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淅淅沥沥,如泣如诉,敲打着祠堂耳房的窗棂,仿佛是无数冤魂在窗外哭泣。祠堂耳房内,烛火在穿堂风中明灭不定,投下摇曳的光影,宛如无数鬼手在墙上舞动。苏怀青伏在案前,指尖轻轻摩挲着从槐木人偶腹中取出的阵图,朱砂勾勒的 “金镜劫” 三字刺得她眼眶生疼,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刀,在她心上刻下深深的印记。阵图边缘黏着半片碎镜,镜面残存的血指印突然蠕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最终凝成一行小篆:“西院铜镜,子时梳妆”,这诡异的景象让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檐角铜铃无风自响,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阴森,仿佛是在催促着苏怀青前往西院。她攥紧手中的银簪,深吸一口气,毅然踏入西院。月光透过格窗,如同一层薄纱,泼洒在妆台上,一方蒙尘的菱花铜镜泛着幽光,镜框雕着缠枝莲纹,花蕊处却嵌着七枚青铜铃铛,铃舌早已锈蚀成黑红色,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和曾经的血腥。
苏怀青用帕子轻轻拂去镜面浮灰,镜中忽地映出玉娘的侧影:一位青衣女子正对着镜子描眉,簪尾一点翠色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晃得人心慌。“怀青,你瞧这眉画得可好?” 玉娘的声音从镜中飘出,轻柔却带着一丝诡异。苏怀青猛然后退,后腰撞上妆奁,奁匣 “咔嗒” 弹开,一柄缠着青丝的桃木梳滑落在地,梳齿间卡着半片褪色戏票,日期赫然是光绪二十三年七月初七,那是玉娘登台的日子,也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子时的更锣刚敲过一响,铜镜骤然迸出裂痕,如蛛网般迅速蔓延。每一片残镜都映出玉娘溃烂的脸,右颊皮肉翻卷,伤口深可见骨,分明是利刃划出的 “负心” 二字!苏怀青喉间一紧,只觉一阵眩晕,镜中玉娘突然伸手扣住她腕子,那冰凉的触感仿佛来自地狱,顺着血脉爬向心口,让她浑身发冷。
“毁我容的…… 是他啊……” 玉娘嘶声低笑,声音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镜面豁然裂开黑洞,强大的吸力将苏怀青拽入一片混沌。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竟站在光绪年间的戏台后台。铜镜完好如新,镜前坐着未毁容的玉娘,正对镜贴上花钿,神情专注而美丽。门帘忽被掀开,一道黑影闪入,寒光掠过 —— 银簪刺入玉娘右颊的刹那,镜中映出凶手的倒影:苏慕礼握簪的手腕上,赫然系着风水师的青铜铃铛!这一幕让苏怀青震惊不已,她终于知道,原来毁了玉娘容貌的,竟然是苏慕礼。
幻象轰然破碎,苏怀青跌回现实,掌心多了一道与玉娘相同的伤口,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上绽开一朵朵血花。铜镜彻底崩裂,碎片如刀刃飞溅,在她臂膀划出数道血痕,疼痛难忍。更骇人的是,那些沾血的碎片落地后竟自行拼合,凝成一面更大的血镜,镜框莲纹化作森森白骨,铃铛叮咚响处,院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那声音撕心裂肺,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苏怀青冲出院门,眼前的景象让她惊恐万分:村民个个面如金纸,僵立如偶,仿佛被施了邪术。铁匠张叔的妻女跪在井台边,脖颈诡异地后折,双手高举铜镜碎片对准眉心,镜面射出的金光如利刃穿透颅骨,她们却恍若未觉,嘴角咧至耳根喃喃:“您瞧…… 这金妆可衬我?” 话音未落,皮肉 “滋啦” 剥落,露出裹着金箔的骷髅,眼眶内嵌着的青铜铃铛叮当作响,场景诡异而恐怖,仿佛是一场来自地狱的化妆舞会。
守祠人提灯奔来,灯油泼向血镜,火舌却反卷成一条金蛇缠住他右臂。“是金煞!” 他咬牙撕开衣袖,臂上浮出密密麻麻的镇魂符,“西院铜镜属金,玉娘怨气借金生煞,需以火克之 ——” 苏怀青倏然想起阵图上的 “南方火簪怨”,反手拔出银簪刺入血镜。簪尖触到硬物的刹那,镜中爆出刺目火光,玉娘的泣声混着风水师的冷笑荡开:“好一个纯阴祭品…… 且看你能烧到几时!” 那声音充满了挑衅和不屑,仿佛在嘲笑苏怀青的徒劳无功。
大火吞没血镜,灰烬中浮出一枚赤金镜钮。苏怀青拾起镜钮,钮上阴刻的二十八宿竟与地宫星图完全契合,仿佛是打开某个神秘机关的钥匙。守祠人喘息着摊开掌心,先前被金蛇噬咬的伤口凝成 “申酉戌” 三字,正是五行中金煞最盛的时辰,预示着明日酉时将有更大的劫数降临。
“明日酉时…… 怕是更大的劫数。” 守祠人哑声道,声音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话音未落,井台方向传来机杼声,二人循声望去,见烧焦的血镜灰烬无风自旋,凝成一面崭新的铜镜。镜中不再是玉娘,而是风水师溃烂的脸 —— 他左眼窝嵌着槐木人偶的残肢,右瞳却映出苏怀青的模样,薄唇开合:“申时三刻,镜中取命。” 那声音冰冷而阴森,仿佛是死神的低语。
残雨忽歇,铜镜 “哐当” 坠地。苏怀青俯身欲捡,却见镜面自己浮出一行血字:“下一个,该梳头了。” 这行血字仿佛是对她的死亡预告,让她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她知道,一场更可怕的危机正等待着她,而她,必须勇敢面对,因为这是解开金镜劫的唯一途径,也是拯救自己和村民的唯一希望。
夜雨渐停,月光洒在西院,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恐怖场景只是一场幻觉。但苏怀青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她握紧手中的银簪,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她决定,无论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要勇敢地去面对,因为她相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而她,一定会揭开所有的谜团,让玉娘的冤魂得以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