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设计师在霓虹之下 第2章 深夜的求助电话

夜色渐深，江城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逐渐退去，只剩下零星的车辆偶尔划破沉寂。苏晚晴的工作室里，灯光依旧明亮。送走了助理小优后，她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习惯性地开始整理今天的工作记录。

她摊开一本厚厚的素描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但她画的并非婚纱，而是一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局部特写——一只手握着咖啡杯的姿势，某个客人谈话时习惯性轻蹙的眉头，甚至是一段模糊的步态剪影。这些都是她白天观察到的，觉得有“记录价值”的瞬间。这是她保持和锻炼自己图像记忆能力的一种方式，也是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窗外的霓虹变幻着色彩，映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平添了几分神秘。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时间的流逝浑然不觉。

“嗡嗡……嗡嗡……”

突兀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苏晚晴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蹙眉。这么晚了，会是谁？她的私人号码很少有人知道，通常这个时间联系她的，不是家人就是几个极亲近的朋友。

她放下画笔，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本地号码。

犹豫了几秒，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您好，请问是苏晚晴苏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沙哑但沉稳的男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有不少人在低声交谈，还有键盘敲击的声音。

“我是。”苏晚晴的声音平静无波，“请问您是哪位？”

“苏小姐您好，我是江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李明。非常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们这里发生了一起紧急案件，需要您的专业协助。”男人的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

“刑侦支队？”苏晚晴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头掠过一丝诧异。她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位李警官，更不明白刑警为什么会找到她一个婚纱设计师。难道是……工作室遭贼了？可她刚检查过，一切如常。

“是的，苏小姐。”李明警官似乎察觉到她的疑惑，立刻解释道：“我们是通过市美术家协会的一位老教授辗转联系到您的。听说您在人像速写和细节捕捉方面有非常独到的天赋和造诣，尤其擅长根据模糊信息进行人物特征复原。”

苏晚晴的眼神微微一凝。美术家协会的王教授，是她大学时期的恩师，确实对她的绘画天赋赞不绝口，尤其是她那种近乎本能的图像记忆和复现能力。只是，她从未想过这种“天赋”会被用在这样的场合。

“李警官，您可能误会了，我只是一名婚纱设计师。”苏晚晴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多了几分审慎，“您说的‘紧急案件’和‘人像复原’，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她下意识地想要推辞。婚纱设计是她热爱的事业，是创造美的过程，而“案件”这个词，总让她联想到一些不那么美好的，甚至有些阴暗的东西。

“苏小姐，请您务必相信我，我们是万不得已才冒昧打扰。”李明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恳切，“案件非常棘手，受害者情况危急，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一段质量极差的监控录像。我们尝试了多种技术手段，但效果都不理想。王教授力荐您，说您的眼睛和画笔，或许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质量极差的监控录像……”苏晚晴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那种布满噪点、光线昏暗、人影幢幢的画面。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灾难，但对她而言，却像是一道极具挑战性的谜题。她天生对图像信息有着近乎贪婪的捕捉欲。

电话那头的李明似乎听出了她语气中细微的松动，立刻补充道：“苏小姐，我知道这很突然，也可能超出了您的日常工作范畴。但人命关天，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宝贵。如果您方便的话，我们希望能立刻派车接您来支队一趟。当然，我们会严格保密您的身份，并保证您的安全。”

苏晚晴沉默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手机壳上摩挲着。脑海中，婚纱的柔美蕾丝与刑侦案件的冷硬线条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冲突感。

她想起母亲。她的母亲曾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警，在一次缉毒任务中……她至今记得母亲穿着警服的模样，眼神坚定而温柔。如果母亲还在，她会怎么选择？

“苏小姐？”见她久久没有回应，李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她看向窗外，霓虹灯的光芒在她眼底闪烁。

“李警官，”她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冷静，却多了一丝决断，“地址发给我，我自己过去。给我半个小时。”

“太好了！苏小姐，太感谢您了！”李明的声音明显松了一口气，透着惊喜，“地址我马上发到您的手机上。我们派人在门口等您。”

挂断电话，苏晚晴立刻站起身。她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走到工作室的衣帽间，脱下舒适的亚麻工作服，换上了一套简洁干练的黑色衬衫和长裤，外面套上一件深灰色的薄款风衣。她将长发利落地扎成一个高马尾，整个人瞬间从温婉的设计师切换成一种冷静、沉稳，甚至带着一丝锋利的气场。

她检查了一下随身的包，除了手机、钱包、钥匙这些日常物品外，她从抽屉里取出几支不同型号的专业绘画铅笔、一块惯用的橡皮，以及一本空白的速写本。这些是她的“武器”。

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工作室里那些美丽的婚纱，它们在灯光下散发着圣洁的光芒，代表着爱与梦想。而她即将踏入的，却是一个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领域。

