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行生活 第10集 水杯上要贴贴片。

水杯上要贴贴片，所有人都围过去了，想先选。幼儿园门口不是就有五毛钱十大张吗，他们为什么都那么急。

有一面奖励墙，领到了奖励的贴纸就可以贴上去，他们每次都要撕了贴贴了撕贴好久，那不就是张贴纸吗。

为什么不停地要给我们排节目。

今天吃饭我又是最后一个吃完的。

午睡太无聊了，每天都要睡三个小时，我都睡不着。

每天放学都要每人轮流表演一个节目，为什么啊。

今天午睡的时候旁边人和我说话，老师进来对他发了火，他说是我找他说的，然后老师就让我站起来了。

明天要带废弃物品做手工，我只能被迫喝了三瓶葡萄糖口服液，然后母亲问了上下两层楼，给我找来了牙膏皮还有快用完的肥皂。

为什么老师说选一个人来给大家分水果干儿的时候所有人都举手了，我一点都不想发，结果老师就交给我。每个人都想要，我应该分给谁啊，没分到的人要怎么办。我其实给每个人都发了，最后剩的不够了，我拿手掰小了发完的。

有个人想要我带去的塑料玩具，我就给了，然后他又想要一个，他说的那个我没有。所以我周末去超市又买了一套，然后把那个拿出来给那个人了。

我竟然把书上的好几页题理解错了，所有人做的都是对的。只能跟着母亲一起把已经贴好的图案又全部剪下来重新贴了一遍，那几页书都皱得不成样子了。没想到发下来以后老师还是给画了五颗星，给写了好大一段话，说我很认真。

明天要期末考试了，母亲跟着我复习完，拿铅笔在我的文具盒上轻轻写了几个我总记错的，让我偷偷抄。我装书包之前还是拿橡皮擦掉了，我觉得会被发现。

今天在幼儿园院子里比赛跑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要证明自己才是最快的，那有什么用呢？

提和钩我总弄混，好难记啊，我怎么样才能把笔画学好。

今天入学考试有道题我不会，因为从来没见过那道题。我随便写了一个上去，那道题错了，所以我不能上这所学校。双亲带我去见了主任，让我叫老师好，给那个老师送了一袋东西。

班里因为桌子的排布分成四个大组，再按列分八个小组，每个小组每节课都有记分，每周统计一次总分，前三名有奖励。

今天班主任说明天是第一次期中考试，然后全班都开始欢呼，班主任就用难以言表的笑声笑了笑。我不知道他们在欢呼什么，但我也一晚上兴奋得没睡着。

今天班主任给母亲打电话了，说我性格有问题，我这个年龄就是应该去争，就是应该去抢。

今天我走神了，轮着回答问题的时候我没意识到，老师用很生气的眼神看着我。只有我们组不能加分，我前面的人都很讨厌我，一下课就全部围过来责怪我了。

老师要求每个人每天至少要带三根铅笔，我一直带四根，因为我不想借别人的。谁来问我借我就都给了，今天班里都来很惊奇地嘲笑我了，一直互相说“你问他借啥他都给你借呢！”。

今天是中秋节，我们班一个人给老师送了块月饼。下午放学的时候那个人哭了，因为老师把那块月饼扔在隔壁班的垃圾桶里了。那个人说你不喜欢吃你可以给别人，你为什么要扔了。老师在给那个人解释，因为拿了月饼去给隔壁班上课，那些人看到了就一直要，老师就给他们了。老师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体育课每队分成两半，同时跑步摸中间的障碍物，先摸到的人跑回去，后摸到的人蛙跳回去。有两个关系很好的人遇上了，两人跑到跟前都没摸，都蛙跳回去了。老师看到了笑了，说：“呦，还让呢？”

每节体育课他们都在不停地吵，想各种方法让自己的队伍赢，比如可以偷偷让一个人不跳绳，如果被发现了就过去吵架，总之自己一定要是赢的。

他们又在因为小组记分纠缠了，不停地把人拉到黑板跟前，说有一个组偷偷多加分了，其实自己的组才应该是第一。

今天班里有一个人带了一盒香皂花来，放学的时候发现不见了。班主任非常生气，花了一节课的时间让同桌互翻书包，最后还是没找出来。

今天有个没见过的老师来班里给班主任说了句“借你们班学生用一下”，班主任点了下头，那个老师过来给我说“你去楼上多少班给啥啥老师说我把啥东西已经放他办公室了”，说得特别快，我根本没记住，而且我不明白那个老师让我帮忙为什么是那种语气，我又没见过他。真的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我看着老师没说话，老师说“咋这么迟钝”，然后叫了另外一个人去了，还问了句那个人，“会说不？”

