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西列斯也从未抬头注意到他的目光。书籍像是已经完全吸引了西列斯的注意力。
西列斯微微一怔,然后说:「这只是一种……爱好。」他说,「琴多,难道你就没有什么爱好吗?」
他们继续穿行在人潮之中。人们与他们擦肩而过,他们也与这些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擦肩而过。但是他们却始终与彼此并肩而行。
「或许……」琴多琢磨了一会儿,「调查与旧神有关的事情?」
「那是我们正在做的事情,而不是爱好。」西列斯低声说,「爱好是正事之余。」
「哦……」琴多不咸不淡地答应了一声,他似乎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那或许,我的爱好是……你?」
西列斯几乎下意识停下脚步,侧头望过去,带着困惑,问:「什么?」
琴多正要回答,突然地,有人打断了他的话:「啊!教授!琴多先生!」
阿尔瓦兴高采烈地跑过来,然后嘴角的弧度从向上弯、到拉平、到向下弯,最后,他瑟瑟发抖地说:「琴、琴多先生……?」
琴多眯着眼睛打量着他,最后冷笑了一声,说:「没什么。」
切斯特医生跟在阿尔瓦的身后,恍若没有察觉这怪异的气氛,只是说:「你们买什么了吗?我和阿尔瓦已经收穫破多了。」
的确。他们手中拎着大包小包。西列斯甚至有些没法想像——他是说,这跳蚤集市中,真有这么多值得购买的东西?
时间接近黄昏,凉意袭来,他们也准备打道回府。不过在此之前,阿尔瓦却气鼓鼓地说:「我得先去找这边的管理者投诉!」
说着,他就朝站在跳蚤集市门口,看起来像是守卫一样的壮汉走去。
「怎么?」西列斯有些困惑地问。
切斯特解释说:「刚才有个男人,横衝直撞,把阿尔瓦撞倒了。他正好买了一盏琉璃灯,那灯就碎了,摊贩也不愿意给他退换。这事儿让阿尔瓦有些不快。」
西列斯这才恍然。他说:「我们也遇上了那个男人。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我们过来的时候,倒是在路上听说了一些说法。」切斯特医生犹豫了一下,然后这么说,「不过,不知道是真是假……有些过于离奇了。」
西列斯来了点兴趣,便说:「或许回到旅馆,你可以仔细说说。」
切斯特也点了点头。
阿尔瓦很快回来了,带着点沮丧的意思,说:「真没意思。根本不可能收穫赔偿,只能认命了。真倒霉。」他唉声嘆气片刻,然后很快又振奋起来,「幸亏我买了两盏灯!」
这话令西列斯和其他人全都莞尔一笑。
他们回了老约翰旅馆。气温骤降,西列斯披上了外套。他们先各自回房间,将购买的东西放好。琴多没买什么,便在西列斯的房间门口等他。
西列斯似乎已经完全忘了琴多所说的「爱好」问题,只是饶有兴致地问:「那男人究竟会有什么问题?」
琴多看起来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他只是配合地转移了话题:「或许又是什么旧神污染吧。」
「这事儿在无烬之地十分常见?」
「常见到不能更常见了。」琴多近乎百无赖聊地说,「有些探险者甚至会拿这事儿调侃彼此。你受到了什么污染,啊我也是,真巧!哈,这事情就是这样的,无烬之地就是这样的。」
那讽刺的语气又重新回到了琴多的身上。
西列斯反倒觉得这样的琴多更加正常一点。他不是说刚才的琴多不正常,他只是觉得……无论是单独提醒他记得带外套,还是说他的爱好是西列斯——这种事情,似乎都和琴多不怎么搭调。
这个灰发棕肤绿眸的探险者……并不怎么适合那种互诉衷肠的场合。西列斯是这么想的。
「除却旧神污染,庇佑者污染想必也是如此吧?」西列斯问。
「自然。」琴多说,「有些启示者,我感到他们已经不再是他们本身,而是他们借用力量的那个人。过往的灵魂在他们的身上復活了,真够有意思的。」
这话让西列斯想到他曾经在拉米法城为启示者祛除精神污染的事情。现在想来,那段研究的经历已经恍如隔世。
他们一起下了楼梯。旅馆的大门开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让西列斯皱眉。他将外套的拉链往上拉了拉。
「沙漠里就是这样的。」琴多转而说,「你要是在无烬之地多待一阵,说不定能看见荒漠的雪景。」
西列斯不禁感嘆说:「很有画面感。」
琴多状似不经意地问:「所以,你打算在无烬之地待多久?」
「或许一个星期?」西列斯说,「我的冬假只有三个星期,其中大半都得花在路途上。等回到拉米法城,我还得继续撰写我的论文。
「你恐怕会继续待在无烬之地吧,琴多?」
琴多想说什么,最后,他只是郁闷地闭上了嘴。隔了片刻,他才说:「或许吧。」
两个人来到餐厅的时候,氛围出乎意料地压抑。等到切斯特和阿尔瓦到来,情况才变得好一些。
阿尔瓦十分敏锐地瞧了瞧西列斯和琴多,又一次问:「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
这一回他没有收穫莫名其妙的眼神。
西列斯平静地瞧了他一眼,语气也十分平淡,说:「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