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言不发,我的灵魂似乎完全钻进了我的心里,而我的心又仿佛钻进了我的眼睛里”
严肃古板的日式建筑里,行走的仆人和主家都行色匆匆,极重规矩的家风凸显的淋漓尽致,每个人好像都担着什么重要的责任,肩背挺直,穿着古朴的和服目不斜视。
但在墙头屋檐上坐着的少女就自在多了,红色的裙装利落大气,露出力量与美感并存的长腿,白皙的皮肤看着娇嫩,凌厉又漂亮的脸蛋却不怒自威,将气场释放隐匿地刚刚好。
她得到的线索中,加茂家的嫌疑最大,牵涉人员最多,咒术界那群吃干饭的烂橘子看不明白,良姜心里却清楚——
那个极可能认识自己,并且所图甚大的“老鼠”,恐怕就藏在这里。
刚刚把底下坐着的这个古籍阁翻了一遍,良姜获得了一些鲜少为人所知的久远大事,看那些事情时涌上心头的熟稔,让她更加确定系统口中遗忘的一周目中,她绝对做了不少有趣的事。
最后翻了本加茂家的族谱,良姜注意到了一个被狠狠涂抹掉的名字,冥冥中她脱口而出:“加茂宪伦!”
显然加茂家不全是吃干饭的,而且对于咒灵研究颇有心得的样子,那些她触碰到的机关都有些棘手。
好在她身手矫健,一番波折还是成功溜了出去,直奔她的最终目标——加茂家主。
结合她下意识的反应和那些古籍上记载的东西,她敏锐意识到这里极有可能就是那个狗比老登的藏身之处。
但良姜低估了对手的狡猾程度,她悄无声息潜入时,屋里来不及清理的咒力残秽彰显了主人逃离的急迫狼狈,她刚要探查咒力中更多的信息,这些残秽中藏着的标记就起了作用,熊熊大火燃烧起来,逼迫她避开快速赶来救火的人群。
没关系,很快我就能逮到你了。良姜气笑了,脑子里暴虐厌恶的感官提醒她这人的不简单——他们之间肯定很不对付,不然她为什么下意识就想捏碎这个素未谋面的老鼠的脑袋?
并不担心打草惊蛇,她来之前就设想到了各种可能,最后的结果或早或晚,一定是她赢,这个小小的初次交锋就没那么重要了。
从一早盯准的后门离开,良姜巧合地碰上了一个坐在地上哭得可怜的小男孩。
她装作路过的少女若无其事走过去,身后就有一道血刺扎在脚边:“你是谁?!”
真的是加茂家的某个小咒术师,良姜撇撇嘴转身,咒灵的气息被她收敛的很好,看上去她完全是个无辜的普通人:“你管我是谁,你又是谁?”
没想到会被理直气壮地反问,加茂宪纪愣了愣,来不及擦的鼻涕就直直流了下来:“呃!”
看到刚才强作严肃的小男孩窘得脸通红,眼睛里又有泪水在打转,良姜果断要走……才怪。
都怪伏黑惠和津美纪,她对这种懂事的小孩多了很多好感和可怜,没法一走了之:“别管我了,我就是路过——倒是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遇到烦心事了?说出来,姐姐给你参谋参谋。”
加茂宪纪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打错了,也或许是这个大姐姐身上并没有那些恶意和别有用心,他嗫嚅几下,还是告诉她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被家族赶走,只是为了让他成为合格的继承人。
“这很难评诶,”少女脸色看上去有点诧异,蹲下身跟他平视,“人不正是因为有软肋才是人嘛,何况软肋往往才是一个人最坚硬的盔甲,硬要剥离你的母亲,或许有些并不磊落的理由。”
她讲话奇奇怪怪的,加茂宪纪眨巴眨巴眼睛不太明白,对她多了些质疑:“听起来你好像知道很多,你到底是谁?加茂家的规矩还轮不到你点评。”
他俨然一副小家主模样,小小年纪看上去这么老成,也就尚且红彤彤的眼睛能证明他没那么顽固。良姜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夏油杰,嘴角耷拉下去,哼了一声站起身摆摆手:“年纪不大气势挺足,行了懒得跟你说了,我得走了,最后给你个忠告啊,”
明媚张扬的红裙少女给自己带上一副墨镜打了个响指便消失不见,徒留她的话还盘旋在加茂宪纪的耳边:
“自我献祭式的负责任,不过是一尊过不了河的泥佛。比起将母亲作为前进的动力任劳任怨地前行,不如琢磨怎么制定新的规则。”
她突然不见,加茂宪纪咬牙,果然不是普通人,咒力隐藏的这么好……家里不会出事了吧!
