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承平连夜坐了十二个小时飞机过来,徐明诏给了他酒店地址房号,让他明天一早八点再来酒店找他。
用过早餐,孟承平如约而来,徐明诏见他一脸胡茬精神颓废,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看来也是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了。
“那份协议是不是造假的?”徐明诏开门见山问。
孟承平知道瞒不下去了,如实说:“不是。”
徐明诏头疼地扶了一下额,如果不是那他也有连带责任,他当时只确认了协议的内容,而没有再去财务系统确认,也是他的失职。
孟承平继续交代:“老徐,不会连累到你的,销售记录是在的,只不过是委托第三方支付。”
“第三方是谁?”
“是我表弟名下的皮包的公司。”
徐明诏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我猜得没错,那笔尾款早就收回来了,只不过收款账户并不是公司的公户,而是你说的这家皮包公司,孟承平,你到底拿了那笔钱干了什么!”
孟承平脸色大变,猛地跪了下去,他哆哆嗦嗦地说:“老徐啊,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老实跟你说吧,我拿去投项目了,我原本是想赚点小钱再把本金补回给公司的,前一个月我赚了两百多万,可没想第二个月就亏得血本全无,你现在要我拿出那么多钱来我也没办法啊,我就想着能不能瞒过你,做成坏账从公司的准备金中核销,没想到还是给你发现了。”
他和孟承平共事二十年,是公司最早的一批元老,初入公司的孟承平还是个爽朗热情不怕辛苦的年轻小伙,从最底层的销售踏踏实实地干到了总监的位置,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被贪念蒙蔽了双眼。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把资金缺口补全,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不行,就等着坐牢吧。”这是徐明诏最后的底线,如果不是看在孟承平二十年来的同事情分上,他会毫不犹豫把孟承平扭送警局,挪用公司资金另作私用,这已经涉嫌犯罪了。
孟承平扒拉这他的裤腿,哀求道:“老徐啊,这么短的时间我真的凑不出那么多钱啊,三个月,你能不能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会把手上股票不动产全部折现处理,我保证,真的,我保证三个月内定会凑齐!”
徐明诏不为所动,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了,即使他瞒了下来,要是有人一查,这笔烂账迟早被翻出,到时即使资金补齐,不单是孟承平,连他也得受牵连。
“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我真不想坐牢,老徐,你就帮帮我这次吧!”孟承平哀求声愈大。
徐明诏闭了闭眼,一时间心乱如麻。
思虑再三,徐明诏最后把那笔有问题的账目做成了坏账预警,延迟下一年处理,孟承平只是一时糊涂,他觉得不必要做得那么绝。
而且孟承平要是想在公司再继续呆下去,徐明诏相信他肯定会按照约定及时把资金补上。
下午许柏延来电话时,处理完工作的徐明诏正在老城区的手信店挑选礼物。
“今天回来?什么时候回申海?”许柏延在电话里问。
徐明诏看着店里古香古色的丝织品,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年轻点,刻意夹起嗓音回:“嗯,下午五点的飞机,大概得傍晚七点半到。”
徐明诏是掐好时间点买的飞机,这样等他一下飞机,再坐个一个小时车,差不多也到医院了。
“那我来机场接你。”
“不用,是去上次那个医院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不是。”许柏延回。
徐明诏一愣,“伯母转院了吗?是去哪个医院?你发个地址过来。”
许柏延故作神秘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来接你,说好了,我会提早过去等你的。”
说完,电话挂断了,徐明诏一时头大,他绝对不能顶着现在的面目去见许柏延,只能让许柏延多等半个小时了。
下了飞机,徐明诏在机场大厅里坐了半个小时才出来,天色已昏暗,许柏延斜倚在车上,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在抽着烟,一见到他连忙把掐灭。
徐明诏走了过去,他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二十寸的小箱子。
许柏延打开车尾箱,边把箱子放进去边问:“刚下飞机会不会很饿?我车里有些零食,要不要吃?”
徐明诏摇头,出差这几天里他只觉得疲倦,现在只想着见完夏玥早早回去休息。
一打开车门,副驾驶的座位上坐着一条纯白的萨摩耶犬,冲他吠叫了一声。
徐明诏脸色一白,一时间不敢进去,小时候他被狗咬伤过,从那以后他对狗莫名有些惧怕。
许柏延坐进驾驶位,摸了摸狗狗的头,说:“别怕,它很乖的,不咬人,它叫汤圆,是我妈养的一只狗,我妈怕你路上无聊,让我带过来给你解闷。”
汤圆一脸憨厚地看着他,舌头耷拉在外面,看上去人畜无害。
徐明诏压下心底的惧怕,僵硬着身体坐入车里,汤圆兴奋地朝他汪了一声,尾巴左右摆动,讨好的意味明显。
徐明诏害怕得不敢看它,扭头看向车窗外。
汤圆委屈地叫了一下。
许柏延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出徐明诏对狗没多大兴趣,伸手摸了下一旁的汤圆,“好了,别烦明明了,安静点。”
汤圆明显没听懂他的意思,汪呜一声,从前座突然跳到徐明诏旁边的空位,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徐明诏的脸。
在徐明诏的眼里,汤圆就像一只猛兽张着血口大盆准备要吃掉他,他缩在车里吓得瑟瑟发抖,声音也抖到不行,喊:“柏……延,柏延……,把它……拿开,我……害怕。”
许柏延把车缓缓停到路边,他下车拉开后座,把汤圆从座位上抱回副驾驶,训斥了一顿,汤圆乖乖地坐着不敢动了。
后视镜里,徐明诏表情惊魂未定,许柏延既心疼又过意不去,说:“对不起,我以为你看到小狗会开心点,我不知道你怕狗,我该提前问你一下的。”
徐明诏摇了一下头,许柏延也是好意,是他反应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