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条龙 9 普陀山上有菩萨

龙凌雪不知道龙十三口中的她，指得是林栀子还是那位她从未谋面却记恨了一辈子的女人吴雪儿，但今天遇上的事对她来说冲击力还是太大了，无论是龙十三那副杀戮果断的模样还是事后那副冷静的模样，都狠狠的刷新了龙凌雪的三观。

当年那场绑架，等到龙家的人去救援的时候，那两位绑匪早就死掉了，当时传回来的消息是龙十三弄死的，龙凌雪是一丁点都不相信，她印象中这位除了跟老佛爷撒娇之外其他本事没有的废物弟弟哪有这般本事和胆量，但今天看来，或许当时的事还真是如此，毕竟从小就活在温室里的龙凌雪虽然见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可那仅限于智商的较量，完全与这种野蛮的拼杀是两回事，但当亲眼见到好几条人命在她面前就这样死掉的时候，还是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同时她也很好奇，这几年究竟是过上什么样的日子才能让龙十三这般蜕变。

她忍不住又看了那一张和四年多并没有太多变化的脸，虽然比起那时候稚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坚毅，但实则的改变绝对比龙凌雪看到的还要多，甚至还有一点点龙千象的影子，因为以往跟龙千象相处的时候，偶尔也会感觉到这般道不清说不明的草莽气势。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龙千象百年之后，正在开车的龙十三绝对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了，以前龙凌雪并不害怕偌大的象国集团被对方给抢了，毕竟做生意上她可是好手，加上有戚家的支持，等龙千象和老佛爷都相继去世，对付没有仰仗的龙十三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就算无法吞下整个象国集团，但能拿到百分之五十都有可能，但现在看来，龙凌雪却没有这个信心。

“看啥呢，又在想什么，咋了，怕我以后跟对付那些个人渣一样对付你，把你脑袋捏爆了不成？”龙十三笑道。

被对方看出心中所想，龙凌雪冷笑一声道：“我有什么好怕的，要比武力，我们戚家有位剑甲爷爷，你要是敢对我不轨，我二爷爷一剑就能刺死你。”

“确实啊，戚东方的剑可真不是开玩笑了，哪段时间对我来说，每天都跟做噩梦一样。”想起那位在北海训练自己的剑甲，龙十三还心有余悸道，倒不是说戚东方的剑气太强，而是老爷子那似有似无的杀心，让龙十三总担心对付会给自己致命一剑，好在马刀甲还算靠谱，没挖个坑埋了自己。

龙凌雪诧异道：“你啥时候见过我二爷爷的？”

“这不重要。”龙十三说道：“总之你放心，龙千象的家产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也没有子承父业的打算，你担心我不如担心一下楚寒香吧，那女人可不是跟我一样好说话，野心勃勃的想为小豹子打下一片江山，不过就怕小豹子不领情，这些年跟着我厮混，也学着我不求上尽，总之一句话，该是你的你拿走我无所谓，但不是你，甚至是属于小豹子的你都想吞的话，到时候别说你哪位剑甲二爷爷，整个戚家来了都没用，咱们爷爷不喜欢窝里斗，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龙凌雪转头望向窗外，淡淡道：“龙光明是那你爷爷，不是我爷爷。”

“龙凌雪，你真以为我不敢抽你？”一直吊儿郎当的龙十三忽然一脸正气凛然道：“在龙家，你骂谁都没关系，就算你骂龙千象是陈世美负心汉我都无所谓，但你要是敢说爷爷一句坏话，就算大妈求情，老子都不给她面子，你丧良心不，当年你得了怪病，是谁大冬天的去森山老林给你采药煮药，有一次还差点被黑瞎子一掌给拍死，那时候爷爷多大年纪了，你他娘说这话就不觉得良心过不去？”

龙凌雪忽然红了眼眶，也不知道是想起了老人的好，还是风吹到了眼睛，她咬着牙道：“那又怎么样，他最疼的还不是你！”

龙十三叹了一口气道：“你有整个戚家做后盾，小豹子有她妈帮忙安排一切，我有什么，龙千象从小就对我不管不顾了，爷爷奶奶觉得亏欠我，所以才把我带在身边，你要是觉得爷爷只疼我，不疼你，那你就真的活该在小时候就病死了。”

“我就算病死，也不需要他同情。”龙凌雪任性道。

龙十三冷哼一声道：“我说你怎么越长越回去了，我估计现在小豹子都比你懂事，得，你想怨恨谁那是你的事，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惹你，你少来惹我。”

龙凌雪哼得一声，明显没有一点对这位救命恩人的感谢之情，相反更加的厌恶了，这让龙十三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丫怎么没良心的话，就不去管她死活，让那群流氓轮了她才好，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不堪僧面看佛面，龙凌雪再惹人讨厌，都是大妈的女儿，也是自己的姐姐。

车子开到普陀山下，龙十三下车，龙凌雪跟在后头，两人走上了台阶，自从离开龙家之后，戚曼文就在这普陀山上清修起来，当起了半个尼姑，除非有紧急的事，否则都不会下山。

普陀山与五台山不同，这里的山峰没有那边壮观，相对的也就没那么高了，龙十三爬上山腰间，寺庙内很清静，与五台山络绎不绝的香客形成鲜明对比，寺内灯光昏暗，一女子在亭内等候，手里拿着一把饲料，正在喂养湖中金鱼。

