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玄道 第43章 血誓与冰魄

医馆内，浓重的血腥味与草药苦涩的气息交织。石昊躺在简陋的木床上，浑身缠满染血的绷带，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双臂骨折处虽被接上夹板，但内腑的重创和精血的亏空，让他的脸色灰败如金纸，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夜玄守在床边，紧握着石昊那只未受伤的手，掌心冰冷，体内蚀骨阴煞与透骨钉的剧毒因极致的悲痛和愤怒疯狂冲撞着濒临破碎的冰壁，识海中那颗灰色剑种旋转如轮，血色锋芒炽烈燃烧，几乎要破种而出！

“让开！都让开！”一个带着几分急切和慵懒的声音在医馆门口响起。

人群被挤开，穿着洗得发白丹师学徒袍的萧炎，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他脸上没了平日的玩世不恭，眉头紧锁，目光飞快扫过石昊惨烈的伤势，最后落在夜玄身上。

“妈的，来晚了点！”萧炎低声骂了一句，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个粗糙的玉瓶，塞到夜玄手里。玉瓶温热，里面躺着一枚龙眼大小、通体赤红、表面布满诡异黑色纹路的丹药。丹药散发出一股极其狂暴、混合着血腥气的灼热能量波动，仅仅是握在手中，夜玄就感觉掌心如同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拿着！老子刚出炉的‘爆血回气丹’！”萧炎语速飞快，眼神锐利地盯着夜玄，“听着！这玩意儿能暂时激发他体内残存的精血潜力，强行压住痛楚，恢复部分行动力，让他能撑完下一场！效果霸道，玄脉五重以下，半个时辰内能让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蹦跶！”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警告：

“但是！药效一过，反噬加倍！他现在这伤势，药效过后，内腑崩裂、经脉寸断的几率超过八成！神仙难救！用不用，你们自己选！老子只负责给，不负责埋！”

利弊**！选择权交到了夜玄手中！

用，石昊能暂时站起来，甚至可能再战一场！

但代价，几乎是必死无疑的结局！

不用，石昊立刻失去资格，或许还能靠药吊着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哥…给…给我…” 夜玄还未开口，床上的石昊却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布满血丝的铜铃大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燃烧到极致的决绝和不甘！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破碎却斩钉截铁：“俺…俺用！不能…拖你后腿！俺…要打！打死那帮…狗崽子！”

他看着夜玄，眼神如同磐石般坚定：“夜兄弟…信俺！俺…撑得住！俺…要帮你…耗死王腾那杂碎！”

兄弟的目光，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在夜玄的心上。他看着石昊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看着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赤红丹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渗出，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理智在咆哮：不能用！这是饮鸩止渴！这是亲手送兄弟去死！

情感在嘶吼：这是石昊的选择！是他用生命扞卫的尊严和兄弟情义！他不能替石昊决定放弃！

时间仿佛凝固。医馆内落针可闻，只有石昊粗重的喘息和丹药散发的狂暴气息在弥漫。

终于，夜玄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如同万载寒铁般的决绝！他不再犹豫，拔开瓶塞，将那枚赤红纹路的“爆血回气丹”，小心翼翼地送入石昊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

轰——！

一股狂暴到难以想象的灼热洪流，瞬间在石昊残破的躯体内炸开！他身体剧烈抽搐，皮肤表面瞬间变得赤红如血，青筋如同怒龙般暴凸！原本微弱的气息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飙升！一股混合着血腥和狂暴力量的威压，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呃啊啊啊——！”石昊发出一声痛苦与力量交织的咆哮，猛地从床上坐起！缠绕的绷带被暴涨的肌肉撑得寸寸崩裂！双臂骨折处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灰败的脸色被一种病态的潮红取代，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燃烧着疯狂的血色光芒！

“力量…回来了！”石昊低吼着，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狂暴的力量感。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双臂，虽然骨骼依旧脆弱，但在那狂暴药力的支撑下，竟能勉强发力！他挣扎着下床，脚步有些踉跄，但每一步踏下，地面都微微震动！

“石大哥！”夜玄扶住他，感受着石昊体内那股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狂暴、却根基虚浮的力量，心如刀绞。这力量，是用生命换来的！

“走！”石昊一把推开夜玄的搀扶，染血的身躯挺得笔直，如同回光返照的浴血战神，大步流星地朝着演武场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踏在燃烧的生命之上！

演武场的气氛，因石昊的“浴血归来”而再次沸腾！当那道浑身浴血、缠绕着崩裂绷带、却散发着狂暴凶悍气息的魁梧身影，再次踏上属于他的擂台时，全场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和议论！

“他…他竟然还能站起来？！”

“那是什么丹药？如此霸道？！”

“疯了！这是不要命了！”

高台之上，苏清雪清冷的眸光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她看着石昊那燃烧生命换来的狂暴姿态，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王腾则站在自己的擂台边缘，看着石昊，脸上残忍的笑容更甚，如同在看一个有趣的玩具。

“甲组三号，石昊！对阵甲组一号，王腾！”执事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响彻全场！

石昊的对手，赫然是刚刚碾压对手、气息如烘炉般灼热的王腾！

王腾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石昊的擂台上。玄脉五重的恐怖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如同无形的山岳，狠狠压向石昊！

“啧啧，真是条打不死的癞皮狗。”王腾的声音充满了戏谑和轻蔑，他上下打量着石昊那强撑的、布满裂痕的躯体，如同在欣赏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燃烧生命换来的这点力量？也配站在我面前？”

他缓缓抬起手，五指张开，掌心玄力凝聚，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

“也罢，看在你这么拼命取悦我的份上…”王腾的笑容陡然变得狰狞而血腥，“我会让你…死得慢一点！痛苦一点！让你那废物兄弟，好好看清楚，他是怎么…连！累！你！的！”

话音未落，王腾的身影骤然消失！

下一刻，一只包裹着炽热玄力的手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石昊胸前！速度之快，远超之前任何攻击！他要以最羞辱、最碾压的方式，将石昊这燃烧生命换来的“力量”，连同他的尊严，一同碾碎！

看台之上，夜玄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体内双毒因极致的愤怒和杀意彻底暴走！冰心丹的冰壁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识海中，那颗灰色剑种疯狂震颤，血色锋芒暴涨，一股惨烈到极致的剑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高台之上，一直静默如冰的苏清雪，动了！

她月白的身影依旧端坐，但一只欺霜赛雪的玉手，却似缓实疾地抬了起来。指尖萦绕着一缕淡到极致、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蓝色寒气。

她的目光，第一次清晰地落在了夜玄身上，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流淌，瞬间压过了全场的喧嚣，清晰地响在夜玄耳边：

“记住你的承诺。前十，我保他不死。”

话音落下的刹那！

苏清雪那萦绕着冰蓝寒气的指尖，朝着擂台的方向，轻轻一点！

嗤——！

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冰蓝色流光，如同穿越了空间，无视了距离，瞬间没入石昊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