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九八零年开始 92：新的合作方式

白天的宿舍中，一如既往亮着灯，世上如此踏实做学问的人，现在是少之又少。

“我终于知道你为啥要住宿舍了，一个月八毛钱的租金，你能用七八块的电，你是赚大了，今天来了客人，下馆子了，溜肥肠，还有点热乎气，尝尝！”

是老熟人了，光俞衡兜里打圈的大前门，门口的大爷就快抽了一盒了，当然就跟走城门一样，没有半点阻挡，直接就进了白天的寝室。

白天把手上的书放下，拿书签做好标记，推了推眼镜，笑着说道：“今天晚上吃大豆腐炖白菜，昨个是白菜炖大豆腐，我是有点吃伤了，就准备饿一顿。”

“最近供销社的资金有点紧张，我们已经吃了一个月白菜土豆子了。”

“你这溜肥肠，正好给我打打牙祭，你等一下，别走，我去打点饭，马上就回来。”

白天听到有溜肥肠，也是两眼镜冒光，让俞衡别走，自己拿着吃饭用的大茶缸，赶紧往饭堂跑。

本就准备借住一夜的俞衡，当然没有走的想法，到白天的柜子里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出一套的铺盖，扔到床上铺好，躺在了床上，闭目养神。

白天来去一趟很快，茶缸子中都是二米饭，不是平常的高粱米，这可稀奇了。

“我要是没记错，你们往常在国庆前后都是吃白米饭的，顿顿有肉，可你现在端的可是二米饭，别告诉我，供销社也吃不起大米了？”

“光是一年报上去的损耗，都够养活一个团的人，还能少得了你们这点吃的？”

俞衡也是比较好奇，食神庙里什么都可能少，就是少不了上供用的猪头，难道是上头又下什么文件了？要大家重新开始艰苦朴素之路？

“要变天了！”

“系统内传闻，副食品商店要划归到地方的食品公司，人民商店也要一并划走，都归食品公司，交给地方上经营，我们往后只管收货和粮食种子化肥。”

“罗主任带着几个副主任已经开会开好久了，正在确定最后的名单，看把那些人划分到新成立的食品公司去！”

“大家不想走，供销社是独立系统，大家都是熟面孔，对门对路，谁也不愿意去地方上的食品公司，人心惶惶，又缩减开支，当然没有好伙食了！”

白天一边吃着溜肥肠，一边讲着供销社最近发生的大事儿。

春江水暖鸭先知，这话在什么时候都是至理名言。

供销社跟铁老大一样，是独立王国，但就是没有铁老大风光而已，供销社掌控着一整经营线，生产，运输，贩卖，产自销一条龙，针扎不进，水泼不透，谁看着都头疼。

市场化这场春风是从深圳开始吹的，但暖风吹到这关外小县城，到变成了春寒，不过也正常，东北在五一之前，就没有暖呵时候。

“你就一点不担心？”

“白大哥，要知道地方上的食品公司，待遇非常一般，听说除了个别厂子外，大多只有工资，没有奖金，甚至有的连年限工资都开不出，更别提医院报销了。”

“我跟你们罗主任正在谈合作，用不用我帮忙想想办法？”

地方上能开出奖金的单位，现在是少之又少，那点粮税，真养不起四五千人，能开出工资，都谢天谢地了。

俞衡也不想白天离开供销社，于是想找罗主任想想办法，能不能留白天继续在供销社。

“不用，我已经打申请了，去地方上的食品公司。”

“已经跟老师沟通完了，明年二月份过完年，我就要回北华继续念书，老爹老娘也看明白了，我真没有当官的本事，不如进象牙塔里进修几年。”

白天喝了一口水，含糊不清地把自己的打算讲了出来，而后看了一眼门外，继续说道：“我最近看报纸，发现是事情不太多。”

“感觉供销社改革，只是一个开始，最后剩下的，可能只有农资部门。”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了，我前天跟罗主任的秘书小李一次干活，听他说，你和供销社的合作有希望了，班子全票通过，已经送到县里审批了，只要县里点头签字，这事就没跑了！”。

没想到借宿一宿，还吃到这一个大瓜，真是收获不小，俞衡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这是烫嘴的地瓜，吃也不对，不吃也不对。”

“今天见了个法律方面的高人，他说这里面门道太深，让我换个合作思路，我想着既然买犯忌讳，不如退一步，改成租金，只要钱数够了，填不上窟窿，你那位罗主任不会说什么的。”

“都是烦心事，不说了，睡觉！”

俞衡把被盖在脸上，不去想这些糟心事儿。

时间过得很快，三天之期已到，俞衡换上了韩五更送的西装，开上北汽212，带着马林，一起前往了罗主任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罗主任也早已经等候多时，见到俞衡两人到了，打扮还如此光鲜，立刻来了兴趣，请两人落座，慢慢谈。

“俞先生，你考虑的怎么样？”

罗主任见两人落座，也是让自己的秘书把办公室的门关好，到外面守着，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来打扰。

“想好了！但又没想好！说实话，我很矛盾。”

“您这次高升，跟供销社的变动有没有关系？”

俞衡没有给出肯定答复，而是绕弯子，反问了罗主任一个问题。

“没有关系，我进入供销社本就是机缘巧合，现在只不过是回归正轨，小白应该对你说了供销社内部的变动，我不是去食品公司，而是去商业局底下的二百货去过渡。”

“一年半载之后，还会再往上走一步。”

罗主任没有隐瞒什么，俞衡的亲朋好友在县里担任要职，这点小事，根本瞒不住，不如说明白了，也能少一些猜忌。

“这我就心里有底了！”

“对于购买，风险还是太大了，对您对我，都不是一件好事。”

“您先别生气，这是我们公司新草拟出来了的一份合同，还有需要的订单，您看完之后再说。”

俞衡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份合约，还有一份购买清单，放到了罗主任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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