良姜可不管自己走后加茂家怎么兵荒马乱,越乱越好,让那个藏在背后的加茂宪伦感到紧张,她的计划就可以更顺利地完成。
她只是有点心烦,即使已经躺在了陀艮的领域里骑鲸鱼,也惫懒地不想理会那三个咒灵,尤其是耍小聪明坐到自己旁边的真人。
寄出去的明信片应该已经到夏油杰手里了,如果不是因为各种不得已的原因,她应该跟他一起在高专过快乐的青春时光,而不是整天跟咒灵和狡猾的敌人斗智斗勇。
真人对她的态度总是亲近地过头,良姜知道但不在意,富士山上那天她就彻底认清了一些不可推卸的责任,跟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他是天然的恶意,她是天然的爱意,即使是同源的扭曲诅咒,也嫌话不投机半句多。
好在真人对消灭人类没什么强烈的**,有她在胚胎期强制的理论灌输,他更多的是好奇和求知欲,漏瑚的灭世论不可能撼动他。
说到漏瑚……良姜一个鲤鱼打挺,决定发泄一下满腔的郁闷:“漏瑚,来打架吧!”
“诶~姜姜为什么不跟我打?我不会还手的哦!”真人在一旁西施比心,泫然欲泣的样子面对少女咒灵这个磐石毫无意义。
“滚蛋,看你的书去。”良姜瞥了眼他手里的《人间失格》,并不想多说,迎着漏瑚兴奋挥来的拳风就刚了上去,打得翻江倒海,拳拳到肉。
真人嘟嘟囔囔回到岸上,跟花田里独自岁月静好的花御打招呼:“哟,开小花苞了啊”
花御束紧一个写着化肥两个字的袋口,看起来心情不错,怜爱地蹲着扶住摇曳的花苞,它们被海上的狂风暴雨吹得颤颤巍巍:“是啊,多亏了漏瑚,他送了我一袋自制的肥料呢”
真人抖了抖身子,即使是他也不太适应花御讲起话来声音强行钻进大脑的感觉,他承认在这点上漏瑚吐槽得有道理,真的有点怪异。
海浪上的两个人很快就消停了,远远看过去,天边的阳光重新安静地洒下来,水面摇曳着恢复了清澈,少女提着个火山头溜溜达达跑了过来,她看上去心情好多了,跟手中臭着脸的咒灵形成鲜明对比:“喂喂,来打沙滩排球怎么样?”
“好耶!”真人热烈响应,手里的书直接甩了。
“嗯……”花御略有些犹豫,但看到少女扑闪着眼睛对自己发动可爱攻击时,心软还是应下了,“好吧”
“呵呵”这是咬牙切齿的漏瑚,声音都透露出了麻木和沧桑。
不过今天良姜没多久就放过了他,四仰八叉躺在躺椅上呼噜了飘过来的陀艮几下突然就良心发现一样离开了,留下花御熟门熟路给漏瑚安脑袋,真人追着陀艮发脾气。
“她吃错药了?”漏瑚不解,没在他脑门上整什么奶茶也没熬什么中药,气冲冲才过来一趟,竟然就轻飘飘走了,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说是找到那个男的的踪迹了,应该是舍不得她家那个少年?毕竟要打个你死我活吧,那个男孩子挺重情义的。”
漏瑚震惊,那个头上有缝合线的男人不是有很多底牌吗?这才过去多久就被良姜扒出来了,亏他信了他的鬼话,还复活什么两面宿傩,这饼是真大!
真人跃跃欲试,他被良姜压制这么久一个人类也没试验过,书看了只会心更痒痒,但他没说话,怕陀艮给良姜通风报信,这丑不拉几的海之诅咒真没少干这种事!他说怎么每次良姜过来都对他冷嘲热讽的!
——
夏油杰收到良姜寄来的明信片时,刚要往嘴里塞咒灵球,就被神出鬼没的五条悟虎口夺食抢了过去。
幼稚的男高拿着手里黑漆漆散发着诡异的光的球,墨镜半卡在高挺的鼻梁上,好看的钴蓝色眼睛凑近盯着它,研究其中的咒力纹路。
“平时都没见过你生吞这个,尝起来什么味道的?”夏油杰对这个问题迟疑了一瞬,选择先打开看看自己的明信片,看见咒灵背面画的简笔画和娟秀的字迹,眉眼柔和下来,全无刚才砍杀咒灵时的冷酷狠厉。
“别看了,悟,”珍惜地收好明信片,夏油杰夺过挚友手里的咒灵球,往嘴里一塞,“是抹布混着呕吐物的味道。”
五条悟震惊,五条悟同情:“真的假的?杰,那你真的有点惨诶,实力没我强就算了,还得天天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夏油杰额上暴起青筋,这人气人的功力在这种时候也不遗余力发挥作用:“回去打一架好了,悟,你说谁比你弱?”
