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境寻光 第187章 血茧缚·师徒决裂

往生门的银白剑光在身后彻底敛去，如同巨兽无声合拢的咽喉，将地宫深处残留的阴寒与器灵幽荧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彻底隔绝。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带来的却不是劫后余生的松弛，而是另一种沉重的、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他们站在灵霄仙宗后山一处废弃已久的演武场上。脚下是早已龟裂成蛛网状的巨大青石砖，缝隙里顽强钻出的枯黄野草在暮色寒风中瑟瑟发抖。远处，象征着宗门无上威严的七十二座主峰如同沉默的巨兽，在铅灰色厚重云层的压迫下，只留下模糊而狰狞的剪影，峰顶刺向苍穹的殿宇飞檐，像极了森然欲噬的獠牙。一阵裹挟着雪沫和硫磺余烬味道的凛冽山风呼啸而过，狠狠刮过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也带来了山下隐约可闻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混乱喧嚣——金属断裂的刺耳锐鸣，灵力碰撞的沉闷爆响，还有……濒死之人压抑不住的凄厉哀嚎。

“宗门……” 云织月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衫，脸上那些因力量透支而暂时蛰伏的血色符文在暮光中若隐若现，衬得她脸色愈发惨白如纸，“真的乱了。” 她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白发被风吹乱，缠在颈间冰冷的卦绳上。

“是幽冥殿和玄冥宗那些杂碎！” 谢青符猛地啐出一口带着冰碴的血沫，靠着半截断掉的石柱喘息。他的衣袍破烂不堪，露出底下交错的新旧伤痕，血墨符文的红光在黯淡的眼底深处挣扎闪烁，像风中残烛。“素问那老虔婆布下的护山大阵……看来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恨恨地一拳砸在冰冷的石柱上，留下一个模糊的血印。

夜无痕沉默地擦去匕首上沾染的幽蓝冰屑，刀身“赎”字的凹痕里填满了暗红色的血垢。他背上的焦黑卦纹每一次被寒风掠过都会带来一阵钻心的抽搐，面具下的目光却锐利如鹰，死死锁定向下的山路方向。山下，隐约可见数道裹挟着浓郁血腥气的流光正快速掠过林木，朝着他们所在的方位包抄而来！破空声尖锐刺耳。“追兵。” 他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匕首在手中挽出一个森然的弧度，黄泉印在颈侧幽幽亮起，如同点燃了来自九幽的鬼火。

铁十七那只覆盖着冰晶毒甲的右臂无力地垂落着，共生纹路黯淡无光，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会带起一阵抑制不住的痉挛。巫铃紧紧搀扶着他，手腕上溃烂的伤口边缘凝结着诡异的紫黑色冰霜，碧鳞蛊王萎靡地盘在她袖口，甲壳上焦黑的痕迹还未褪去。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沉重的疲惫和一丝决绝。

就在这时，一道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清光，如同撕裂沉重暮霭的晨曦，骤然自演武场边缘的山道上亮起！

光芒散去，素问首座的身影静静伫立在那里。她依旧穿着那身纤尘不染的月白衣裙，发髻纹丝不乱，面容恬静，仿佛山下宗门正遭受的惨烈入侵只是遥远天际无关紧要的闷雷。唯有那双平日里如同古井般深邃平静的眼眸，此刻流转着一种极其复杂难辨的光芒——有深深的忧虑，有难以掩饰的疲惫，更深处，却藏着一缕如同寒冰裂隙般冰冷刺骨的审视。

她的目光掠过五人狼狈不堪、浑身浴血的模样，最终定格在陆昭雪脖颈间蔓延的霜纹和她空空如也的双手上——那里的布偶已然消失。

“昭雪。” 素问首座的声音响起，如同玉磬轻敲，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却让陆昭雪心头猛地一悸，左臂隐脉深处的霜纹不受控制地搏动了一下，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地宫异动，往生门开……此等大事，为何不先禀告为师？” 她的语调平缓，听不出丝毫责备，反而带着浓浓的关切，“九幽令事关重大，非你一人所能承担。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 她的目光扫过其他人染血的伤口，“回来吧，孩子。宗门风雨飘摇，更需要你们的力量。为师……会保护好你。”

她缓缓抬起手，掌心托着一枚小巧玲珑的玉瓶。瓶身温润通透，散发出一种极其纯净温和的碧绿色灵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命精粹。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雅药香弥漫开来，沁人心脾，令人闻之便觉周身疲惫消减了几分，连伤口都似乎不那么痛了。