女子一身素雅麻质衣裤，是那种让人一眼看到，就感觉是被气质完全掩盖外貌的彪悍女性，她其实是极美，否则也生不出龙凌雪这样漂亮的女儿。

龙十三大大咧咧的走入亭内，龙凌雪似乎不满刚才龙十三对自己的说教，于是故意拉开距离，这种小举动当然瞒不过这位大菩萨的眼睛，从小开始就看着姐弟胡闹，只是好似一直不占上风的小虎子，这一次有点稳压自己闺女一头的趋向。

“大妈，我来了。”龙十三笑嘻嘻道：“肚子饿死了，寺内有没有吃的啊。”

对于这位大妈，龙十三向来视作亲生母亲一样对待，言语之间也就随意的多，戚曼文将手中的饲料丢到湖内，然后笑道：“刚回来就被我这个老人家叫过来，不会嫌烦吧？”

龙十三郁闷道：“大妈，小时候那会儿你帮我张罗儿媳妇，可没见你这么见外呢。”

这位京城传奇女子忍俊不禁道：“能一样吗？”

龙十三翻了一个白眼。

带着龙十三到了食堂，桌上已经放好了素菜，戚曼文是个对时间观念非常严谨的女人，几乎每天的生活都很自律，这一次为了等龙十三，已经晚了半小时吃饭了，不过看其表情却没有一点怨气。

吃饭的时候龙十三狼吞虎咽的，引起龙凌雪的一阵鄙夷，倒是戚曼文跟寻常妇道人家一样和蔼，与龙十三相处，也不端架子，只是喊着慢点吃，别噎着了，十足的母亲派头。

这把一旁的龙凌雪也看得心里酸溜溜，好似她是后妈生得一样，这不一顿饭还没吃完，龙凌雪就全然没有胃口的离场了，省得看这对母子秀亲情。

戚曼文也没阻拦，只是柔声道：“凌雪年纪比你大，可总像你是哥哥她是妹妹，以前是如此，估计今后也是如此。”

龙十三擦了擦嘴，又摇了摇头。

戚曼文感慨道：“我在普陀山这边不愿意搭理谁，以后你多照应着凌雪，她任性和倔脾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以后也就你能镇住她了。”

龙十三笑道：“大妈，你可别捧杀我，我那能镇住她啊，我寻思有这本事的也就只有轩辕宇那个和尚了，再说了，她这脾气还不是跟你学的？”

“可能吧，所以她做错什么，我总没底气说她的不是。”戚曼文微微苦笑道：“她跟那轩辕宇还藕断丝连吗？”

“估计这一辈子都不清不白了，说到底还不是佛法害人，什么四大皆空，我看啊，就是专门给自己找不痛快。”龙十三直言不讳道。

戚曼文认真道：“可不能乱说。”

龙十三这才绕开这个话题，端详着大妈的容颜，还是那般雍容华丽，保养完美，但岁月始终留下痕迹，男人四十一枝花，味道如老酒，是越来越出彩，可女子却殊为不易，哪怕气质如玉，也难免在岁月如刀的情况下戚戚然，龙十三一出生母亲就去世了，反而是戚曼文与他相处更多，两人关系与亲生母子无异，龙十三没由感伤起来，只不过语言匮乏的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诉说。

戚曼文笑道：“呦，见着妈还苦着脸，谁欺负你了，妈替你出气去。”

龙十三傻笑道：“咱可是京城顶级的纨绔，从来都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啥时候有人敢欺负我了，这不见到你，却没听到你跟以前讲佛论道的，有点不适应嘛。”

戚曼文乐道：“这次不讲了。”

龙十三好奇道：“为啥？以往你不找个说一两个小时都不舒坦呢。”

戚曼文起身伸了个懒腰，牵着龙十三的手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一边走一边说道：“以前担心你性子随龙十三，怕走进死胡同，出不了，困死自己，但现在不怕了，小虎子长大了，知道捏着鼻子做事，再跟你说些佛道，没意义，你当真以为妈喜欢浪费口水啊？”

龙十三一头雾水。

戚曼文耐心解释道：“小时候你刚被老佛爷带回家，见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去过龙家大院多少位大叔大婶，事后跟我拉家常，总会冒出一句，那个小虎子性子太冷，一点都不像龙千象，在不知情的外人开来，一大半会酸溜溜嘀咕你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一半会揣测你这小孩子以后不是做大事的料，可妈知道，你这孩子，是在跟龙千象划清界线呢，你啊你，是有多倔强的脾气才能跟自个儿的爹冷战那么多年，你们老龙家的种，一个比一个狠，以往我也忧心，犯愁，怕你就这么孤孤单单的一路走到黑，所以你现在变了，是大好事，至少跟凌雪相处起来，不像以前那般冷漠了。”

龙十三挠了挠头道：“这几年出门在外，确实学了很多东西，不过大妈你怎么夸我，我会骄傲的，我决定了，以后要常来普陀山烦你，听好话。”

戚曼文笑道：“行啊，我巴不得你一年有半年在这山上陪我，就怕老佛爷不乐意，她老人家的脾气，我可是到现在都吃不消呢。”

龙十三对此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母子两就一直这样聊天到了晚上九点，龙十三才和一脸不爽的龙凌雪离开了普陀山。

重新回到寺庙的戚曼文，好似脱去了一副面孔，与刚刚那菩萨形象判若两人，只听到她冷哼一声道：“回去告诉戚华清，下次再派你们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普陀山，那就都不用走了。”

池塘内，湖水翻滚，金鱼四处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