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恪,你临字帖的时候不仅要注意字形,还得注意它们之间的间隔,行与行之间、字与字之间都是有讲究的……球球,别搓墨条了,一起听着,你也得练行书。”
覃松雪正拿着毛笔往墨条上的那条龙“点睛”,闻声赶紧把墨条扔进砚台里,墨汁顿时溅得到处都是。
覃父:“……”
陈恪之把覃松雪拉过来,道:“别乱扔,墨条会断的。”
覃松雪:“哦。”
覃父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说:“行书的变化比楷书要明显,楷书的变化以后再教你,先把行书的记住。”
“字是否漂亮,不仅仅是由形状来决定的,更多取决于意境。例如报纸上面那些印刷的字,有的也算行书,整整齐齐,漂漂亮亮,但是没有灵气。你拿那些字和王羲之、米芾的去对比,把单个字挑出来看,东倒西歪乱七八糟,印刷出来的甚至比他们写得更好。”
“但是王羲之他们是将字的间隔、字形的交替组合在了一起,整体看上去非常漂亮。字画不离家,写好一幅字和画画是一个道理,也得排好版、做好空间布局。这些是你必须要去自己理解的,如果一辈子只会抄字帖而不去思考,用心去感受,就算写得一模一样也没出息。”
“一本好的帖子,上面写的字绝对不能重复。《兰亭序》你一直在学,你看王羲之写的十几个‘之’字,有没有相似的?一成不变是书法的大忌。印刷体虽然规整,但是千万不能往那个方向发展。”
覃松雪也似懂非懂地听着。
过了一会儿,覃父又道:“小恪,以后我去找更好的字帖给你写。有些好的字帖会把上面浓墨变化印出来。”
覃父翻开其中的一本,指着上面的字道:“我这本印刷得还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你看这一笔……到这一个字,是不是颜色越来越淡?下一个字又变浓了?”
覃松雪拍掌道:“我看到啦,我看到啦!”
陈恪之揉了揉他圆圆的头。
覃父把书收了,蜷起食指刮了一下覃松雪的鼻尖,抬头对陈恪之道:“小恪,这段时间你临帖先注意这两个问题,写好了再学其他的。”
覃母最近有点儿烦。
家里的电话费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多了一百多块,把详单打出来居然都是乌拉圭、马来西亚这些地方的,还有B市的长途。他们家只有三口人啊,又没有国外的亲戚,谁会把电话打到国外去,是不是别人用了他们的电话线?
覃母去电信问了半天,工作人员十分负责,当天就派人去检查了,回来说没问题。覃母没办法,只能肉痛地把话费给结了。
这对于他们家来说是笔不小的开销,覃母就多了个心眼,就让覃父多加留意。两个人把抄下来的通话记录看了一遍,都是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拨出的。
会不会是覃松雪捣蛋呢?覃母有些怀疑。
覃父没有覃母那么忙,下班时间不太固定,到了周五没什么事也就提前回去了。
他回去的时候,覃松雪正在和杨波他们在院子里打弹子,没注意他爸爸已经到了家。
杨波和齐琛卓手里都抓着好大一把玻璃珠,覃松雪手里只剩下了几粒。轮到他的时候每次都抓耳挠腮的,下手慎之又慎,可惜准头太差,好几个都弹到十万八千里去了,总是输给杨波和齐琛卓。
偏偏这小子还不服输,杨波和齐琛卓都不忍心赢他了,他还扯着他们两个人继续玩,一耗就是一下午。
打到后面覃松雪弹子没了,身上又没有零花钱去买新的,于是一咬牙把家里跳子棋里面的弹子顺了出来。
没过几天跳子棋的弹子就被顺得所剩无几了,覃松雪拿一回输一回,赔了个身无分“弹”。
再输两天他的跳子棋可要空了,怎么办……
覃松雪着急啊,他爸有时候会找他下跳子棋,如果被他爸发现只剩下一个棋盘,他不得被他爸打死。
“鼻涕魔,卓卓,你把我的弹子退我好不好……”
虽然齐琛卓和杨波不忍心看覃松雪输成这样,可那些弹子是他们赢回来的,怎么有退回去的道理?他们还要和院子外的小朋友打弹子呢,这事儿传出去的话,那群小朋友也来找他们退弹子怎么办?
俩小孩儿齐齐摇头。
“我平时对你们两个那么好,你们两个连弹子都不肯退我!我跳子棋里面的弹子都快没有啦!”覃松雪急得跺脚,“你们就退我两个又不会怎么样!”
