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美人 第二百七十章 册封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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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辇中的太后和云太妃只听得这一句就愣住。

太后叫了一声“我儿”就昏了过去。人年纪大了，经不住一吓再吓。

云太妃急忙吩咐停辇，抓住那小太监怒道：“公主是怎么走的？”

太监被抓住领子差点勒得喘不过气来，半天才哭丧着脸道：“公主一早说要出去散心，不然给奴婢们跟着，可是等奴婢们要找人的时候才发现不见了。”

他承上一封信。云太妃只看了一眼就差点跟着太后昏过去。

上面写着很清楚：女儿要去寻驸马，勿挂念。

云太妃骂了一句“冤孽啊”就让人赶紧去禀报皇上。

……

御驾回宫，京城中暗涌四动，此次秋狩的行宫之变已在两天前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那深深的后宫皇城中。

新君刚即位两年不到就底下有不少谋逆之举。所有人心中都觉得如此看来新君这个皇位坐得不够稳啊。

不过还好新君不是个软弱的，一手整治出一支强悍的天子近军，又在皇城司后设立了拱卫司，堪堪稳住了阵脚。

现在出了行宫之变，就看新君如何发作这雷霆之怒。至于诸如公主不见的小事就淹没在这纷纷扰扰中。

……

外朝的纷扰向来很少打乱内宫的步调，此时永延宫中一派热热闹闹。

安如锦册封为妃的消息在当天就用百里快马传回宫中内务府。两天时间够内务府上上下下为安如锦册封为妃的事忙碌起来。

永延宫在中宫东侧，离甘露殿并不是太远。若说云珠宫是前朝遗留下的皇妃宫殿，永延宫则是正儿八经国朝开国后和中宫一起建成的皇妃宫殿。

安如锦一入宫先在云珠宫中歇息。今日得了陈太医的准许，一顶肩辇将她抬到了永延宫中看摆设。

安如锦下了肩辇，由秋荷和青萍两位扶着慢慢走入宫中。

入木所见雕梁画栋，朱漆金粉，亭台楼阁处处恢宏大气，一派皇家风范。安如锦一边走一边慢慢地看。

身边传来青萍的赞叹：“真好看啊！比云珠宫还大。”

秋荷得意：“那是。我打听过了，除了中宫和元宁宫外，此处就是最大最好的内宫了。”

青萍道：“就是云珠宫住惯了，有些舍不得。”

秋荷笑话她：“那你就去住啊，守着那些香一辈子。”

两女笑了起来。自从青萍心悦诚服拜安如锦为师后，秋荷明显接受她。两人都是十几岁的少女，又是同样决定在安如锦身边做事的，自然没有那么多心眼。

安如锦听着两女的玩笑话，心中唏嘘。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秀女女官，可是唯一不曾有的就是如她们闲散欢乐的心情。至今都没有。

正说话间，元晋带着两位上了年纪的女官模样的人前来。

他道：“启禀娘娘，这是内务府派来的两位惠人。娘娘看看适合合眼缘。”

惠人是伺候在皇妃身边的女官。她如今身边贴身女官就只有秋荷和青萍。两位年纪都还小，内务府拨来上年纪的女官是往常的惯例。

安如锦看去，两位惠人大约三十出头，身材差不多，都穿着同样品级的女官衣衫。其中一人微胖，面容慈和，另一位相貌普通，面容严肃。

那位面容慈和的惠人，笑道：“奴婢姓钱，没有名，娘娘可称奴婢为钱嬷嬷。”

另一位则道：“启禀娘娘，奴婢姓蔡，家中排行三。”

她看了下，点了点头：“替本宫封两份赏银给两位嬷嬷。”

两位惠人顿时面上一喜。这是接纳她们了。两位纷纷行礼谢恩。

安如锦对两位道：“从此以后偌大的永延宫就劳烦两位嬷嬷多操心点，一应宫女小事两位嬷嬷决定就好，不用再禀过本宫。若是不能决定，可以禀给元晋公公。”

两位闻言顿时感佩：“娘娘一来就委于重任，奴婢惶恐。”