“这是为师以千年玉髓心炼制的‘固本培元丹’，可助你压制霜纹反噬，稳固本源神魂。” 素问首座的声音愈发柔和，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温情，眼神中的忧虑也显得无比真切，“快服下它。乖徒儿，听为师的话。”

那碧绿的药光和温和的香气，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过陆昭雪紧绷的神经。师父温柔关切的话语，仿佛瞬间将她拉回到了无数个在百草峰药庐中被悉心照料的温暖午后。那些被悉心教导辨识药草、被柔声纠正功法偏差的点点滴滴，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瞬间冲垮了地宫中心生的冰冷猜忌。童年布偶的消失、器灵幽荧“容器”的宣判、陈百草残魂那声叹息带来的巨大惶惑和不安……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可以依赖和倾诉的港湾。

“师父……” 陆昭雪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堵住了，声音哽咽。她眼眶瞬间通红，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涌出，滚过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脸颊，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所有的委屈、恐惧、迷茫，在这一声呼唤中几乎要决堤而出。她下意识地抬起脚，就要朝着那道记忆中代表着温暖和安全的身影走去。

“阿雪！” 巫铃尖锐的声音如同冰锥，猛地刺破了这短暂的温情！她的脸色在碧绿药光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白，袖中的碧鳞蛊王疯狂地扭动起来，发出急促而充满警告意味的嘶嘶声！蛊王与她心神相连，此刻传递过来的，是足以让灵魂冻结的冰冷警示——那玉瓶散发的纯净药香深处，隐藏着一丝极其细微、却带着强烈束缚和追踪烙印的阴冷气息！如同最毒的蛇，潜藏在甜美的果实之中！

“别碰那药！” 巫铃死死盯着素问首座，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愤怒而微微发抖，手腕溃烂处的紫黑色冰霜如同活物般蔓延，“里面藏着‘跗骨血踪蛊’！你所谓的保护，就是把阿雪变成你随时能找到的猎物？！” 她的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陆昭雪的心坎上！

谢青符瞳孔骤然收缩，周身黯淡的血墨符文瞬间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他一步跨前，挡在陆昭雪身前，眼中再无半分犹疑，只剩下被彻底点燃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熊熊怒火。“老虔婆！你他妈果然没安好心！”

夜无痕的匕首无声扬起，刃尖直指素问，黄泉印爆发出浓稠如血的红芒，锁定了对方周身所有气机！铁十七闷哼一声，强行催动那只沉重的冰晶毒甲右臂，噬灵鞭的低沉嗡鸣在臂骨深处滚动，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素问首座脸上那温婉关切的神情，如同被骤然冻结的湖面，寸寸碎裂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卸下伪装的、冰冷至骨髓的漠然与一丝被戳穿后的恼怒！她眼中的最后一点温情彻底熄灭，只剩下深潭般的幽暗和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压。

“冥顽不灵！” 她唇齿间迸出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凌。“交出九幽令，随我回戒律堂领罪！否则……” 她托着玉瓶的手腕猛地一抖！

“砰！”

玉瓶轰然炸碎！

不是碧绿的药液飞溅，而是喷涌出铺天盖地的、粘稠腥臭的猩红血雾！那血雾仿佛拥有生命，瞬间膨胀、蔓延，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如同亿万饥饿的吸血蚊蝇在疯狂振翅！浓郁得化不开的铁锈味和令人作呕的甜腥气瞬间弥散开来！

血雾并未弥漫四方，而是在素问首座身前急速凝聚、压缩！眨眼间，一个足有丈许高的巨大血茧凭空浮现！这血茧表面布满了扭曲蠕动的血管脉络，如同活物的心脏般缓缓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吸噬之力！地面龟裂的青石砖缝隙里，那些枯黄的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灰败，最后化为飞灰被血茧吸了进去！连呼啸的寒风似乎都被它强行吞噬，演武场上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血茧缚灵！” 云织月失声惊呼，脸上血色符文疯狂闪烁，“她想活捉我们！”

话音未落，素问首座冰冷的声音如同审判：“缚！”

巨大血茧猛地一震，表面无数血管骤然绷直如钢针！千百道粘稠如血浆、散发着浓郁死气的猩红血索猛地喷射而出！犹如地狱探出的恶鬼触手，带着刺耳的破空锐鸣和无与伦比的吸噬之力，精准无比地朝着五人缠绕、绞杀而来！每一根血索都蕴含着封印灵力、吸噬生命精气的恐怖邪能！

