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的告白 濒死

大概是月色的原因吧，或许又是潮汐在作怪，许诺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多么的恐水，多么害怕深海，她全然忘记了自己根本不会游泳这件事，她明明满脸写着绝望却又满眼期待地望着那轮满月，冰冷刺骨的海水不断向她涌来，每一次的浪潮，都将她打翻的无法触及地面，她踉踉跄跄，狼狈不堪，海水漫过了她的胸口，她只觉得眼前那一望无际的海岸线是与自己的视线平行的，自己身处这黑暗的海水中，就像是一叶孤舟，失去方向，任由浪潮将她带往远方。

“我曾经，也和你一起看过这样的满月吧？肯定有过这样的回忆……”

那轮满月悬于前方，许诺伸出手，不停地想要触及它，却连一点温度都没感受到，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为什么要回来？我连与你的回忆都没办法拥有！为什么要让我回来！！”

她疯了，回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抓狂，第一次如此歇斯底里。

在辽阔的海面上，许诺第一次卸下所有的伪装，多日来的假装坚强，像是从阴霾中走出来了，那样平静的生活着，可就是因为这样每天假装振作，才在稍显轻松时，便会更加崩溃，更加被寂寞与无奈吞噬。

她绝望地嘶吼，声音像是可以延绵数公里那般，像是孤鲸绝望地哀嚎，直至嗓子干裂，刺痛，嘶哑，她都未停下这如此凄厉的呐喊。

眼泪混合着海水，她在发泄不满与愤怒，不停地拍打着海面，她看到海水是深蓝色的，像是泥沼般不断吞噬自己。

要是就这样消失……也好……

她随着浪潮浮浮沉沉。

“许——诺——”

她已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了，在她的耳边，突然有人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许——诺——回——来——”

一遍又一遍，但是浪潮的声音实在太大了，是幻觉吧？一定是这样的，在这无人的海边，怎么会有人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呢？

是陈墨吗？是他来接我了？

许诺好像在这一瞬间，放下了所有的执念与希望，还有所有的牵挂，在这卸下伪装的刹那，这些都已无所谓了。

耳畔已经听不到那阵阵呼唤声了，现在全是水声，她只觉得脚底一滑，一下子被冰冷刺骨的海水包裹住，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这是似曾相识的画面，月光穿过海水，产生了所谓的丁达尔效应，这样的景色绝对是人生中难得遇到的场景。

在生的最后一刻，能遇到这样的美景，也算是没有任何遗憾了。

不管潮水带着我去哪里都好，不管再度睁眼是在天国或是地狱，这样都好，这样都无所谓。

呼吸越来越困难了，许诺没有挣扎，她是想就这样死去的，想就这样一个人死在这片海域的，只是……求生的本能使她没有办法再憋气了，她本能地想要呼吸，却灌进满满的一口海水，瞬间只觉得肺部变得沉重，全是冰冷又咸滋滋的海水，她想要挣扎，去抓住那几束光柱，却只能亲眼看着它们离自己越来越远。

死亡的感觉就是这样啊！

许诺第一次了解

是冰冷的，是沉重的，是充满了咸滋滋的味道，是痛苦的，而又无法呼吸的无奈感。

身体在不断地下沉，自然眼前的景色也越来越黑暗。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死亡带来的解脱。

可是，在她闭眼将要“享受”死亡所带来的“愉悦时”，突然有股奇异的潮水向她袭来，她想要睁开眼睛，却再也没办法了。

在无尽的黑暗中，许诺感受到有股巨大的力量一把拽住了她，像是有什么柔软又轻盈的东西抚过她的脸颊，这时……她才察觉到，有柔软舒适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双唇。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死亡却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根本没有办法，也没有一丝力气睁眼，而那奇怪的东西，牢牢贴着自己的双唇。

好像……又稍微可以呼吸了。

她才知道，贴上双唇的东西，是在给予自己空气。

“它”在救自己！！

被海水所包裹的许诺，像是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所指引，在短短一瞬间，她像一条美人鱼般，再次跃入了海平面……

“吁…………”

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新鲜空气。刚才明明没过几秒的事情，好像发生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自己又再次看到了那触手可及的月光。

她大口喘着粗气，贪婪地呼吸着，她不断抹去脸上的海水与黏在脸颊上的头发。望着海平面。

难道是奇迹？自己竟然连死的机会也被剥夺了？

正当许诺为此迷惑不解时，从海面下，钻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

许诺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因为眼前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沈若风！！

他也同样大口喘着粗气，看起来狼狈不堪，他牢牢地将许诺揽在怀里。

怎么会是你？

这句话许诺还未来来得及问出口。她就发现，沈若风满脸的怒气与不甘心。

“你是不是想死？回答我？”

他从未用过如此严苛又不顾及情感的语气对许诺说过话。

“我……”

“你是不是想死？你想一个人死在这里？是不是？”

他牢牢抓着许诺的胳膊。

“我是不是无法把你留下？如果不是我发现，你是不是就打算这样死去？”

许诺被这斥责声问的鸦雀无声。

“我……”

“拜托你，不要死……”

他哭了，他竟然哭了……

许诺看着沈若风的脸，他那样痛苦，绝望，就好像不断在乞讨着一份永远不可能拥有的感情那样，他总是那么卑微，小心翼翼地把许诺留在身边，只是害怕有一天，她会趁着自己不注意，就那样消失了。

“不要就这样死去！就算是我拜托你！不要这样离开！”

他紧紧地把许诺抱在怀里，哭的声嘶力竭。

“就当是为了陈墨活着！就当是代替他活着！只要你活着！不要离我而去！我不想再次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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