杨波想了半天,吸了吸鼻涕,把手伸进衣兜里,摸了半天。
覃松雪两眼放光地看着他。
可是杨波在搅得衣兜里的弹珠哗啦哗啦响了一阵后,小胖手依旧空空如也地出来了。
覃松雪:“……”
覃松雪怒道:“我算是看透你们了!”
坐在不远处听到这句话的陈恪之:“???”
覃松雪气得狠狠地往地上跺了两脚,结果没掌握好力道,把自己脚踝和膝盖震得生疼,“嗷”地惨叫一声,还没缓过来,又继续教训杨波和齐琛卓:“我平时对你们那么好,单车给你们骑,大大卷也给你们吃,你们看的好多动画片都是我家的碟,有什么事情都是我给你们出主意!你们居然连几个弹子都不肯给我!”
杨波见他生气了,赶紧开口辩解:“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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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笔下丹青请大家收藏:(搜猫阅读soumal)笔下丹青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覃松雪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大嗓门地喊道:“我为了陪你们打弹子,把跳子棋里面的弹子都拿出来了!今天是我拿的最后几个了,以后就没有弹子啦!我真是看透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人了!”
“……”陈恪之听得连书都看不下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最后一句他是看了最近播的什么年度亲情大戏学来的吧?
可覃松雪偏偏唬住了两个孩子,说得他们无地自容,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既然你们都不喜欢我,那以后我不和你们一起玩啦,我太伤心,太难过了!”覃松雪威胁道。
杨波急得快哭了:“球球我错啦,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把弹子都给你好不,你别和我绝交嘛……”
齐琛卓也一手掏一把弹子出来:“球球,我最喜欢你啦,你别不跟我玩!”
覃松雪忍住笑,继续撇着嘴,看上去一副要掉泪的模样:“你们太坏了!”
“球球你别哭!我们真的错啦……我把今天的弹子都给你……”杨波一边说着一边把弹子塞进覃松雪的衣兜里,齐琛卓看他衣兜快放满了,就把自己的那份放进了他的裤兜。
“球球,我们把弹子都给你啦,你别不和我们玩……”
覃松雪身上的弹子都快塞得装不下了,衣兜和裤兜全部沉甸甸的,走起路来都费力。
他摸了摸下巴,“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们是我好朋友,我先回家啦,明天还找你们打弹子嗷!”
俩熊孩子忙不迭点头。
陈恪之:“……”
陈恪之好气又好笑,上楼的时候拍了覃松雪屁股一巴掌。
这还是覃松雪第一次拿了多的弹子回家。他从未赢过一次,久而久之心里自然烦躁,于是心情一不好,就给人打电话唱歌。
事实上他只记得自家的电话号码,所以他每回拿起电话都是乱按一气,只要能接通就行。然后便开始从《种太阳》唱到《黑猫警长》,又从《黑猫警长》唱到《葫芦娃》。
覃松雪这么坚持不懈地一天好几个电话这么打出去,一个月下来话费暴增。
陈恪之给覃松雪开了门就回家做作业了,覃松雪把今天讹来的弹子一股脑地全倒进了棋盘里,也不管颜色对不对得上,好歹数量上的空缺补上了一点。
然而凡事都讲乐极生悲四个字,覃松雪便是这样。
覃父正在阳台上抽烟,听到覃松雪进门的声音后也没声张,想看看到底是不是这兔崽子在捣鬼。
他那根烟还没抽完呢,屋内就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歌声——“我是一条小金龙,小金龙!我有一个小咪咪,小咪咪!”
“……咳……咳咳……”覃父差点被烟给呛死。
覃松雪正唱到兴头上,突然被覃父大步流星地进来,抓个正着。
覃松雪吓得一把将听筒扔了:“爸爸!”
完了。覃松雪此时心里只有这两个字,虽然他依然不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但看他爸爸的表情,大气都不敢出。
覃父把听筒放好,命令道:“你过来。”
覃松雪老老实实地跟着爸爸去了卧室。
“你妈很生气,你知道吗?”
“啊?为什么啊……”覃松雪是真不知道,难道因为他偷打电话?
覃父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知道你打到哪里去了吗?”
覃松雪想了想,摇摇头:“我每次都是乱按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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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刷体行楷:
米芾《蜀素帖》(间距和浓淡变化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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