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传 第61章 安神香误触记忆（上）

夜深了，玄天派主峰却依然灯火未熄。

林小雨独坐藏经阁二楼，面前摊开数卷古籍。距离韩冬青最后的期限仅剩十日，她必须找到解除沐清雨寒毒的方法。数日来她翻遍了玄天派珍藏的医典，却始终无法找到对症之法。

\"寒毒入髓，即使是冰晶莲也只能缓解不能根除...\"林小雨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窗外，一轮血月高悬，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头也不回道：\"阿嬷，您又来劝我休息？\"

陈阿嬷端着一碗参汤走到她身边，慈祥的脸上尽是担忧：\"已是三更天了，你三日没合眼，再这样下去身子要垮的。\"

林小雨接过参汤，勉强笑了笑：\"寻常安神药对我无用，这两天魔气又有些不稳...\"

陈阿嬷欲言又止，终于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香囊：\"这是清雨姑娘让我带给你的安神香，说是特意调配过，对你的...体质有益。\"

林小雨接过香囊，轻轻捏了捏，一股淡雅的香气透出来，既不像寻常药香那般刺鼻，也不似寻常熏香那般浓郁，而是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清冷。

\"她...\"林小雨喉头微动，终究没有问出口。自从上次血月之夜沐清雨用冰魄针封住她的任督二脉后，两人已有半月未见。虽然是为了控制她体内的魔气，但那一夜她眼中的挣扎与决绝，她至今难以忘怀。

\"姑娘身子也不好，这些日子都在闭关调养。\"陈阿嬷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香点燃后放在窗边，睡前吸几口，对安神静气大有裨益。\"

待陈阿嬷离去后，林小雨将香囊小心地放在案头。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香囊上，隐约可见上面绣着几朵小巧的梅花，针脚细密均匀，显然出自沐清雨之手。

\"竹杯倒了无妨，可惜了满杯的清酒...\"林小雨低声念着这句沐清雨常挂在嘴边的话，忍不住将香囊贴近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

香气似乎直透心髓，一瞬间，她感到体内那股躁动的魔气竟然平静了几分。林小雨眼前一亮，赶紧取出一支香，点燃后插在窗边的香炉里。

淡蓝色的烟雾缭绕升腾，在月光下形成奇异的纹路。林小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烟雾，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烟雾渐渐凝聚成一幅画面，恍惚间，她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子，抱着一个婴孩，在雪夜中跪倒在一座山门前...

\"那是...师父？\"林小雨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伸手想要触碰那烟雾中的幻影。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接触到烟雾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袭来。眼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段陌生又真实的记忆画面。

雪夜，玄天派山门。

一个年轻的女子跪在台阶上，怀中抱着一个不足月的婴儿。婴儿身上缠着沾血的襁褓，脸色青紫，气息微弱。

\"凌霄子前辈，求求您救救这个孩子！\"女子声音嘶哑，满是绝望与哀求。

林小雨震惊地认出，那跪求的女子竟是年轻时的沐清雨，比她现在所熟悉的师父要年轻许多，脸上还没有那道淡淡的剑痕，眉眼间满是柔和与天真，却也带着掩不住的惊恐和疲惫。

台阶上站着一个白须及胸的老者，正是当时的玄天派掌门凌霄子。她俯视着跪地的沐清雨，目光复杂：\"清雨，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这孩子...体内的魔气连我都感到心惊。\"

\"前辈，孩子无辜啊！\"沐清雨抬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体内的魔气是南宫镜以秘法注入，为的是...为的是让她成为魔教复兴的希望。可她才刚出生，什么都不知道啊！\"

凌霄子长叹一声：\"南宫家的事，早就不是你该插手的了。当年若不是你执意要去救南宫镜，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我知错了！\"沐清雨重重地叩首，\"但孩子是无辜的，求前辈念在我师父生前情分上，救救这个孩子！\"

凌霄子沉默许久，终于开口：\"我可以试一试，但需要一个条件。\"

沐清雨抬头，眼中满是期待：\"前辈请说，只要能救孩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这孩子今后由玄天派抚养，你作为她的入门师父，终生不得离开玄天派半步。\"凌霄子的声音严肃而冰冷，\"更重要的是，你必须立下血誓，永不向她透露她的身世。\"

