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妖记 第9话 此案甚怪

这里长，哪里是叫他们来查案的，分明是怀疑他们就是凶手。

竹根越发生气：“里长这是何意？我今日根本就没见过这寡妇阿曼，我虽讨厌她，但不至于杀了她。”

里长又道：“你这不就承认了，你讨厌阿曼。”

竹根怒极：“她要害我女儿，我还不能讨厌她吗？到底还是里长心胸开阔，有人要害大郎君，里长还不计较。”

大郎君是里长的大儿子。

去年大郎君在村里走，被一群小孩无意中用水滋湿了衣衫，里长便下了命令，村中的孩子不能再在村里玩水。

里长一噎：“你！”

“阿爹别吵了。”沉鱼走过来，“里长，沟壑里可是有脚印？”

里长沉着脸问阿进：“沟壑里有脚印吗？”

阿进茫然地看着沟壑里密密麻麻的脚印，抬头：“有，还不少。”

“此处是案发现场，还是抛尸现场？”沉鱼又问。

里长诧异地看着沉鱼，这黄毛丫头，还知道什么是案发现场，抛尸现场？

沉鱼气定神闲：“不管是案发现场，还是抛尸现场，里长都可以查一查，可有我一家的脚印。”

里长历经好些个案子，也懂一些，赶紧和阿进道：“你可不要将脚印给踩坏了。”

阿进愁眉苦脸，他方才没注意，直接跳下来，沟壑里也有他的脚印。

沉鱼又道：“倘若这里是案发现场，凶手砍死者之时，这鲜血定然是迸溅出来的，四周都有；还有凶手砍人的时候，他站在沟壑中，举起斧子用力，他的脚印在沟壑中，应是最深……”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

倒不是她想卖关子，而是罐子里面那位，就说了这些。

阿进忽然从沟壑里爬出来，附着里长的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

里长脸色骤变，沉沉地看了一眼竹根道：“竹根，领着你家的儿女回去罢。”

竹根莫名其妙，但还是应道：“是。”

沉鱼也不想过多逗留，跟着阿爹回家。

罐妖可不愿意了，在罐子里喋喋不休：“不是说好要查案吗，怎地查了一半就叫人走了？这不是要急死人吗？”

沉鱼仿佛看到一只浑身都是毛的野妖急得抓心挠肝，却什么都做不了。

被里长赶回家不止他们一家，其他人也被驱赶：“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还不赶紧回家干活。”

罐妖兴奋得跟什么似的：“肯定是出了大事！”

竹根在路上，训斥儿子：“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四处乱跑。”

竹石死气沉沉：“哦。”

竹根又叮嘱女儿：“你有事出门，得叫你哥陪着。”

沉鱼点头：“阿爹，女儿知道了。”

罐妖说：“小鱼妹妹，你家明明穷得家徒四壁，怎么还有人不断的想害你们？到底是你们好欺负，还是你们积德行善少了？”

沉鱼懒得应他。

沉鱼一回到家中，继续生火炊饭。

家中有米有柴的日子，许久不曾有了。

罐妖见沉鱼不理会他，像是生气了，好一阵子不出声。

但闻到炊饭的香气，又忍不住开口：“早上的粥没油没盐的，着实难吃，你为何不放？”

沉鱼语气幽幽：“你可是还想放鱼、肉、蔬菜？”

罐妖精神一振：“当然了！”

沉鱼道：“不如我将你送到里长家中去？他家什么都有，你爱查案，他也能满足你。”

罐妖默了一默：“可那里长，听不到我说话啊。诶，还真是怪了，为何就你能听到我说话，别的人都听不到？”

沉鱼幽幽道：“许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吧，并不是人人都能像我一样接受你这个野妖的。”

罐妖终于不说话了。

虽然没油没盐，但有热乎乎的新鲜的糙米填饱肚子，已经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日头很好，沉鱼躲在檐下歇息。

罐妖的嘴巴不说话仿佛会疼：“喂，你家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沉鱼好像睡着了。

她半倚在窗下，一双眼睛方才还眯着看日头，如今完全舒展开来，露出好看的轮廓。

说真，罐妖都吃了人家几顿饭了，都没好好的打量过“东家”是什么样的人。

罐妖悄摸摸地，看完人家的眼睛，又看人家的脸。

其实，沉鱼生得是挺好看的，虽是黑了点，但皮肤很细腻，一头墨发，绾成双丫髻，身上穿的衣衫虽然是粗布制成的，但还算干净。

他好似，还没见过沉鱼笑过呢。

不过生在这样穷困潦倒的家庭，有什么好笑的。

罐妖很严肃的想，如果他恢复了妖力，一定会帮沉鱼发家致富的……

正想着，屋里传来竹石说话的声音：“阿爹，从明儿开始，我领着妹妹去开荒吧。”

竹根说：“真要开荒，我能让你们兄妹二人独自去？明儿我们一家三口都去，顺便和里长打一声招呼。免得我们白白开了荒，却被别人占了去。”

这竹根父子俩也算不上太懒。罐妖想。

竹石从屋里出来，拿起斧头，开始劈木柴。

刚劈没几根，竹根的好友老树又来了。

罐妖顿时精神抖擞。每次这叫老树的一来，就代表着有凶案。

竹根走出来：“老树，你又来作甚？”

“里长发豆种了，你们家要不要？”老树掏出一个小小的布袋，“不要我可全都拿回家种了。”

“当然要。”沉鱼站起来，“阿爹，我们家也该种些豆子了。”

“可我们家没有锄头呀……”竹根说。

“不是有斧头吗？”沉鱼说，“这些豆子，就种在家里，照料也方便。”

“呵呵，小鱼变勤快了。”老树将布袋交给沉鱼，“要是小鱼不懂，可以向你婶子讨教。”

沉鱼扯出一个笑容来：“好，谢谢老树叔。”

老树正要走，忽然又神秘道：“诶，你们可知，那寡妇阿曼究竟是被谁杀死的吗？”

罐妖疑惑道：“里长竟是这么快就将凶手查出来了？倒是有几分本事！”

“是谁？”竹根问。

“里长说，是过路的人杀的！不是我们大田村的人杀的！有人说，亲眼看到陌生人走进我们大田村。”老树说，“诶，我走了，不和你们说了。”

“不可能。”罐妖喃喃道，“此案甚怪。”

沉鱼没理会他，只拿着豆种在墙下走了一圈，打算将豆子种在墙下。

“过两日再种吧。”罐妖懒洋洋的说，“过两日下雨了，到时候你随便用根什么东西挖个洞，将豆种放进去就行了，还用不着浇水。”

“你怎么知道？”沉鱼抬头看了看晴空万里的天空。

“你不要忘了，我可是妖。”罐妖笃定地说，“过两日，定然下雨。诶，到时候下雨的话，你就给我做衣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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