今天上课之前有个人喊了一声“老师来了！”，班主任听到了以后发火了，说必须把这个人找出来，不然不上课。班主任让知道那个人是谁的人举手说，说了好多人了也没说出来个什么。班主任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说，我说我没注意。其实我听出来那个人的声音是谁了。

补课班的老师讨厌不想玩游戏的人。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装得很积极地举手，老师就有夸我们几个，不停地说其他人不积极，我感觉还不错。

今天在操场上看表演，我们都坐着，班主任突然发了火说都站起来！校长立刻笑着说坐下吧，我们就都很高兴地坐下了。班主任表情不太好。

我问母亲，为什么总会有人来说我，母亲说那你就做到最好，让别人说不了。我说可是他们也不说别人。母亲说你不要管别人，你就把自己的事做好。

他们课间的时候喜欢去班里的电脑上换壁纸玩，有个人换了一张让全班都说不出话的，然后就下去了。班主任今天也真奇怪，进来的时候头低着的，一直没看黑板，都半分钟了还在低头整理书和辅导书，那个人就赶紧上去换掉了，然后开始上课了。

今天是教师节，母亲昨晚给我装了一套保护嗓子的含片，说她给班主任说过了，这是她们单位的产品，我把这个给到班主任手里就行了。每个人都带了礼物，有个人很奇怪地问，“老师昨天不是说了不要送礼物吗？”都看着他没说话。我也没说话。

课堂作业的要求是不能出错，不然就要撕了重写。今天批改的时候我感觉我有个地方其实写得不好，但班主任什么都没说把本子合上让我过了。

我今天见到校长说了句校长好，因为之前见过其他人和校长问好。校长没说话，也没看我，就走过去了。为什么呢？明明之前校长很亲切地和那几个人说话了。

今天又是每个班展示节目的日子。学校永远在让我们排节目，每次都好折腾啊，还要听校长或者不知道什么人讲半天话，每次结束腿都弯不动，下台阶的时候路都走不了。今天有个节目有个人出错了，只有那个人把道具拿错了，非常明显。下去以后那个老师一直在骂那个人，气得要疯了一样。

今天有几个人没交作业，班主任让他们站着，挨个问原因。一个人说没带，班主任说“噢……你没带……坐下。”。另一个人说没带，班主任立刻疯了一样说“啥？没带？马上让你家长来送！”，然后一直很生气地把书在桌上拍来拍去。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但其他人都没一点反应，我就也低下头当做没发生了。

跟我关系很好的一个人被别的班借了书，没给他还。我今早和他一起去找那个人了，他刚说你昨天借了我的书，还没说完那个人就说哦我给你拿，看起来并不是忘了这回事的样子啊，那个人明明就记得，为什么不来还呢？

今天写完课堂作业同桌非要和我互相对一下，然后下午最后一节课老师问我了，是谁抄谁的？同桌不在，去社团训练了。我说都没抄。老师说那怎么会是一样的？我说没抄。

今天班里两个人抄作业被老师发现了，其中一个人说是另一个人抄的自己。我特别震惊，他怎么可以直接那么说啊？

有个人跟我开了我不喜欢的玩笑，但我只是笑了一下，我觉得都是一个班的发了火还怎么见面啊。

今天一个人说了另一个人一句很不好的话，那个人就变了脸还了一句回去然后很生气地走了。还能这样吗？那他们明天见了怎么办啊？

好奇怪啊。那两个人今早笑着说了很多话，好像昨天没发生过一样。他们昨天不是都那样了吗？

班主任今天找我了，问我有没有想做的班干部，我说没有。然后班主任给我安排了一个登记作业的活，让我根据作业本上的等级登记在一张表上，影响到每周的小组评分。

这个活真的好累啊，我们的作业太多项了，班主任又要求要记得很详细，我体育课也要待在班里，有时别的课也得在班主任的允许下用来登记作业，就这样不能记完，放学还要留下来记一会儿。

我有点喜欢这项任务了，因为不用上体育课。我实在不想听那些人说话了，太烦人了，太讨厌了。

班主任又加了一个人和我一起做。那个人总是把累的活分给我，他做轻松的。我觉得都一样，我们一起做完了就行。而且我也说不出口拒绝的话。

我跟一个跟我关系很好的人聊了，班里全部的这些干部，最轻松的就是班长，最累的是收作业的组长。他是课代表，我知道课代表的辛苦程度在中等。我不是干部，所以我不在累或者不累的讨论范围里。