安如锦只是笑了笑，坦然接受她们的感恩。

云珠宫中宫人少，如今她身为皇妃，吃穿用度，还有宫人的人数都增加不止一倍。单单靠元晋可是不行的。而且身为皇妃，一言一行都要符合宫中的礼仪规矩。

安如锦自是行止无懈可击，可是底下的宫女内侍就不一样了。多两位有经验的嬷嬷可以分担下重任。

至于福英那人，就不用再提。她用他不是在这个地方。

两位惠人退下，自去熟悉地方。

安如锦由秋荷和青萍扶着继续在永延宫中逛着。

天色渐渐薄暮，乌金西坠，天边一边红灿灿的明霞，整个永延宫中被映照得金光四射，一如在铺在她眼前的道路一样，无比光明璀璨。

……

十一月二十五，吉。

皇上亲封安氏如锦为静妃，正在举行册封赐玉牒之礼。

安如锦按品大妆。她头梳流云髻，鬓边两枝点翠金凤点翅步摇，发髻上依次簪着凤眼宝凤金簪。

往日素净如白瓷的面上了上好的胭脂，肤白如雪，面上两抹嫣红如朝霞染云，趁着她沉静如深潭的明眸，妩媚不经意流泻。

她站在帝后面前，面上姿容倾国倾城，姿态娴静如拂柳，见之忘俗，一身五彩凤服铺泄在地上，灿若明霞，仿若将她整个人都要托起。

坐在凤座上的皇后面色复杂，她看向坐在龙座上的萧应禛，眼中一黯。他唇边含笑，面色温柔地看着御阶下跪拜如仪的安如锦。

他知道她美，可是却没有想到她打扮起来这般美丽。

礼官已宣读完了皇上和皇后的训诫之辞，此时便是皇后亲授玉牒和玉如意，然后再向皇上行礼，便算是完成。

皇后看着盈盈走上前来的安如锦，轻叹一声拿起一旁宫女准备好的玉如意放入她的手中。

安如锦跪下谢恩。

皇后照旧例是要讲几句的，可是她挥了挥手道：“去拜皇上，本宫有些乏了。”

安如锦微微一怔，便走到萧应禛面前，再拜。

萧应禛拿起一旁福泰准备好的玉如意，再赐。他微微一笑：“今日打扮的很好看。”

安如锦面上一红，接了玉如意和玉牒便退下。

皇后面上勉强笑了笑：“皇上赐封的好。如今后宫又多了一位皇妃。希望将来早日为皇上诞下龙嗣。”

此话一出，萧应禛面上便沉默了几分。

皇后也不管他心中如何想，对安如锦道：“静妹妹伤还没好，等伤好了再向本宫晨昏定省吧。本宫先回宫了。”

安如锦低头应了一声。

殿中气氛变得不自在。坐在左手边的云太妃面色不太好看。她是作为安如锦的长辈出席这次赐玉牒之礼，没想到皇后三言两语就把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

看来这皇后不是什么真正的贤德大度之人。往日的表象都是骗人的。

她看向萧应禛，提醒道：“皇上，今日是喜庆之日。”

萧应禛回过神来，对上安如锦悠悠水眸，点头沉声道：“是，太妃娘娘提点的是。是朕的错。”

云太妃十分满意点了点头。不得不说皇帝是个肯听人言的明君。她心中放下不少。

如今太后那边，庆元公主再一次离宫出走，所幸及时被找着。可是她不愿意回宫就在宫外的皇庄住着。

苏渊叛逃，生死不知。太后那边算是焦头烂额，一堆烂摊子。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从前下注下得对，收了安如锦为养女。如今安如锦深得萧应禛的信任和宠爱，而且她家中只有一老父，族丁稀少。

所以在宫中，她和安如锦互相帮衬，不是亲母女胜似亲的。

是以，在今日她一定要出来郑重其事给安如锦坐长辈席。只不过没想到皇后不给面子。

云太妃想定，笑了笑对萧应禛道：“皇上不要怪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个大度之人，肯定是今日身子不适，不然不会这般。至于龙嗣那自然是会有的。皇上年富力强嘛。”

她说得自然而然，不过听得懂的人都知道。云太妃这是小小给皇后在皇帝面前上了眼药。

一旁的福泰忍不住看了云太妃一眼。姜果然是老的辣。云太妃在宫中几十年，当年林贵妃这么厉害都没有把她给斗倒了，可想而知要她出手，皇后哪是她的对手？

不过也怪皇后不给面子，在今日这么好的时候故意给安如锦难堪，在皇上心窝上捅刀子。

萧应禛没什么表情。他和皇后是太皇太后一言定下来的亲事，成亲之后也很少说话。

皇后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他也不会去找皇后说什么。两人当真是相敬如“冰”。只是今日看来皇后是真的有怨气。

萧应禛想着看向不远处安安静静的安如锦。他眼中一缓，走下龙座握住她的手道：“陪朕走走。”

安如锦柔柔应了一声，与他一起走出了殿中。

云太妃笑着看着他们两人离去，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她选的这个养女很好，很不错。

福泰落后一步，笑吟吟说了恭喜。

云太妃半是感叹半是笑道：“哀家这个养女真是天赐的福气。不但性子温柔还一心念着皇上。要知道在行宫之变时，可是有不少人吓得什么都忘了。”比如皇后。

福泰笑了笑：“太妃娘娘放心，皇上心里都记着呢。不然也不会一下子封为妃。”

云太妃满意极了。福泰是萧应禛的心腹大太监，他这么说一定是真的。

她笑了笑道：“集宠于一身就是集怨于一身。但愿我儿能平安。”

她说完，由宫女扶着走了。

福泰笑叹了摇头：“还怕什么呢？静妃如今有皇上宠着，内有这么多人帮衬着，稳如泰山啊！”

他叹气：“静妃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他说完慢慢赶上了萧应禛和安如锦一行。

……

十一月的御花园在秋风的肃杀中万红凋零，不过还有许多青松翠柏挺立其中，看起来有种肃冷的美感。

萧应禛牵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沉思。安如锦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

寒风吹过，安如锦微微瑟缩了下。萧应禛眼中一动，拿来披风为她那披上。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安如锦回他一个浅浅笑容。萧应禛问：“你在想什么？”

安如锦慢慢道：“臣妾在想皇后娘娘的话。”

萧应禛面色不自然。

安如锦微微一笑，指了指西边一个方向，道：“皇上去看看兰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