地想要做梦，梦境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毫不吝啬给他展示另一条时间线上快乐的拥有姐姐的五条悟的人生。

但是后面的故事并不愉快，五条悟看见梦里的自己和姐姐渐行渐远，看见禅院直哉和姐姐的亲近，看见自己疯了般想要一个回应，最后看见她的死亡。

梦越来越真实，五条悟却始终听不清姐姐的名字，她死亡之后或许是自己不愿意接受，梦境竟然又编织了好几段姐姐不是姐姐，自己也只是个过客的人生。

那里面的五条悟还是喜欢她，但是她眼里只有别人，为别人生，为别人死。五条悟不能接受。

这些旖旎又悲哀的梦在五条悟顺利完成星浆体任务后戛然而止，那些对另一个时间线的窥视被强行掐断一般不再出现，却成了五条悟心头萦绕的，挥之不去的隐秘心事。

可是任凭五条悟如何想方设法地去做梦，是强行逼迫自己接收冗余信息，还是翻阅大量解析梦境的书籍，或是刻意寻找并接触利用特殊类咒灵的能力入梦，那个人都再没有出现过，好像梦境透露的事情足够支持他解决身边的问题，她没必要再出现。

可是五条悟不能接受，那些一一应验的梦中之事他都可以承接，唯独那个人不可以是幻梦泡影，她必须存在，她必须回来，她必须活着。

这是心病，无药可医。

十年，二十年，现在的五条悟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改革后的咒术界欣欣向荣，他却觉得自己的生命在少年高专停滞，身体往前走着，心却空洞着等一个缥缈的幻影。

当世咒术最强，在等一个不存在的人？多可笑。

也正因如此，五条悟听见姐姐两个字时格外敏感，下意识追问一个名字，即使是个陌生人的名字。

狗卷棘有点疑惑，但还是在手机上敲敲打打了两个字，接着摊开手示意他看屏幕。

【良姜。】

良姜？良姜，良姜，良姜……

五条悟怔住了，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停下，钴蓝的瞳孔变深，直直盯着那个屏幕。

他心里反复咀嚼这个名字，灵魂深处的震颤是那么明显，梦中反复出现的那两个被迷雾层层遮掩隐藏的名字就这样措不及防出现在眼前，让人感到荒唐之余，只剩下理所当然的欣喜。

——是啊，是的，就是这个名字，就是这个名字！

“她是什么人？”

五条悟的问题听起来突然地奇怪，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夏油杰侧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狗卷棘没听出其中的深意，老老实实打字：

“良姜是这条街街尾书店的老板，那里是先前一个荒废的据点。”

五条悟注意到狗卷棘不面对良姜的时候喜欢称呼她的名字而不是姐姐，不过对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也没理由提醒，只是云淡风轻点点头，让人看不出笑嘻嘻的背后藏着什么小心思。

野蔷薇突然打了个哆嗦，怀疑地用手肘怼了怼任劳任怨提袋子的虎杖悠仁：

“你是不是在心里发牢骚？”

“哈？”这你都知道？

“果然，你小子！怪不得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等等……嗷好痛！”

面无表情的伏黑惠啪一下盖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