班里有几个人没办法完成所有人都要做到的课程目标，所以老师给他们降低了要求。我们要背的东西他们能读下来就可以；我们要自己写出来的东西他们抄出来一份就可以。今天班主任给其中一个人辅导了，还没几句话班主任就发怒了，拍了桌子让那个人随便抄吧，然后就不管他了。

今天轮到我值日，和我一组的一个人在教室外面和另外几个人排练几天后要在全校面前表演的课本剧。班主任出去看了一下，他们说在排练，班主任就给他们陪笑了一下，然后进来让我把所有的日都值了。

这个同桌总借我东西呢。他什么也不带，想方设法要用我的东西。我已经觉得很讨厌了，但我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过，一直借给他。

班里丢东西太频繁了。我早就学会不要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带来学校了。带些不好的就行了，就不会被人注意到。

班里人全都喜欢来让我替他们干活。也不找别人，就找我。还有的把东西往我桌上一放就走了，都不管我同不同意。

我今天知道了一件事情。一年级的时候班里有个人晕倒了，很多人都过去看了一眼，不知道那个人怎么了，也不知道那叫晕倒。好像过了很久才有人去告诉老师，然后全班就都被带去操场了，坐了一个早读，最后老师告诉我们那个人没吃早饭晕倒了。第二天那个人没来上学，之后再没来过，老师就说是转学了。我们再没把这件事想起来过。今天才知道那个人是身体原本就有问题，那天被送去医院之前就已经死在教室里了。

今天得留下来背东西，没背过的都得放学以后留下，我去背的时候其实就是班主任念一句我重复一句了，班主任好像已经累得不行了，只想赶紧回家。每个人都是那么重复着“背”完了。

今天去考一个补课班了。哎。改卷老师手一直攥着，表情特别不好，不停地“啧”，说话的时候一直叹气。最后说从基础开始上吧，我得上最简单的课程了。

最近真的……补课班上课讲的东西我都是听不懂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可以直接听懂，我得回家以后再学至少两遍，并且每天不断地拿出来重复，然后一直想一直想，才能勉强好一些。

不记得有过几天假。游泳队那边越来越密，补课班也使劲加课加时长，每天都在黑夜里吃着母亲给带的饭回家，回去了一刻不停又要开始。

补课班有个人一直缠着我，用我的东西，抄我的测试，怎么躲都躲不开，那就这样吧。

今天做测试的时候那个人又是小声问我，然后被老师听到了，老师先是说了他，然后说我，“你不觉得你这样是在害他吗？”

今天又有一个人不想上，和家长在补课班楼下吵起来了，结果又是被家长逼着自己给老师哭着打电话说。

母亲让我给补课班的老师带东西。我真的觉得好紧张，这种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

今天班主任说，因为我和另一个人还没把作业登记完，所以这周的分先不加，全班都看向我了，都在指责我，还有个人看着我说“你把我们害死了！”。我不知道我是和另一个人一起做的，他们为什么都只说我呢？我看到那个人也没反应过来，然后就脸上笑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意思。班主任就一直附和地看着那些人笑，我不知道在笑什么，明明听到他们都在抱怨我了为什么不阻止呢？

今天又有学校来预录了。有一个人坐在第一排，跟班主任说着什么，然后就看向我，班主任说了让我跟那个人换位置，我就坐到前面去了。

每回预录考试老师都会给一些人说答案。

今天在说录取结果了，几个老师站在上面看着我们说谁应该没问题，说了好多人，并没有说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提我呢。

今天是毕业典礼。每个人都要上台说一段话。我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流程全部结束以后其他人都去谢师宴了，我和母亲没去，我们直接回家了。

为什么还是要表演节目啊？老师让一天轮一个人，课前站在上面唱首歌。我又要好几个礼拜睡不了觉了。

班主任说让我去学校的跆拳道兴趣班练练。然后问全班，还有谁比较弱？

今天大扫除，我正擦着桌子，一个跟我关系还算不错的人过来说借下抹布，我就给了，紧接着班主任就出现在我旁边了，说“你咋眼里没活”。那个人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今天班主任给我说，让我连擦三天黑板，因为我昨天放学没有擦。可是放学的黑板上是作业啊，每天都不擦的。班主任还节节课课间专程来叫我，看着我上去擦黑板。