家入硝子就在这个时候冒头了,站在一片狼藉里朝他们招手:“你们俩没放账啊,快走,辅助监督要过来了!”
少年们对视一眼,好战挑衅的神色僵住:“喂,不是你说你会放帐吗?”
“忘了……”
“愣着干什么?走啦!!”
三个人从小巷子一路翻过去,没想到看见一群正从和服店走出来的女孩,她们嬉笑打闹,说着发生的趣事和即将奔赴的约会地点,个个羞红了脸。
有人瞥见了从高处落地的三个少年,目瞪口呆的同时注意到了他们出众的容貌身材,彼此捂着嘴窃窃私语起来,接着家入硝子眼见着她们推搡半天推出一个看上去最外向的女孩,红着脸问自己是不是来参加花火大会的。
硝子还穿着高专的校服,栗色的短发配着嘴里叼着的烟,看上去不羁又柔软,比旁边两个气场强大不好接近的少年好多了。
硝子匆匆取下口中还未点燃的烟,夹在手心有点不知所措,眼角的痣勾地少女脸蛋红红:“嗯……我们是逃课出来的呢,不知道今天原来还有花火大会,你们是要过去吗?”
“是啊是啊,”开朗女孩笑得很好看,话语间发出了邀请,“怪不得你们穿着校服,你们要是没有行程,要不要与我们同行?刚好我们做足了攻略呢!”
硝子还没说话,五条悟兴致勃勃开了口:“诶,刚好能躲过辅助监督的狂轰滥炸,硝子,杰,去吧去吧?好想玩!”
“太好了!”
见状,夏油杰没什么意见,家入硝子更是很受欢迎地被拉进了女孩堆,仿佛蜜蜂落进了蝴蝶丛,叽叽喳喳的询问和关照把她迷的晕头转向。
“硝子为什么比我还受欢迎?”这种情况下,莫名其妙被冷落的五条悟不服气地拉下圆圆的墨镜,用手肘捅了捅慢悠悠走在所有人身后的夏油杰,“我这么一个大帅哥可是在这里站着??”
夏油杰刚打发走几个路上过来要联系方式的女孩,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你刚刚才把一个女孩子气走吧,是这怎么一脸真挚地说出我对你这种类型没兴趣的话的啊,太没礼貌了,悟。”
“况且,”他补充道,“硝子很聪明,这些女孩子完全被智慧型大姐姐迷住了啊。”
五条悟撇了撇嘴,他们已经来到了人声鼎沸的集市上,最前方的通往神社广场的阶梯上也站了三三两两的人群,灯火连缀的周围热闹极了,不少女孩子还在偷偷看着这两个盘条亮顺,个高帅气的dk。
“啊,时间要到了,我们快过去吧?最好的观景点估计有不少人都占了。”
前面笑闹的女生们惊叫,家入硝子被挽着胳膊就拽走了,五条悟也脱离大部队,他看见了路边满当当的甜品铺子,被迷得已经走不动路了,正要拉着夏油杰一块好好品尝,就看见夏油杰一副见到熟人的样子,摆摆手跑掉了。
懒得管他要干什么去,五条悟站在一处人流量最大的甜品摊前摩拳擦掌,他一定要买到这个闻起来最香的大福!
这厢,夏油杰在人群中看到了肖似良姜的身影,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追了上去。
放烟花的时间越来越近,人们也愈来愈多地往这里涌来,夏油杰费力地拨开人群,急切地追逐那个若隐若现的背影,直到一路来到离烟花不远的神社里,一旁不少花树上还爬了人,就为了看烟花。
“咻——砰!!”
烟花瞬间腾空炸开,夏油杰的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喂!好巧啊帅哥,上来看烟花吗?”
他猛的抬头,看见少女坐在树的枝杈上歪着头对自己笑,天空中如星如花般浩浩荡荡的烟火在她身后极致绽放,而她的笑脸比之一切毫不逊色。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夏油杰听见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压抑着一些见不得光的情感轻轻颤抖。
良姜听见了他低低的嗓音,在爆裂的烟火声中回答他:“事情忙完啦,我想你了嘛!”
