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如一片混沌。日落、月隐、星遁。只剩遮天的乱云,无序的混乱搅动着,俨然末日般景致。原本碧蓝美丽的大海,如今也污浊不清,仿佛一个巨大望不到头的泥潭。偶尔有一丝殷红,如丝如稠,从海底深处浮上水面。这是血,但不知是谁的血。海岛,被伪装得灵气充盈,遍布奇花异草茂密。此刻却已沦为一片焦土。轰!轰!轰!恐怖的撞击声,仿佛天与地在碰撞,这一片海天都随之摇晃。细听之下,好像有女人声嘶力竭的呐喊,夹杂在这撞击声中。突然!一只鹿首从天而降,重重落在海岛焦黑的沙滩上。仅是头颅,未见身躯。鹿首皮毛洁白,气质圣洁无比,只是灵气与鲜血不断从鹿首中溢出。渐渐的,灵气耗尽。鹿首再无神性可言,真就是一只死鹿的脑袋。死斗的双方,大明嘉靖皇帝和大慈瑶光女帝,仍未现身。世人仰视天相镜,只能一遍又一遍欣赏那只死鹿的脑袋。“不!”“这不可能!”大慈朝歌皇宫,白蓉真的脸色苍白,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九色鹿死了?它是大慈的护国神兽!怎么可以死?普天之下,大明有朱雀,大楚有团团,甚至前汉的玄武,从未听说护国神兽出现过伤亡!九色鹿是天道恩赐大慈的神兽,怎能就此死去?!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笼罩在白蓉心头。又有无数想象中的可怕画面,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闪过。最后,竟定格成一个久违熟悉的男人的脸。白蓉几乎是脱口而出尖叫道:“庆元!你是庆元的阴魂吗?!”无人回应。她眼中恢复清明,发现自己依旧身处朝歌皇宫之中。哪有什么可怕画面?哪有昔日道侣的脸?一切,不过是心魔幻想而已。倒是宫殿外的守卫,听见白蓉的叫喊,立刻推门进殿。“圣主,您有事吗?”白蓉的修为尚未达到大乘境,她仍是一名准圣主。但女帝率领众圣主迎战嘉靖帝,白蓉奉命留守大慈,她现在就是大慈的最高统治者。“没……没什么。”白蓉拿出一张香帕,擦拭着额边的汗水。她随口问道:“国内一切安好吧?”一名地位平平的皇宫女侍卫,哪能知道国事?侍卫答不上来,殿外却传来急促慌乱的脚步声。“有战事!”“有战事!”一名女官焦急大喊着,冲到白蓉面前。白蓉闻言大惊。“战事?难道大明军队打过来了?”这怎么可能?大慈与大明之间,还隔着一个楚国呢!“不……不是大明军队,是大楚的军队。”女官气喘吁吁道。啪!白蓉恼怒,一巴掌甩在女官脸上。这名女官好歹有化神境修为,却被白蓉一记耳光摔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大楚是盟国,岂会对我大慈动刀兵?”白蓉愤怒反问。但话一出口,她自己先心虚了。范离那张英俊但令人憎恨的脸,鬼使神差的浮现在她眼前。他敢吗?趁着长姐与嘉靖帝决战之机,范离领兵攻大慈?“楚军打到哪里了?”白蓉揪住那名女官的衣领,又觉得自己太急,对方被打多少有些冤枉。“咳,你慢慢说,楚军来了多少人,前方将士战损几何?”女官出身名门,本就柔弱娇贵。她捂着脸,泪眼盈眶十分委屈。“没……没死人。”“楚军只是驻军在边境线,没有攻入我境。”“人数也不大清楚。”白蓉愣住。一问三不知?她气得浑身哆嗦,指着这名女官骂道:“废物!因为你爹是大明兵部的官员,陛下才许你知兵事。现在你连基本的军情都探不明白,还有脸穿这身官服?!”白蓉扬起手,又是啪啪一阵耳光扇在女官脸上。女官被打疼了,终于不顾官体,‘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假的!”“你们都是假的!”“呜呜呜呜……”“本小姐在家中都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大慈说什么天下女子净土,你竟这般欺凌本小姐。”“这官,本小姐不当了!”女官一边哭,一边将官帽官袍脱下,当着白蓉的面摔在地上。她泪眼婆娑道:“从今天起,本小姐回大明去,跟你们大慈一刀两……?!”女官的话还没说完,却感觉心口一疼。低头,只见白蓉本该纤细柔弱的右手,竟轻松刺进自己心口处。她清晰的感觉到,白蓉的手精准捏住自己心脏。“不……”凭着不俗的修为,女官还能开口说话。但她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便听见‘噗’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捏爆了。疲倦感迅速袭来,伴随着无边的黑暗。然后,她便如烂泥般软软的倒下,再也起不来了。从伤口处流出的血水,被白蓉吸入口鼻之中。这些年,白蓉不知吸食了多少血气。但当众杀人还是头一回!旁边的大内侍卫被吓得脸色惨白,更是双腿发软跪坐在地上,像一个柔弱无助的寻常女子。“不……不要吃我……不要杀我……”女侍卫语无伦次。白蓉犹豫着,终究没有再出手。饱腹感给她增添了些许勇气,脸上复又露出甜美的微笑。“你刚才也听见了,她要叛国。”“叛国者死,对吧?”女侍卫果然命不该绝。关键时刻,她也醒悟过来,赶忙点头附和道:“叛臣该死,圣主处事公断,属下敬佩,更不敢胡乱说出去。”“很好。”白蓉点点头。她想了想,便命侍卫去传话,把大慈负责兵务的官员全部找来。范离到底想干什么?白蓉对军事一窍不通,只能问问专业人士。但她想起刚刚被自己杀死的官员,心中又不免疑惑,大慈朝廷的女官们真的合格吗?………………楚慈边境。范离揉了揉脖子,因为长时间仰视天相镜,脖颈肌肉酸得不行。“二哥?”范纯表情凝重。天相镜昭示的一切,早已经远超他预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