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心中不服,高声喊道:“祁同伟早就和钟小艾在一起了!”
已经远去的陈阳身形一滞,咬了咬唇,加快脚步。
钟小艾……
她确实很久没联系了。
但陈阳明白,她近段时间频繁往返越东。
说是工作,为何一定要去越东?
西越、西南就没有任务可接吗?
“有事的时候哭喊着叫我姐。”
“没事的时候就不管不顾。”
陈阳对这些弟妹早已看穿。
陈阳每每想起钟小艾当初泪如雨下、控诉祁同伟欺凌时,心中怒火更甚。
那时她还曾质问祁同伟,如今想来,这对璧人竟似在自己面前演戏般亲密。
尽管如此,他们尽可继续表演,但钟小艾忽略了一点,陈阳绝非软弱之辈!
在同一京州市内,高育良家中,师娘吴惠芬在东山一行后,对祁同伟的动态愈发关注。
某日,她从新闻中得知祁同伟将有新动作,遂问高育良:“老高,祁同伟不是缉毐警察吗?不是该保持低调吗?为何如今如此高调?”
高育良答道:“这表明他在谋求调动。”
吴惠芬惊呼:“难道他要离开警界?”
高育良摇头:“调动并不一定意味着离开警界,业务转行政皆有可能。”
吴惠芬忧虑道:“这不会是明升暗降吧?祁同伟在缉毐方面能力突出,只要坚持下去,迟早会升迁。”
“即使未调往闲职部门,若能力无法施展,未来晋升之路也会愈发艰难。”
吴惠芬回忆起祁同伟初入乡镇司法所的经历,深感这或许是一种变相的打压。
高育良笑着看她:“妇人之见。
若一直留在缉毐岗位,不过是坐等退休罢了。
缉毐署署长最多只是个副职,而且做到这个位置,人也已苍老。
为官之道,既需懂业务,也不可仅限于此。
若只专注于业务,他人只会让你处理具体事务。
待局势明朗,方知许多事非个人所能掌控。
此时对他而言恰到好处,既能获模范奖章,又享战斗英雄美名,无论职位高低,都令人侧目,为新职铺路。”
吴惠芬听罢豁然开朗,却仍追问:“照此看来,上级对他甚是青睐。”
确实如此,但波折不断。
身为汉东司法领头人,高育良自有耳闻。
他缓声说道:“依常理,他不可能如此快速升迁,至少在职位上不会。”
“原本计划在东山市升任副局长并兼任缉毐大队大队长,能否升至副厅级尚未可知,但职级提升无疑,那肩章上的穗花也少不了。
即便坐上副局长之位,其重心依旧在缉毐大队,仍是业务核心,不过多得些报酬。”
吴惠芬疑惑:“那为何突然改变?”
高育良指向头顶:“有人介入,发表了若干言论。”
吴惠芬兴致高涨:“说了些什么?”
高育良略加沉吟,缓缓开口:“容我详细道来。”
“首句便是,一级战斗英雄究竟何错之有,竟沦落为棋子?难道前线真的无人可用了吗?”
吴惠芬颔首,心有所感:此话当真振聋发聩!
显然此言源自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兵之口,意在为祁同伟鸣不平。
高育良续道:“次句是,每当提及年轻人需经磨砺时,我倒要问一句,诸位当年又是如何成功的?若确实需要磨砺,我也毫无异议,但既如此,我们便应携手共进!”
吴惠芬若有所悟,却又隐隐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高育良举手示意,声音愈加笃定:“第三句才是重中之重。”
“我仅是发表观点,并非给予建议,但我有话必说!”
吴惠芬面露疑惑:“仅仅三句话,就能助祁同伟升职?”
仅此三句?
高育良莞尔:“若我一言即足,他祁同伟能获三句,已让人艳羡不已!”
“你也知陈岩石,一生正直,这样的评价,他最多也只能讲半句!”
“而这人,信手拈来便是三句,且句句掷地有声。”
“你自己体会吧。”
吴惠芬大为震撼。
单听或许难以领悟其中深意,但一对照,她便明白这三句话的分量何等沉重。
“第一句我能理解,是为祁同伟抱不平,但后面两句又该如何解读?”
高育良饮了一口茶,沉思良久:“尽管言辞尖锐,但第一句作用最微弱。”
“正如你所想,只是单纯的不满。”
“所谓的不满,不过是对现状的不满罢了。”
“虽可暂时改变表面情况,却难撼根基。”
“未来还有诸多考验在等着。”
“但从第二句开始,立场已然转变。”
“那是关乎原则,触及根本!”