她根本不知道这么说的意义,就像她根本不明白过去一年多她亲自出现在他面前是多么令人喜悦,喜悦到可以冲昏他的头脑。
良姜看夏油杰直直盯着自己半晌,手卷了卷长长的黑发,有些迟疑:“哪里不对吗?”
夏油杰没说话,少年矫健的身子一跃而上,拉着她躲进茂密的树冠,抵着她的身体靠在细细的摇摇欲坠的枝桠上,逼得她下意识环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用手轻轻摩挲少女花一般娇嫩美丽的脸庞,动作温柔得仿佛她一触即碎,极轻的话语在安静得只剩沙沙声的树叶中十分清楚:
“良姜,你记不记得,我问过你一个问题……”
良姜被他的举动吓到,呆呆地看少年近在咫尺的俊脸,下意识发出询问的鼻音:“嗯?”
“咒灵球味道不好,但是我好像,还没真正尝过你的味道?”
他剩下的话语全部被隐没在唇齿之间,一个人类咒术师,选择了遵从自己的本能,不顾一切地亲吻这个幼驯染少女咒灵,他已经想这样做很久了,自从咒灵球的味道不再是困扰,这种**就成为了他最隐秘的渴望。
什么禁忌什么规则都可以抛到一边,这个绚烂的烟火大会,他要亲自验证梦中无数次出现过的少女嘴唇的味道,是她最喜欢的山茶花香,还是栀子桂花,亦或者只是什么都没有的柔软。
他像一个最严谨的学者,轻轻触碰到这块柔软的地方时顿了一瞬,接着长驱直入地撬开她的唇齿,毫不客气地将所有地方都扫荡一遍,被其中与正常人无异的柔软和清甜俘获后,反复品尝和吮吸舔咬,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般舔吻碾磨。
少女唇舌间破碎的求饶和因没有经验而不自觉屏住的呼吸被夏油杰全权掌握,摩挲着手中牢牢圈住的腰身和另一只手摁住的后颈处细腻的肌肤,她的身体敏感地颤抖,缩在少年健壮精瘦的怀抱里耳朵和脸颊红了透,茫然无措地紧闭双眼,看不见少年贪婪注视她的目光流连忘返。
烟花的声音和人群的欢呼就在身边炸开,良姜的呼吸急促 尤其对方还不知餍足地按着她敏感的后颈和腰,他明明知道她最怕被碰到这里,掌心不容抗拒的潮热渗透进来,逼得她难耐地仰起脖颈,眼角湿润,双手无力地落在他肩背上,躲不开少年炽热的呼吸和蓬勃的爱意。
“……杰?”
迟疑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地上传来,夏油杰终于退开一些,似有若无的吻落在少女唇上,手中的身体果然还在抖。
呼吸交缠,夏油杰满足地看双颊驼红的良姜面若桃花,微红的眼尾和生理刺激下滚落的泪水娇软勾人,不似平时的若即若离和理智亲近,她毫无防备地窝在自己怀里,迷蒙望着自己的眼睛好看极了。
“杰,你在上面干嘛?”
五条悟的声音也靠近了,良姜终于被唤醒了理智,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夏油杰,要说什么又憋了回去,勾着他脖子的手臂唰得收回来,捂住自己的嘴往后一仰,无声无息便没了踪迹,徒留夏油杰还试图说点什么。
五条悟此时已经跳上来了,怀疑地看着夏油杰慢条斯理擦了擦自己的嘴:“教你半天,在上面鬼鬼祟祟做什么呢,等等,”他一顿,六眼的湛蓝色变得深了些,“咒力残秽?你刚刚在拔除咒灵?”
“是啊,刚吃了一个咒灵呢”
“你声音怎么有点怪怪的,咒灵球的味道够呛吧”
“是啊是啊”
“不对,你怎么人也怪怪的,是不是中了诅咒啊?硝子,快来看,杰失心疯了!”
家入硝子靠着树抬头看他俩,很是无语,但他是最先发现夏油杰的人,因此五条悟没看见的,她真真切切瞄到了。
眯起眼探究地看着夏油杰,见他看上去镇定自若,耳朵却红了,家入硝子心下有了猜想——她绝对没看错,这人刚才在树上跟人卿卿我我呢吧!!!
再看看没开窍一样一无所知的五条悟,硝子的心里升起了些怜悯和幸灾乐祸:可怜的五条悟,还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滋味吧哈哈哈哈哈哈!
等等,问题是,跟夏油杰在一块的女孩也是咒术师?怎么做到一下子就不见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