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传 第100章 灯断魂归

夜深了，雨停了。

林小雨依然跪在祠堂内，凝视着那两盏命灯。左边那盏灯的火焰依然按照他的心跳节拍跳动着，而右边那盏灯的火焰却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守墓翁坐在一旁的蒲团上，闭目养神。他知道，有些抉择必须由当事人自己做出，外人无法代替。

\"守墓翁。\"林小雨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如果我斩断命灯的联系，师父真的能够解脱吗？\"

\"会的。\"守墓翁睁开眼睛，\"她的魂魄会回归轮回，投胎转世。\"

\"那...那她还会记得我吗？\"

守墓翁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摇头：\"不会。转世投胎会洗去前世的记忆。她会成为一个全新的人，过全新的生活。\"

林小雨的心如刀绞。失去记忆的沐清雨，还是他的师父吗？

\"但是。\"守墓翁忽然话锋一转，\"有一种情况例外。\"

\"什么情况？\"林小雨急忙问道。

\"如果她的执念足够深，如果她对你的爱足够真，那么即使转世投胎，也会在冥冥中保留一丝联系。也许在某个雨夜，她会莫名其妙地想起一个陌生的名字；也许在某个春日，她会不由自主地学习剑法；也许...\"

\"也许什么？\"

\"也许在你们再次相遇的时候，她的心会莫名地悸动，仿佛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

林小雨的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那我还有机会见到她？\"

\"也许有，也许没有。\"守墓翁的话很模糊，\"缘分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只要你们的情缘足够深，哪怕隔着轮回，也会有再次相遇的一天。\"

林小雨默默地点头，心中渐渐有了决定。

\"我想和师父再说几句话。\"他对守墓翁说道。

守墓翁点头，起身离开了祠堂，将空间留给这对师徒。

林小雨走到命灯前，轻轻握住右边那盏灯。温暖的感觉再次传来，沐清雨的虚影也重新出现。

\"师父。\"林小雨轻声说道，\"我想通了。\"

沐清雨的虚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小雨长大了。\"

\"师父，你说如果我们再次相遇，我还能认出你吗？\"

\"傻孩子。\"沐清雨笑着摇头，\"就算师父换了容貌，换了身份，你也一定能认出师父的。因为爱一个人，不是爱她的皮囊，而是爱她的魂魄。\"

\"那师父能认出我吗？\"

\"当然能。\"沐清雨的声音变得温柔，\"师父永远不会忘记小雨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师父见过的最纯净的光芒。\"

林小雨用力点头，眼泪再次涌出：\"师父，我会等你的。不管多久，不管多远，我都会等你回来。\"

\"小雨。\"沐清雨的虚影伸出手，轻抚他的脸颊，\"师父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春雨剑法的最后一式'万物生'，你还没有学会。\"

林小雨一愣：\"师父不是说，这一式需要悟性，不能强求吗？\"

\"是的。但现在师父可以教你了。\"沐清雨的虚影变得更加清晰，\"因为你已经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

说着，沐清雨的虚影缓缓抬起手，做出了一个优美的剑势。这个剑势林小雨从未见过，但却莫名地感到熟悉，仿佛在梦中练过千万遍。

\"万物生，生于情，长于爱，归于无。\"沐清雨一边演示剑势，一边轻声解释，\"这一式的精髓不在于杀，而在于生。不在于夺取，而在于给予。\"

林小雨专注地看着，将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印在心中。

\"记住，小雨。\"沐清雨的虚影开始变淡，\"真正的强者，不是能够毁灭一切的人，而是能够守护一切的人。师父希望你将来能用这套剑法去保护无辜的人，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我记住了，师父。\"

\"还有。\"沐清雨的声音越来越轻，\"师父的冰魄针法，你也要记得。将来如果遇到适合的传人，可以传授给她。师父希望这套针法能够济世救人，而不是用来杀戮。\"

\"师父...\"林小雨伸出手，想要触摸那道渐渐消散的虚影。

\"时候到了。\"沐清雨的虚影对他温柔地笑着，\"小雨，动手吧。\"

林小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拔出了孤鸿剑。剑身在命灯的火光中闪闪发亮，映出他坚定的脸庞。

\"师父，我会永远记得你的。\"他举起剑，对准了两盏命灯之间那条若有若无的光线。

\"师父也会永远记得小雨的。\"沐清雨的虚影越来越淡，\"无论在哪里，无论变成什么样，师父都会记得有一个叫小雨的孩子，曾经是师父最骄傲的弟子。\"

\"师父...我爱你。\"林小雨终于说出了埋藏在心中多年的话。

\"师父也爱小雨。\"沐清雨的虚影露出了最后一个笑容，\"这份爱，会跨越生死，跨越轮回，直到永远。\"

\"斩！\"

剑气如虹，斩向那条连接两盏命灯的光线。

\"啪\"的一声脆响，光线断了。

右边那盏命灯的火焰忽然变得明亮起来，随即缓缓熄灭。沐清雨的虚影也在这一瞬间彻底消散。

祠堂内陷入了黑暗，只剩下左边那盏命灯还在孤独地燃烧着。

林小雨跪倒在地，痛哭出声。二十年的守护，二十年的陪伴，就这样结束了。从今以后，他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独自承担所有的痛苦和孤独。

但是，他心中也涌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师父终于解脱了，不用再为他承受痛苦，不用再在黑暗中孤独守望。她可以重新开始，过上真正的生活。

守墓翁重新走进祠堂，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小雨，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做得好。\"他拍了拍林小雨的肩膀，\"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选择。\"

林小雨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但眼神却变得坚定起来：\"守墓翁，我想把师父的衣冠冢迁到这里来。\"

\"为什么？\"

\"因为这里有她二十年的守望，有她二十年的爱。我希望她的衣冠冢能和这盏命灯在一起，这样即使她转世投胎了，也能记得曾经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为她点过一盏不灭的灯。\"

守墓翁点头：\"可以。但你要记住，从今以后，你就是她唯一的守墓人了。\"

\"我记住了。\"林小雨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那盏熄灭的命灯，\"师父，等我。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找到你的。\"

祠堂外，雨又开始下了。

但这一次，林小雨没有打伞。他让雨水打在脸上，洗去眼泪，也洗去过往的执念。

从今以后，他要为了重逢而活，为了守护而战。

春雨剑法第十八式\"万物生\"，他已经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