“若要对祁同伟的资历进行打磨,往后所有人都将经历这一过程。”
“你想想,这话一出口,会引起怎样的震动。”
“稍有犹豫,就可能错失良机。”
吴惠芬听后点头,高育良此言让她豁然开朗:“那第三句呢?”
高育良再次饮茶,因内心激动而喉干舌燥。
他沉默片刻,说道:“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是……”
“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你们不必放在心上,但我会一直坚持,直到你们重视。”
吴惠芬静默不语,已然明白。
以当前形势来看,对祁同伟个人影响最大的,正是这第三句话。
它将是他在仕途上的坚实支柱。
至于第二句,则为他铺平道路,扫除障碍。
有了这两句,原本看似无关紧要的第一句也变得不可或缺。
高育良长叹一声:“潜力无穷。”
“他日后的路,全看他如何走下去。”
“必定比我走得更远,更快。”
高育良心中怎会没有万千感慨。
无疑,这个弟子脚下已铺开一条通往高位的坦途。
只待他如何掌握。
只要遵循正道,他便能从容回首过往,吟诵那句:
“唯愿吾儿愚且钝,平安无事至高官。”
这是何等真诚朴素的愿望。
随着十二月的到来,整座东山市弥漫着欢乐的气氛。
到处焕然一新,洋溢着蓬勃朝气。
祁同伟正在带领众人清扫街道。
新年元旦,东山市将升格为直管市。
此时,全城正沉浸于辞旧迎新的兴奋中。
这半年以来,身为东山市公安局副局长和缉毐支队支队长的祁同伟,带领队伍取得了显着的禁毐成效。
全年下半年,东山市涉毐案件比例从36.8%锐减至9.6%!
这是三十年来首次降到个位数!
这样的成绩自然让社会治安状况有了明显提升。
比如塔寨村,已经摆脱了制毐村的形象,积极向新型社区转变。
这些成就的背后,祁同伟功不可没。
他不仅清理了塔寨村的毐品问题,还为其注入了新的希望。
元旦这一天,众人期盼已久的日子终于来临。
祁同伟率领东山市公安局全体警员,在大礼堂参加换装和晋升仪式。
由于东山市的发展需要,除极少数特殊情况外,几乎每位警员都能得到晋升。
“那么,我谨代表罗局长发言!”
东山市公安局的罗局长最近因病住院,已届退休年龄的他身体欠佳。
因此,近期东山市的警务工作由祁同伟负责。
在这段时间里,他承担起常务工作的重任,成为了越东地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实权副局长——祁同伟。
站在主席台上,胸前佩戴着荣誉标识的他,向全体警员阐述新的挑战与使命。
演讲结束后,祁同伟起身,为东山市的未来发展鼓掌,现场的警员们也纷纷响应,掌声热烈。
半年后,类似的场景再度上演,但这一次是在大礼堂为祁同伟举办的欢送会上。
东山市领导与司法系统高层齐聚一堂,共同见证祁同伟的调令。
他即将离开东山,前往京海市,出任京海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全面接管当地警务事务,从此摘掉“代理”的头衔。
而原本的京海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安长林,则调往另一座城市。
这次调动看似普通,实则意义非凡。
祁同伟以副厅级待遇、一穗一花的级别赴任京海,与同样是一穗一花、副厅级的京海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孟德海形成微妙的平衡。
这一人事调整迅速在京海市内部引发强烈反响,人们纷纷揣测祁同伟的到来是否意在取代孟德海的位置。
风言风语四起,孟德海瞬间成为舆论焦点。
外界普遍猜测,祁同伟的到任与上级对孟德海的审查密切相关。
一位与他平级的警界同行调来此地,不仅能对他展开调查,还可在其离任后无缝接管工作,保障京海的平稳运行。
“京海的情况相当复杂!”组织上的人向祁同伟介绍,“作为经济重镇,这里暗流涌动,隐患重重。
京海是越东经济版图的关键节点,不容有丝毫波动。
一旦失控,整个越东的经济都将遭受重创。”
途中,祁同伟默默倾听关于京海的各种难题,对这座城市有了更深的认识。
他发现,京海的真实面貌与预期相去甚远。
毐品案件寥寥无几,这或许与他在东山的强力禁毐行动有关。
而高启胜因此躲过一劫,冻鱼战神依旧在京海活跃。
不过,安长林的侄子安欣却因扫黑除恶行动中的漏洞失去挚友李响,经历人生重大打击。
京海目前的势力分布以高启强兄弟的建工集团为主,地方势力如莽村等亦占据重要地位。
除此之外……
不仅内部纷争不断,更有不少外来的野心者觊觎越东大三角这片富饶之地,试图分得一杯羹。
这才是京海局势混乱的核心所在,远超祁同伟之前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