沐清雨怔住了，半晌，她苦笑一声：\"只要她能活下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画面一转，来到了一个密室。

烛火摇曳，凌霄子正在案前研磨药材，沐清雨则怀抱婴儿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老者的一举一动。

\"这孩子体内的魔气已经侵入骨髓，寻常方法难以根除。\"凌霄子眉头紧锁，\"我需要用换血术，以你的血脉牵引出她体内的部分魔气。\"

沐清雨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腕：\"请前辈取血！\"

凌霄子摇头：\"不是简单的取血，而是要以命换命。这换血术会让你折寿二十年，日后还会定期发作寒毒，你可想清楚了？\"

\"只要能救她，便是让我现在死去也甘愿！\"沐清雨的眼神坚定无比。

凌霄子叹息一声，取出一枚银针，刺入沐清雨的心口。鲜血顺着银针流下，凝聚成一滴血珠，悬在针尖。凌霄子又取出另一枚银针，轻轻刺入婴儿的心口。

\"以血通血，以命系命...\"凌霄子口中念着古老的咒语，两枚银针之间竟有丝丝血线相连。

沐清雨的脸色迅速苍白，她单膝跪地，却仍坚持抱着孩子不肯松手。婴儿原本青紫的脸色渐渐红润，发出微弱的啼哭声。

\"快到极限了，再继续你会有生命危险。\"凌霄子警告道。

沐清雨却摇头：\"再多一些，把她体内的魔气引得更多些...\"

凌霄子无奈，只得继续施法。突然，婴儿的眼睛睁开了，竟是一片血红，瞳孔中隐隐有魔纹流转。沐清雨惊恐地看着孩子，却依然没有放弃。

终于，凌霄子一掌拍在沐清雨背心，中断了换血术：\"够了！你再输血下去就真的回不来了！\"

沐清雨虚弱地倒在地上，怀中的婴儿却渐渐恢复了正常，眼中的血色褪去，变成了清澈的黑色。她抱着孩子，轻轻哼唱着摇篮曲，那是一首南宫家的古老曲调。

\"阿姐...我做对了吗？\"沐清雨轻声呢喃，泪水滴落在婴儿的脸上。

凌霄子面色凝重：\"从今日起，你便是她的师父，不再是其她关系。我会施法封印她的记忆和血脉，但记住，每当血月升起，她体内的魔气就会翻涌。到那时，你需要用冰魄针为她疏导。\"

沐清雨点头，看向怀中安然入睡的婴儿，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我给她取名为小雨吧，林小雨...愿她如春雨般，润物无声...\"

\"小雨！小雨！\"

一个急切的声音将林小雨从记忆中拉回现实。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额头上全是冷汗，而陈阿嬷正焦急地拍打着她的脸颊。

\"啊...阿嬷...\"林小雨勉强支撑着坐起身，头痛欲裂。

\"你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晕倒了？\"陈阿嬷赶紧扶她起来，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又是魔气发作？\"

林小雨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已经燃尽的香炉上，那支香已经化为灰烬，却在灰烬中隐约可见一个奇怪的符文。

\"那香...有问题...\"林小雨喃喃道。

陈阿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突变：\"这是...记忆封印香？清雨姑娘怎么会给你这个？\"

林小雨心中一震：\"记忆封印香？\"

陈阿嬷点头，神色凝重：\"这是玄天派的禁物，能够解开人记忆中的封印。只有掌门和几位长老才有权使用...\"

林小雨握紧拳头，刚才的记忆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回，那个在雪夜中抱着婴儿的沐清雨，那句\"阿姐...我做对了吗\"的呢喃，那首南宫家的摇篮曲...

\"阿嬷，我需要见师父，现在！\"林小雨猛地站起身，却因为虚弱而摇晃了一下。

陈阿嬷扶住她：\"你现在这样去见清雨姑娘，万一魔气再次发作怎么办？先好好休息一晚吧。\"

林小雨刚要反驳，却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充斥全身。她看向自己的手掌，只见手心处竟隐隐有光芒闪烁，她的神识仿佛突破了某种屏障，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敏锐程度。

\"观微境界...\"林小雨轻声道，心中明白，这正是刚才那段记忆给她带来的顿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