锁好工作室的门，苏晚晴快步走进电梯。电梯镜面映出她此刻的模样，眼神清亮而坚定。她知道，这个深夜的电话，或许会将她的生活带向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江城的午夜，街道比傍晚时分空旷了不少。苏晚晴开着自己的甲壳虫小车，按照手机导航的指引，朝着市刑侦支队的方向驶去。

沿途的霓虹依旧闪烁，但此刻在她眼中，这些光怪陆离的色彩似乎也染上了一层凝重的意味。她努力平复着心情，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李明警官电话里提到的“质量极差的监控”、“受害者情况危急”等字眼。

她不是警察，也不是侦探，她只是一名对图像敏感的设计师。但如果她的这点“天赋”真的能帮上忙，能为一个生命争取到一点希望，她愿意尝试。

大约二十分钟后，苏晚晴的车停在了市刑侦支队的大楼前。这是一栋外观严肃、灯火通明的建筑，门口有警卫站岗。

她刚下车，一个穿着便衣，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略带疲惫但眼神锐利的男人就快步迎了上来。

“苏小姐吗？我是李明。”男人主动伸出手。

“李警官，您好。”苏晚晴与他握了握手，能感觉到他手心的粗糙和力量。

“非常感谢您能来，苏小姐。”李明引着她往里走，“情况紧急，我们直接去技术科会议室。”

穿过略显压抑的走廊，沿途不时有行色匆匆的警员与他们擦肩而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忙碌的氛围。苏晚晴能感觉到，这里正在与时间赛跑。

技术科会议室里，灯光明亮得有些刺眼。几台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着各种数据和图像。几位穿着警服的技术人员正围在一块巨大的显示屏前，低声讨论着什么，神情都十分凝重。

苏晚晴的目光立刻被那块巨大的显示屏吸引。屏幕上正在循环播放一段监控录像。

正如李明所说，监控的质量确实极差。画面抖动得厉害，光线昏暗，噪点密布，拍摄角度也非常刁钻，似乎是从某个角落隐蔽拍摄的。屏幕上的人影模糊不清，只能勉强分辨出大致的轮廓和移动轨迹。

“苏小姐，您请坐。”李明拉开一张椅子，“这就是我们目前掌握的唯一一段与嫌疑人有关的影像资料。”

苏晚晴没有坐下，而是径直走到大屏幕前。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些模糊跳跃的像素点上，眉头微微蹙起。

一位年轻的技术员看到她，有些不确定地问李明：“李队，这位就是……王教授说的那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毕竟，苏晚晴看起来太年轻，而且气质更像是个艺术家，与他们印象中能协助破案的专家形象有些出入。

李明点了点头，语气肯定：“没错。苏小姐，这位是小张，我们技术科的骨干。”

苏晚晴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但她的注意力几乎全部集中在屏幕上。

她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那段不足三十秒的模糊录像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她的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要穿透那些像素的阻碍，捕捉到隐藏在背后的真实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技术人员们见她久久不语，也有些沉不住气，但李明示意他们安静。他相信王教授的眼光，也从刚才苏晚晴接电话时的冷静和此刻的专注中，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场。

突然，苏晚晴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能暂停在第17秒吗？就是那个身影转身的瞬间。”

小张愣了一下，立刻操作鼠标，将画面精准地定格在苏晚晴所说的那一帧。

画面上，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正处于一个侧身回头的姿态，脸部几乎完全隐没在阴影中，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和一点点反光的物体，似乎是眼镜或者别的什么。

“这里，”苏晚晴伸出纤细的手指，点在屏幕上人影的肩部位置，“他的左肩，似乎比右肩略微高一点，而且在转身时，左臂有一个习惯性向外格挡或支撑的细微动作。”

她的声音平静而肯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会议室里的人都愣住了。他们反复看过这段录像无数遍，也曾试图分析嫌疑人的体貌特征，但从未注意到如此细微的差别。毕竟，画面实在太模糊了。

李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立刻追问：“苏小姐，您确定吗？这个特征……能有多大把握？”

苏晚晴微微侧过头，看向李明，眼神清澈而自信：“基于我对人体动态力学和视觉残留的判断，至少有七成把握。当然，这还需要结合其他信息进行验证。”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请把画面放大，聚焦在他头部右侧，耳朵上方的位置。”

小张依言操作。画面被放大后，噪点更加明显，几乎看不清任何有价值的细节。

然而，苏晚晴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她的手指轻轻在屏幕上勾勒出一个弧度：“这里，虽然非常模糊，但我能感觉到，他戴的可能不是普通框架眼镜，而是一种镜腿较粗，或者带有特殊装饰的款式。而且，他似乎有轻微的……招风耳。”

招风耳？镜腿较粗？

在场的刑警们面面相觑，他们盯着屏幕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