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APP
搜猫阅读 > 都市 > 春江花月 > 第65章

春江花月 第65章

作者:蓬莱客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5-12 20:12:47 来源:书海阁

晋江文学城欢迎您

但也仅此而已。

她并没多少兴趣, 听阿弟在自己面前不断地褒扬那个李穆如何如何英雄过人。

父亲想必已经给予他相应的嘉奖了。无论是什么, 都是他应得的。

她更关心的, 还是父亲、叔父、堂兄,以及……陆家大兄柬之,这些她熟悉的、所关心的人,他们在战事中, 是否毫发无伤,又到底何日回来。

她打断了高桓, 问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快了!我便是接到伯父的家书,知不日归来,才来此处接你和……”

他停了下来,看向一旁的萧永嘉。

萧永嘉便靠坐在这间水榭窗畔的一张凭几之侧,张着一只手,对窗欣赏着自己今早刚染过的一副鲜红指甲, 五指青葱,不逊少女。

清河长公主不但有悍妇之名,且在嫁给高峤之后, 因生活奢靡而被人时常诟病。

在洛神幼年的模糊记忆里,母亲一开始似乎也并非如此,后来不知为何,渐渐沉迷其中。衣裳配饰,动辄花费数万。光是鞋履, 便存了不下百双, 凤头、聚云、五色……各种形制, 锦绣绚烂,金贝踩地,珠玉踏足,奢侈至极,许多放在那里任其蒙尘,根本就未曾穿过。

平日,她除了偶尔穿着道服之外,其余时候,永远都是光鲜逼人,即便一人独处,也不例外。

此刻亦是如此。

阳光从窗外照入,映得插在她乌黑高髻侧的一支蛇形琥珀头金簪闪闪发亮,面庞肌肤,白得透腻,在阳光下闪动着珍珠般的美丽光泽。

对姐弟俩在一旁的叙话,她看起来似乎浑不在意。

高桓转向她,恭恭敬敬地道:“伯母,侄儿奉了伯父之命,特意来此接伯母阿姊一道归家去。”

萧永嘉连眼皮子都没抬:“你将你阿姊接回去便是。我就罢了!来来去去,路又不算近,很是累人。”

“伯母!实在是伯父信中特意吩咐过的!伯母不回,伯父必是怪侄儿的。何况为了先前那事,伯父对侄儿的气还未消,这回若又接不回伯母,怕伯父更不待见侄儿。伯母,你就可怜可怜侄儿吧!”

高桓见洛神背对着萧永嘉,对自己偷偷使着眼色,心领神会,急忙又上去哀求。

这还不算,噗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

萧永嘉放下自己那只欣赏了半晌的手,转过脸来,挑了挑一侧精心修过的漆眉,丹唇一抿,笑。

“六郎,你就知道哄伯母。起来吧,你今天就是跪穿了两个膝盖窝也没用。放心吧,我不回,你那个伯父,不会拿你如何的。”

高桓虽如同寄养于高峤名下,但在这个有悍妇之名的长公主伯母面前,却也不敢过于肆昵。

闻言,只好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洛神,一副尽力奈何的表情。

“阿娘——”

洛神咬唇。

“你要回去见你阿耶,随桓儿同回便是。我这就叫人替你收拾物件去。”

萧永嘉神色丝毫不为所动,打断了女儿,从榻上站起了身,踩着脚下那片软毛几乎盖过脚背的华丽毡衣,下了坐榻,转身朝外而去。

衣袖和曳地裙摆上绣着的那片精致金丝花边,随着她的步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洛神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发呆,不禁想起数月之前,自己生病后,母亲回来照顾她的情景。

据她暗中观察,那些天,母亲似是不允父亲与她同居一屋,父亲被迫夜夜都睡在书房之中。内帏仆妇,个个看在眼中,却都装作若无其事。

好不容易,她终于盼到母亲回来了,还以为父母能同居一屋,没想到阿娘阿耶竟处成了这般模样,丝毫也不避讳家中下人之眼。

洛神气母亲的绝情,怜父亲的怯弱。此刻见母亲不愿再回家去,虽感失望,但想起上回情景,又有些犹豫了。

这回若再将母亲求了回去,父母却还是如同上次那般相处,于父亲的处境而言,有些令她不忍。

阿菊这时插话:“长公主,小娘子的婚事,若不是先前耽搁,早便定下了。如今国事已平,相公一回家中,陆家想必便要求亲于小娘子了。毕竟是儿女婚事,乃头等大事。两家往来之际,还需长公主出面主持诸多礼节。长公主这时不回,怕是不妥。”

萧永嘉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眼洛神,不语。

洛神听到阿菊谈论自己和陆柬之的婚事,便又有些害羞了,低头不语。片刻后,听到母亲道:“罢了,一道回吧。”

“倘若不是为了女儿,我是再不会回去那人面前的!”

