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下衙前,拉着车礼品等韩先生,后者在约定时间,与他们一起前往首辅家。
半个胡同好些等着召见的人,羡慕的看着他们连人带车进入府中。
纷纷打听起来:“这赶车的人从没见过,是首辅家亲戚?”
“他们和韩按府一起的吗?”
“我怎么觉得赶车的人,前几天来过。”
“呀,我也想起来了,前几天有个什么都没拿的人,在这转了几圈,还问我一般都等几天才能排上号。”
没守着排队的沈池,在韩先生与首辅谈话的间隙,被请进书房。
尽管沈灵竹一身男孩打扮,也不可能跟进去,她被到一间耳房等着,一盏茶时间不到,就见池二爷被人送出书房。
沈池大冬天的出一身汗,他连耳房没进,招招手让沈灵竹出来。
两父女都在仆役的引导下,从另一个角门赶车离开。
一出后巷胡同,沈灵竹就发现池二爷大大喘口气,那展开的手心在冒气儿,“爹,你进车厢休息,我赶来。”
沈池抹了下早被吹散冷汗的额头,迟疑片刻点点头:“我现在才知道何为官威,不过几句话就让人喘不透气来。”
“我们又没做亏心事,不怕。”沈灵竹爬下车将他扶进车厢。
沈池软靠在车厢的大迎枕上,接过她递来的小手炉,笑道:“你不知详情,回去再说。”
沈灵竹心中微动,揪帘看看幕色下街上来去匆匆的人和车,“该不会让您去首告?”
见池二爷露出苦笑,她不禁握紧拳头:“谁?”
“刑。”沈池只说一字个,她瞬间顿住,回忆自己名单里没有刑部的人。
想知道详情,她也只能快些赶车回家。
刚进家,卢婆婆和孙子卢安迅速准备热水请他们洗漱吃饭。
可沈灵竹哪有心情,扶着老爹进正房,迅速燃起炭盆,又让卢婆婆送来一壶热水给池二爷倒茶。
并道:“你们吃饭去不用等,没有招呼不要靠近正房。”
卢婆婆欲言又止,但见主家面色沉重,只应了是退下。
“为何告刑部的人?告谁?”沈灵竹毫不怀疑这是要让沈家当枪。
沈池连喝三杯热水,才道:“我要拒了,你大伯可能短时间不能调回。”
沈灵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接着又听池二爷道:“让我出首当初主办你大伯案子的刑部右侍郎,指称他判案不公,收受贿赂。”
她问:“证据呢?”
“有,但人家还在任上,我以民告官,嘿嘿,上堂就得打三十大板。
闺女,明天你就得给我备好大夫在家啰。”沈池说完,自嘲一笑。
“韩先生也同意你去?”沈灵竹很紧张,他们选错人了吗?
沈池摇摇头,“我当时不敢迟疑的就要点头,韩先生先我一步反对。
最后我逃过一劫,但压力都转到他身上,后边的话就不适合我听,被送了出来。”
“所以,我们明天要去韩家的再次致谢。”沈灵竹只能做到这些。
“嗯,吃饭休息吧。”沈池暗暗下一个决定。
沈灵竹看着不再嘻嘻哈哈的池二爷,猜不透他是被吓到,还是有别的想法。
不过在第二天下午下衙,他们置办了礼品再去韩家时,门房说老爷又接了差事出京巡查。
致谢的事只能拖着,然后专心的修整小铺子,是真的不大。
前边仅有三间大小,后边有一厨房柴和之前放货物的通间,院子挺小。
一连改建十多天,不时看到朝官下狱,流放,斩首,沈灵竹都看的麻木。
池二爷每日里都会注意有谁升任回京,却始终不见自家大哥的名字出现。
正好铺子修整完毕,他验收后,带着沈灵竹买些零嘴儿到天街的茶馆,继续听人闲话对面各个衙门的小道消息。
不曾想还没走进茶馆,就在门外看到焦急不已的卢安搓着手,不停张望着,一看见他赶车过来迅速跑来:“二爷二爷,十万火急。”
沈池停车的功夫,沈灵竹掀开帘子:“上车。”
“三姑娘……”卢安年龄小,这些天,主家老爷姑娘和善,也常带他坐车买东西。
他也就直接扒着车坐上来,开口就要禀报。
但被沈池一道利目瞪的瑟缩怔住,直到听见三姑娘说:“坐进车里来说。”
才像个木偶一样坐进去,然后手里被塞了个手炉。
沈灵竹道:“这边人多口杂,不像外城铺子是咱们自己的,不好在街上说事。”
卢安还有些惊魂,说话还带点嗑绊:“是。我,小的找去铺子时,那边门锁着,隔壁掌柜说老爷回城。
于是我又跑回家还不见,奶奶问我知道二爷常到城里的哪儿走动后,就让我到棋盘天街的茶馆外等。”
“卢婆婆真聪明。”沈灵竹称赞后又给他零嘴吃,不大会儿安抚好卢安。
回到家后,他又变的灵利起来,说道:“是程寺丞家的管家过来,说有十万火急之事,请二爷午正时分到北城扁担街的和记酒楼一叙。”
沈灵竹:“完了?”
卢安连连点头:“就这些,他说只让我告诉老爷姑姑娘,我一个字儿没跟奶奶讲。”
“好,忘了这件事。”沈池示意沈灵竹给他赏钱。
卢安看着她给的一串百文钱,有些不敢接。
沈灵竹塞给他道:“奖你嘴巴严的,回去和卢婆婆说二爷赏你的,她自会教你。”
“谢二爷赏。”卢安这才敢接下来,慢慢退出房间。
沈池斜闺女一眼:“就这你还说他机灵?”
“爹,这叫质朴,您也不必有气撒给自己人。
程寺丞约您午时在外边而不是家里见,不寻常啊。”沈灵竹有些担心。
沈池:“这是在疏远我们。”
“为什么?”沈灵竹的问题也是他想知道的,他说:“换回女孩打扮,我们提前去定包厢等。”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和记这边程寺丞已经定好包厢,还有家里的仆从在此等着迎他们。
沈灵竹和池二爷坐在包厢里,硬生生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午间休衙的程寺丞。
他一开口就说:“沈兄被调任至工部五品郎中,文书或已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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