“闪开！” 谢青符狂吼，周身血墨符文彻底燃烧！他双手疯狂结印，蘸着喷溅出的心头精血，在身前急速描绘！一道由纯粹毁灭意志和精血凝聚而成的残缺朱雀再次咆哮而出，悍然撞向正面袭来的数道粗壮血索！血火与污血轰然对撞，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和沉闷的爆炸！朱雀悲鸣溃散，谢青符如遭重锤，口喷鲜血倒飞而出！

夜无痕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漆黑鬼影，速度快到极致！“赎”字匕首化作漫天金色流光，精准无比地斩击在缠绕而来的血索上！锋锐无匹的金芒带着黄泉死气，竟能将坚韧的血索斩出深深的裂口！然而血索数量实在太多，斩断一根，立刻有更多从血茧中喷涌补充！一道血索如同毒蟒般缠上他的小腿，恐怖的吸噬力瞬间发动！夜无痕闷哼一声，只觉得小腿的力气和灵力如同开闸洪水般疯狂流逝，动作顿时一滞！更多的血索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蜂拥而至！

铁十七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挡在巫铃身前！他那覆盖着冰晶毒甲的右臂猛地膨胀，暗绿色的共生毒纹在冰甲下疯狂游走！他不闪不避，挥动沉重如山的右臂，悍然砸向席卷而来的血索群！“轰！” 冰晶与毒力爆发，瞬间冻结撕裂了数根血索！但血索中蕴含的污秽能量如同腐蚀性极强的毒液，疯狂侵蚀着冰甲！冰甲表面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变得黯淡、开裂！铁十七庞大的身躯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连连后退，每一步都在青石地面上踩出深深的脚印！

“十七小心！” 巫铃眼中碧芒大盛！她没有选择后退，反而上前一步，十指如穿花蝴蝶般急速翻飞！数十种颜色各异、气味刺鼻的剧毒粉末如同天女散花般泼洒而出！这些毒粉在碧鳞蛊王残余力量的催动下，瞬间融入缠绕在铁十七手臂和他身体周围的那些血索之中！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剧烈腐蚀声骤然响起！被毒粉沾染的血索如同被浇上滚烫强酸，瞬间冒出滚滚浓烈的恶臭黑烟，表面快速溃烂、软化！巫铃的毒，竟能克制血索的污秽邪能！然而，施展这等剧毒对她自身的反噬也极其恐怖！她本就惨白的脸色瞬间蒙上一层死灰色，七窍之中，竟同时渗出细细的、乌黑的血线！身体摇摇欲坠！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素问首座眼底寒光一闪！她真正的目标，始终是陆昭雪！数根最为粗壮、色泽暗沉如凝固黑血的血索，无声无息地绕开其他人的拦截，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骤然从刁钻的角度射向心神剧震、因师父背叛而大脑一片空白的陆昭雪！

“阿雪！低头！” 云织月凄厉的声音传来！她不顾脸上血色符文带来的撕裂剧痛，强行催动最后的卦力！雪白的发丝卦绳如同有生命般脱离她的发髻，瞬间暴涨、交织成一张稀疏却坚韧的白色光网，勉强挡在陆昭雪身前！

噗！噗！噗！

暗沉的血索狠狠撞在白发卦网之上！光网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凹陷下去！云织月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抛飞！

光网迟滞了血索不足一息！

但这一息，对巫铃来说，足够了！

她眼中闪过一抹狠绝！在血索即将突破光网束缚、缠绕上陆昭雪的刹那，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混合着精血和本命蛊毒的碧绿毒雾，如同离弦之箭，精准无比地喷向那几根暗沉血索的源头——素问首座托瓶的那只手腕！

这一口毒雾，凝聚了巫铃最后的力量和碧鳞蛊王的剧毒本源！速度之快，几乎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碧绿的雾气带着一种连空间都要被腐蚀穿透的歹毒气息！

素问首座完全没料到巫铃在自身遭受重创、七窍流血的情况下，还能发出如此刁钻狠辣、玉石俱焚的一击！她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真正的惊愕！托瓶手腕周围的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被碧绿毒雾轻易腐蚀穿透！

“滋啦——！”