顿了一下,她又道了一句,语气带着浓重的强调之意,也不知特意是说给谁听的。

阿菊露出笑容:“自然了。家中嫁女,长公主岂有不回的道理?”

她附和着,又高声唤人收拾女主人的行装。奴仆立刻忙碌了起来。

洛神松了口气,上去执住萧永嘉的手,轻声道:“女儿多谢阿娘!”

萧永嘉的一根雪白手指,轻轻戳了戳洛神的额心:“你呀,阿娘还记得从前刚生出你时,小小一个人儿。那会儿阿娘还在想,我的女儿,何日才能长大,长大了,必是最美的女孩儿。如今一眨眼,你竟就大了。阿娘老了,你也要许人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说着,似有些感伤,停了下来。

“阿娘半点儿也不老!”

不知为何,洛神忽也有些难过起来,紧紧地捉住母亲另只戴满珠宝戒指的手。

萧永嘉摇了摇头,自我解嘲般地笑了一笑:“罢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好在柬之这孩子,我是放心的。走吧。”牵着女儿,出了水榭。

……

洛神随萧永嘉,连同一道回城的数十个仆妇侍女,坐着画舫登岸。

随高桓一道来接主母的高七早预备好了回城的牛车,一溜七八辆,每辆牛车之旁,跟随了至少四个仆役,尤其最前头,洛神随母亲坐的那辆,车身以香木打造,帷幔绣以金丝银线,气派非凡。

几十个服侍萧永嘉的仆妇侍女,分坐牛车,首尾相衔,在高家仆役的保护之下,行过前几日城外车道,一路之上,吸引了不知道多少的路人目光。十来个乡间孩童闻声奔来,嬉笑观看,尾随不去。

高氏本就富有声望,更不用说此次对夏之战,居功至伟。道路两旁那些锄禾农人,知此为回城归家迎接相公归来的长公主车驾,待牛车走了过去,便低声议论了起来。

“听闻相公惧内,行将半百,膝下却只得一女,至今不敢纳妾……”

“相公于天下有大恩,皇天若是开眼,怎会叫他绝后……”

议论声虽低,却还是随风,隐隐约约地传入了洛神的耳中。

洛神有些不安,飞快看了眼身旁的母亲,见她闭着双目,面无表情,身体随着牛车的行动,微微左右晃动,宛若途中假寐,已是睡了过去。

高七骑马在旁,也听到了些,皱眉,立刻停马,低声命令仆役过去叱散那些长舌乡人。

“罢了,天下悠悠之口,你能堵上几张?”

萧永嘉双眸依旧闭着,只忽然道了一句,语气平淡。

高七听主母如此开口了,只得继续前行。

一列车队,不疾不徐,终于进入了皇城,朝着御街附近的高家行去。

城中街坊,两旁路人,见一列达官贵人所乘的牛车迤逦而来,认出出自高家,更是驻足相望。

洛神早习惯了长公主母亲的奢侈做派,原本坐在车里,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快靠近御街时,道路两旁行人越来越多,从悬下的帷幔缝隙里看出去时,见路人无不盯着自己和母亲所乘的这辆牛车,想起方才城外那些村人野夫对父母的议论,心底不禁感到微微的羞耻,又有些难过。

她悄悄往后缩了缩,靠在身后坐背之上。这时,听见对面传来一阵车轮的辚辚之声,接着,自己坐的马车停了下来。

“怎不走了?”

萧永嘉睁开眼睛,发问。

“禀长公主,那头也来了一车,顶在路上,过不去。”高七在外头应道。

“哪家的车?”

“郁林王妃。”

郁林王妃名叫朱霁月,出身朱氏,为当今许皇后的闺中密友,和萧永嘉差不多的年纪,嫁了宗室郁林王。

郁林王地位高贵,平日却一心修道,不问俗事,朱霁月便时常出入皇宫。论亲,虽中间隔宗,洛神也是要叫她妗母的。

洛神之前入宫,也曾碰到她过几回。

朱霁月的容貌,自是比不上萧永嘉,但生就了一双媚眼,亦是建康有名的美人,据说暗中养了不少的面首。

萧永嘉一听到这个名字,眼中便露出厌恶之色,冷冷地道:“叫她让道!”

对面传出了一道笑声:“我还道是谁,这等的气派,原是长公主回城。长公主长年居于白鹭洲,难得回城一趟,如同稀客。妾听闻,高相公不日便也要回,得知想必欢喜,倘若因我挡道耽误了夫妇见面,岂非罪过?”

