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众人得了吩咐,各自去忙活。
二郎这才知道叶兰舟要随军出征,震惊地望着她,喃喃地问:「娘,您刚才说什么?您要去哪儿?」
叶兰舟心口一突,糟糕,说漏嘴了!
她呵呵干笑,想敷衍应付过去。
二郎的眸光瞬间变得无比犀利:「娘,您要去北境打仗?」
叶兰舟话到嘴边,硬是咽了下去,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娘,您怎么能去打仗呢?那多危险啊!」
二郎急了,两手扯住叶兰舟的手臂摇了摇。
「娘,您不能去!我不让您去!」
叶兰舟揉了揉二郎的发顶,温声道:「我不打仗,我是去给将士们治病的。」
二郎眼里快速积聚起浓浓的雾气,用力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叶兰舟的心哟,揪得厉害,拉着他的手连声安慰。
「二郎放心,我不上前线,就在后方。宣武侯那样大的年纪还要去打仗,我怕他身体吃不消,跟过去照顾他,我自己又不用上阵杀敌的。」
二郎抽了抽鼻子,心里撕扯着疼。
他不傻,娘不惜涉险是为了什么,他很清楚。
半晌,二郎深吸一口气,将满眼泪雾硬压下去,梗声道:「娘,我跟您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叶兰舟皱了皱眉,「不行,你在家待着,照顾好弟弟妹妹们。」
二郎脖子一梗,坚持道:「孩儿跟娘学医,自然是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战场上将士们伤亡必然惨重,单凭娘一人之力,如何救治得过来?我跟娘去,一来可以给娘打打下手,二来我自己也能多学些本领。」
叶兰舟呵呵一笑:「你说得很有道理。」
二郎神情一松,不料叶兰舟话锋一转,接道:「但你还是不能去。」
二郎急了,扯着她的手用力摇了好几下:「为什么?我每天跟顾师父练武,我能保护自己的!」
「待我走后,你就到太医院来,随同各位大人继续炼药。我会将药方和炼製方法传授给你,你务必尽心竭力,不可疏忽怠慢。」
二郎咬住嘴唇,委屈兮兮地看着叶兰舟,软软地轻唤:「娘——」
那小嗓儿拖得长长的,绵绵的,令叶兰舟的心瞬间化成了一滩水。
她招招手叫二郎把耳朵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我要炼的药,那可都是不传之秘。除了你,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详细的配方和炼製要点。
二郎,你必须留在太医院,保护好咱们的秘方,不能叫外人轻易得了去。」
二郎一听,精神顿时高度紧张,绷着小脸郑重又严肃地点头。
「娘,您放心,我一定听您的话,保护好咱们的秘方!」
叶兰舟暗笑,小孩子就是好忽悠。
不一会儿,章济世亲自过来请叶兰舟去点检药材。
叶兰舟带着二郎过去,先是粗粗地浏览一遍。
太医院准备的药材,成色好,品质佳,非寻常药铺可比。
「二郎,你去点检,是什么药,药性如何,有何疗效,常与什么药配伍,说与我听。」
几个跟随而来的太医纷纷看向二郎,眉头挑得老高。
虽说二郎背那一串《汤头歌》震惊众人,但大家也不过是认为,那都是叶兰舟教子有方,编出易于记诵的歌诀来。
至于二郎,不过是个刚入门的孩子,只是类似于幼儿背《三字经》《百家姓》等,死记硬背,不求甚解。
二郎走过去,从第一批药材开始,拿起来看了看,闻了闻,胸有成竹地道:「这是穿心莲,味苦性寒,归胃肺大小肠经。清热解毒,燥湿消肿……」
叶兰舟温和地瞧着他,以目光给他鼓励与讚许。
各位太医听着听着,眼神渐渐从不以为然变为惊诧,再到讚嘆。
这孩子先不说到底会不会医术,能不能独立看诊,单就说基本功,算是很扎实了。
「行了,你就在这儿点检药材吧,点检完毕自己回家去,我先走了。」
二郎应道:「孩儿遵命。」
各位太医眼睁睁地瞧着叶兰舟转身往门外走,把孩子孤零零地扔下,纷纷在心里嘀咕。
哪有这样当娘的?
看她那么年轻,这孩子多半不是她亲生的,难怪如此不上心。
叶兰舟走出去几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退了回来。
她从包里掏出盘龙玉佩,给二郎系在腰间,嘱咐道:「要是有哪些药材不合格,儘管叫他们去换好的来。」
各位太医一看见盘龙玉佩,眼睛都直了,呼啦啦跪倒一片。
众人心里纷纷捏了把冷汗,又惊又怕。
江夫人身怀御用之物,便如皇上亲临,而他们却诸多质疑阻挠,嘶——
章济世带领众位太医磕头请罪:「老朽有眼无珠,冒犯江夫人,还请夫人恕罪。」
「请夫人恕罪!」
一时间请罪声、磕头声、求饶声响成一片。
叶兰舟严肃地道:「这批药材是要送往北境,为北征将士们救命所用,请各位大人鼎力相助。
来日大军得胜还朝,皇上论功行赏,自然少不了各位大人一份。」
「谢夫人!」
叶兰舟递了个眼神给二郎,让他好好干活,就自个儿走了。
最多三五个月,她就要前往北境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