刺耳的腐蚀声清晰响起！碧绿的毒雾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缠绕上素问首座洁白如玉的手腕！她那完美无瑕、温润似玉的肌肤，在接触到毒雾的刹那，竟发出了如同琉璃碎裂般的细微脆响！无数细密的、蛛网般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她的手腕向上蔓延！裂纹所过之处，原本莹白的玉骨，瞬间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死灰色！

“呃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声，第一次从这位永远端庄雍容的首座口中爆发出来！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剧痛和彻底的疯狂！玉骨生裂！这不仅仅是**的重创，更像是将她维系了数百年的完美道体根基，狠狠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

血茧的搏动猛地一滞！缠绕众人的血索力量明显减弱，甚至有几根瞬间崩散！

“走！！” 夜无痕抓住这瞬息即逝的机会，匕首划出一道决绝的金芒，斩断缠腿的血索，厉声咆哮！谢青符踉跄爬起，扶起几乎昏迷的云织月。铁十七一把拉住摇摇欲坠的巫铃。

陆昭雪呆呆地看着手腕裂痕蔓延、面容因剧痛和暴怒而扭曲狰狞的师父，又看了看七窍流血、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死死护着她的巫铃，最后的目光落在素问身后那山门的方向。巨大的山门牌坊在暮色中如同墓碑，下方长长的、冰冷如同玉带的青石阶梯，一路延伸向山下燃烧的混乱战场。

心中那座名为“师恩”的山岳，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冰冷的绝望和一种奇异的解脱感交织着涌上来，堵住了喉咙，压得她无法呼吸。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了反应。

她猛地挣脱开巫铃颤抖的手，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如同扑火的飞蛾，踉跄着冲向那冰冷的山门！

“扑通！”

膝盖重重砸在冰硬如铁的青石阶上！沉闷的撞击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一下！两下！三下！

没有言语，没有哭喊。陆昭雪只是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山门的方向，朝着那个曾经被她视为归处的殿堂轮廓，重重叩首！

每一次叩下，额头都狠狠撞击在粗糙的青石表面！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演武场上回荡。第一叩，额角破裂，鲜红的血珠渗出，染红了冰冷的石纹。第二叩，伤口绽开，更多的鲜血涌出，顺着她的鼻梁滑落，滴在青石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第三叩，鲜血如同蜿蜒的小溪，彻底模糊了她的额角和眉眼，猩红刺目，将她半边脸都染成了绝望的颜色。粘稠温热的血沿着冰冷的石阶缝隙向下流淌，在暮色中如同一条哀伤的血色溪流。

青石阶，被她的血，寸寸染红！

“师父…” 她抬起头，满脸血污，泪水混着血水汹涌而下，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徒儿…不孝！此去…难归！”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猛地转身，不再看身后那片承载了所有温暖与欺骗的山门一眼。

这一叩，叩断了所有尘缘！叩碎了最后的软弱！

“走——！” 她的声音撕裂了暮空，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和冰冷。

就在她起身冲向同伴的瞬间，身后传来素问首座因剧痛和暴怒而彻底扭曲疯狂的尖啸：“孽障！休想逃离！给我留下——！”

那巨大的血茧猛地剧烈收缩，随即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开！粘稠腥臭的血浪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带着吞噬一切生机的恐怖力量，朝着五人席卷而来！血浪所过之处，坚硬的青石阶如同被强酸腐蚀，发出“滋滋”声响，迅速融化、塌陷！整个演武场的地面都在血浪的冲击下剧烈震颤！

五道身影借着血浪冲击的巨大推力，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后山最深处、那片被列为宗门禁地、终年被剧毒瘴气和扭曲空间封锁的“腐骨渊”，亡命飞掠而去！

身后，是滔天血浪的咆哮，是素问首座疯狂怨毒的尖啸，是整个灵霄仙宗在火焰与厮杀中崩塌的巨响！

前方，是深不见底的剧毒深渊，是真正九死一生的绝路！

冰冷的山风灌入口鼻，带着铁锈和腐朽的味道。陆昭雪脸上滚烫的血泪被风吹得冰冷刺骨。她最后回头瞥了一眼。

染血的青石阶尽头，素问首座捂着裂纹蔓延的手臂，站在翻涌的血浪边缘，如同一尊染血的玉雕，眼神怨毒冰冷，死死钉在他们逃离的方向。而那扇曾经象征着归宿的山门，在滔天血浪和暮色的笼罩下，只剩下一个模糊而狰狞的轮廓，如同地狱敞开的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