一阵风吹了过来,恰将前头悬着的两张帷幔吹开。洛神看了出去,见朱霁月坐的那辆牛车,前头帷幔并未遮挡,车内一览无遗。

她坐在车中,锦衣丝履,只以一张镶嵌珠翠的幕离遮挡面颜。幕离之后,长眉蝉鬓,若隐若现,反倒更引人想要一窥其容。

道旁路人,无不争相观看,她却浑若未觉,媚铃般的笑声里,只听她不住地催促奴仆将自己的所乘先让到道旁。

高七见路通了,急忙指挥驭人继续前行。

车列渐渐行近高家宅邸。

洛神悄悄看向母亲。

她双目落在前方那道遮挡着视线的帷幔之上,肩膀挺得笔直,神色冷漠,面无表情,一只手,却紧握成拳,手背那青色的细细蛛形血脉,在皮肤下隐隐可见。

今早刚染好的几只尖尖指甲,深深地嵌入了她的掌心,她却仿佛丝毫未曾觉察。

“阿娘……”

她有些不安,扯了扯她的衣袖,轻轻唤了一声。

萧永嘉回过了神儿,立刻松开了手,转头,对着女儿一笑,步摇乱颤,艳光四射:“到家了,下去吧。”

她微微仰面,轻启朱唇,吐气如兰。

舒袖如云,素腕若玉,琼浆和玉手交相辉映,泛着醉人的葡萄夜光。

李穆凝视着她,眼眸深处,溢满了柔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接过合卺盏,大掌牵了她的一手,引她坐回到床榻之侧,二人交臂,相互对望着,各自饮了杯中之酒。

饮毕,他放下杯盏,朝她粲然一笑。眉目英毅,神采奕奕。

锦帐再次落下。

感觉到那双唇轻轻碰触自己的耳垂,闭目之时,她的耳畔,忽似回旋起了从前那个新婚之夜,柬之笑着,深情唤她“阿弥”时的情景。

她的身子,不禁微微发僵。

他似觉察到了她的异样,迟疑了下,抬头,放开了她。

“睡吧。”

他柔声道,替她轻轻拉高盖被,遮至脖颈,声音里不带半分的不悦。

高洛神闭眸片刻,又悄悄睁开,看向了他。

他闭着眼眸,安静地仰卧于她的身侧,呼吸沉稳,仿佛已是睡了过去。

但她知道,他并没睡着。

“为何对我如此好?”

她轻声,含含糊糊地问。

他睁眸,转脸,亦望向她。

烛火红光透帐而入,他眼眸深沉,微微闪着光芒。

……

许多年前,京口有个自北方逃亡而来的流民少年,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为了给病重的母亲看病,走投无路之下,以三十钱供驱策一年的代价,投身到当地一户张姓豪强的庄园去做僮仆,每天天不亮就起身,干着各种脏活累活。

一年之后,当他可以离开之时,管事却诬陷他偷了主人的钱,要将他送官。倘他不愿去,便须签下终身卖身之契。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当地这些豪强利用流民无根,为了以最低代价圈纳僮仆供庄园驱用所惯用的办法。

愤怒的少年将那管事打倒在地,随即便被蜂拥而上的仆役捉住,痛打一顿之后,铁钉钉穿了他的掌心。

他被钉在庄园门口路边的一根立柱之上,风吹日晒,杀鸡儆猴。

他的母亲卢氏闻讯赶来之际,他已被钉在道旁三天了,水米未进。嘴唇干得裂血,人也被毒辣辣的日头晒得昏死了过去。

他在母亲的哭喊声中挣扎着醒来,看到瘦弱的母亲跪在不远外的庄园门口,不住地朝着那些家奴叩头,请求饶过她的儿子。

家奴却叉手讥笑。

他的母亲卢氏,本也是北方世族之女。萧室南渡之时,卢姓一族没有跟随,后再来到江东,已是迟了,在业已登顶的门阀士族的挤压之下,沦落成了寒门庶族,子弟晋升之途彻底断掉。这些年来,人丁分散,各奔前程,再没有人记得,还有这样一个嫁了盱眙李氏的族中女子。

母亲不该遭到如此的羞辱。

他想叫自己的母亲起来,喉咙却哑得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风中传来一阵悦耳的铜铃之声。

对面远处的车道之上,不疾不徐地行来了一辆牛车。

犍牛壮硕,脖颈系了一只金黄色的铜铃,车厢前悬帷幔,车身金装漆画,车厢侧的望窗半开。驭人端坐车前,驾术精妙,牛车前后左右,步行随了两列护驾随从。

一望便知,这应是哪家豪门主人出行路过此地。

豪强庄园主人如此惩罚家奴的景象,或许在这里,已是见惯不怪。

牛车并没有停留,从钉着他手掌的那根柱子旁,走了过去。

空气里,留下一阵淡淡的花香。

“阿姊,他们太可怜了。你帮帮他们吧……”