今天放学后我在扫地，班主任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很生气地来问谁没擦黑板了，那黑板上还是作业。是给第二天擦黑板的人擦的。旁边一个人给班主任说了是谁，班主任一听名字立马脸色变了，带着笑容，气焰很弱下来地说“哦……这放着让第二天的人擦。”，然后就走了。

今天上公开课，结束后老师点了一个人，指着那个人说“今天全都是因为你”，然后就出班里了。

又被全班笑了。老师也看着我笑。我不知道我还要被羞辱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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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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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齐声撕下这一页纸，右手拍了一下白板。）

（是在一个大教室里。）

山齐声：够了，我来说吧。

（山齐声掀掉墙上的整个白板，从窗户丢了出去。）

山齐声：我们先跳一下。

（山齐声跳起来，双脚落地时场景变成了一个演讲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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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齐声看着下面，脸上有点笑容。）

山齐声：舒服多了。

（山齐声用手里的翻页笔对着身后的灰色屏幕按了一下。）

（屏幕没变化，还是没启动。）

（山齐声走过去，从屏幕的最右边掀起了一点纸。这只是张墙纸。并不是真的屏幕。）

（山齐声扔了手里的翻页笔。）

山齐声：好吧，那我们就不用了。

（山齐声走到从下面看来舞台偏右的位置。）

山齐声：大家今天看了前面那么多演讲了，有没有觉得自己的人生变得有方向了？

（山齐声开始往右边走。）

山齐声：是不是觉得心里已经舒服多了。

（山齐声头稍微抬了一下，望向观众席一角，停下脚步。）

山齐声：谢谢你。

（山齐声又往回走了。）

（山齐声笑了一下。）

山齐声：只有你配合我了。

（山齐声又往右边走。）

山齐声：我现在二十岁，还有五个月二十一岁，应该比你们台下很多人都小。

山齐声：我觉得我能来到这里，跟你们说上一晚上话，我也没有什么别的——

山齐声：……

山齐声：那遗憾当然还是有很多。

山齐声：我记得我初中有段时间，突然发现为什么总能从别人嘴里听到，他们的家长给他们提了什么建议，遇到什么事的时候应该怎么办。但是我家人从来没有。

山齐声：我初中经常请假，因为胃疼，头疼，或者不想站到班里演讲。

山齐声：我那个时候每天身上都不舒服，我觉得我的神经没有一刻是能松下来的，我好像永远觉得我下一秒就要去做我最不想做的事。

（山齐声往左边走了。）

山齐声：我们的第一次期中考试，我就是倒数了，班级和年级都是倒数。我当时觉得，那肯定是我学得还不够多，然后三年我的排名根本就没有变过。

山齐声：我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选择转学走，因为初一的时候有个老师给我们讲了一件事，他在学校外面看见有个学生从楼上往马路上扔瓶子，水溅了路上一个人一腿，那个人没抬头就说“那学校的学生素质太差了！”，那个人说的是我们学校旁边的另一所学校，那个学校比我们要差一点。

山齐声：我们老师说他抬头一看，那个学生穿的是我们学校的校服。

山齐声：那个人连看都没看就觉得是那所学校的学生干的，而且那就在我们学校的门口对面，离另一所学校还远着呢。

山齐声：那不光是因为这件事。学校有时会有外面的人来检查，有一次我们班的同学就给那个检查的人说了一下初一在哪个楼初二在哪个楼初三在哪个楼，那几个检查的人脸上笑得特别高兴，给我们学校的主任说，“嗯，这学生素质真高！”。

山齐声：我也不知道就说了两句话素质高在哪了。

山齐声：我发现这些事，我觉得我很害怕，我不知道我从这个校门走出去以后我会被怎么对待。

（山齐声往回走。）

山齐声：我第一次真正地发现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是我们班有一个人说，“都学了半学期了谁不想考好啊？”。但是我真的没那么想过，我觉得考不考好没有区别，那会有什么变化吗？

山齐声：可能你们都没办法理解我的想法，但我真的感受不到那些成绩、职位，有了以后又能怎么样。

山齐声：我如果光是在这里说我成绩差，你们应该一辈子都没见过像我这么差的人，你们还是不会明白我是怎么做到的。

山齐声：其实初中刚开学我就发现了，如果大屏幕上有一道题，我才看了四五个字，全班就已经把答案报出来了。而且我还并没有弄懂那四五个字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