忽然,一道女孩儿的声音,随风从牛车中飘出,隐隐传入了少年的耳中。

那声音宛若乳莺初啼,是这少年这一辈子所听过的最为动听的声音。

“我们只是路过,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另个听起来年岁较大的少女话声,接着传来。

“可是阿姊,他不像是坏人,真的好可怜……”

“你就是心软。听阿姊的,不是我们的事,不要管……”

那女孩儿仿佛叹息了一声,满是同情和无奈。

少年勉力抬起脖颈,看向前方那辆牛车刚刚离去的方向。

车厢望窗的一个角落里,露出了半张小女孩儿正回望的面庞。

她看起来才七八岁的样子。鹅黄衣衫,雪白皮肤,漆黑的头发,一双圆圆眼眸,生得漂亮极了,宛若一尊玉雪娃娃。

她的视线,此刻正投向自己,眼眸之中,充满了不忍和怜惜。

不过一个晃眼,一道帘幕便被放垂下来,女孩儿的脸,消失在了望窗之后。

“阿弥,你若不听话,我便告诉叔母,下次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牛车渐渐远去。

“求求你们了,先放下我儿子吧,再不放他,他会死的……他欠你们的钱,我一定想办法还……”

母亲还在那边,流泪磕头,苦苦地哀求着刁奴们,被其中一人,一脚踢在了心窝,倒在地上。

“你拿什么还?”

另一人打量,“粗是粗了些,打扮打扮,送去伺候人,应该还是有人看得上的!”

猥琐的狂笑声,夹着母亲的绝望哭泣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阿娘,你不要管我——”

少年目呲欲裂。

就在这一刻,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他怒吼一声,一个发力,竟生生地将自己那只被钉住的手掌从木桩上挣脱了下来。他的手心,鲜血淋漓,他却丝毫不觉疼痛。

他双目赤红,奔了过去,持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护在了自己母亲的身畔。

周围的人被惊呆了,反应了过来,怒气冲冲,围上来叫嚣着要打死他。

就在这时,那阵叮铃叮铃的铜铃之声又近了。

方才那辆已经去了牛车,竟又折返回来,停在了路边。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上前问究竟。

卢氏如见救命稻草,一边流泪,一边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那人便命放人。

刁奴们自然不肯,叫对方勿多管闲事,速速离开。

对方冷笑:“高公家的人要管的事,也是闲事吗?”

谁都知道,高公乃是时人对高氏家主的尊称。

刁奴们愣住了。

张家在京口虽是一霸,亦勉强可归入士族之流,但比起名满天下的高氏,怕是连提鞋都不配。

倘若牛车中的人,真是出自高家,自然不敢不从。

但是谁又知道,他们是不是虚张声势?

倘就这样轻易放走了人,日后消息传开,张家又如何在京口旁族面前挽回颜面?

刁奴们迟疑不决之时,车厢中传出一道少女的冰冷声音:“你们是张家之人?我阿叔在建康时,也有所耳闻。据说你们张家和京口官员勾结,借朝廷之名,私下增税,那些交不起的北归百姓,便叫你们圈走朝廷发放安置的田地。不但如此,连人也被迫卖作你张家庄园的僮仆!张家从中盈利几分,朝廷便损失几分!我本还不信,今日看来,事情竟是属实!京口本是朝廷安置北归流民的重镇,你张家不想着为朝廷分忧解难便罢了,竟还趁机从中渔利,压迫我大虞北归子民!再不放人归家,可知后果?”

少女年岁应该不大,声音却带了一种威严之感。

刁奴们再不敢怀疑,急忙放开了少年。

牛车再次启动,掉头朝前去了。

“阿姐,谢谢你呀——”

那女孩儿的娇稚嗓音,隐隐再次传出,已是带了几分欢喜。

“实是拿你没有办法。下次再不要这样了。天下之大,你哪里管得来这许多的事……”

叮铃叮铃的铜铃声中,风中的花香和那女孩儿的娇软声音,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

那时候,那个被铁钉透掌钉在道旁的少年,又怎敢想象,有一天,卑贱如他,竟能娶到牛车里那个他曾惊鸿一瞥,冰雪玉人儿般的小女孩?

……

李穆微笑着,望向她的目光,变得愈发柔和了,忽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闭了闭目,试着捏拳,脸色骤然一变。

再次睁开眼眸之时,他的目光已经变得冰冷而阴森,隐着一种深深的,受伤般的痛苦和绝望。

“你在我的杯中,做了什么手脚?”

喜欢春江花月请大家收藏:搜猫阅读

春江花月搜猫阅读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