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这些人,若是有你一半通透,都不至于走到今日这般。”
长公主喝了口酒,心中有些唏嘘。
当年杨怀远玉树临风,雅正端方,没想到时隔多年,也变成了这般蝇营狗苟之徒。
如今她的实权,杨家的富贵,都是皇上当初为了弥补顾悦才换来的。
可杨家偏生要去攀扯太子。
目光短浅,想要的又太多了。
实在是,蠢笨无知。
就像皇上上次提了一嘴要给顾悦和萧烬赐婚的事,如今却迟迟没了动静。
天子的心思,谁敢随意揣测?
“方才听前头传来消息,杨府那边要郡主明日过去侍疾。”
想起刚才素冬那小丫头送来的消息,还有那张傻呵呵的笑脸,徐嬷嬷咬了咬后牙槽,心一横,还是提了出来。
没办法,郡主给的太多了。
“许是那两位想借着孝道,来给郡主立规矩。”
“啪!”长公主猛地一拍桌几,秀眉蹙起,冷声道,“她不敢折腾本宫,所以故意想借着这一手来下本宫的脸面?”
这么多年,她跟杨老太太只是表面上和气而已。
那老婆子一直对不能给儿媳妇立规矩这件事耿耿于怀。
而这府里头,只有顾悦跟自己一个姓!
所以,她磋磨顾悦就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都是千年的狐狸,恶心谁呢?
“把人扔出去!”
想到杨老太太那张做作虚伪的脸,长公主当下冷声开口。
“就说顾悦要进宫侍奉太后,再给那老太婆请个太医,若是治不好,非要让人侍疾,那就让杨婉仪去!”
徐嬷嬷心下松了口气。
她可不是为了帮郡主。
只是觉得,杨家这做法也是故意在打长公主的脸才特意提醒。
“一群人气不通儿的东西。”
长公主狠狠地将手中的酒盏砸在了地上,眉宇间尽是狠戾。
“长公主莫要动怒。”徐嬷嬷低声劝说,“皇后那边先前送了个公子过来,说是误会了郡主,还惹恼了长公主,特地赔罪,长公主可要经经眼?”
“她的人,本宫敢收?”长公主嗤笑一声,“到时候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话虽然这么说,但长公主还是被勾起了兴趣,当下挥挥手道,“去院子里寻个顺眼的侍卫,过来伺候本宫。”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何错之有?
翌日,杨昀一大早就端着一份御膳豆黄候在长公主的院子外,恰好与从长公主房里出来的侍卫撞了个正着。
无意间扫到男子脖颈上的指甲划痕,杨昀眸光倏然微缩,脸色变得极其难堪。
长公主这些年与杨怀远的感情很好,所以府里头很少有什么面首那些乱七八糟的……他一直还以父亲为傲。
长公主又如何?
还不是被父亲拿捏的死死的?
可是很显然,现在有了!
拎着食盒的手紧了紧,杨昀连续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的脸色恢复如初。
“母亲。”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长公主正在梳妆,瞧见杨昀有些意外,语气中多了几分嘲讽。
这么多年,她还没见过自己儿子起这么早来请安。
“儿子知道母亲喜欢,特地学做的御膳豆黄。”杨昀好似没有听出旁的意思,将食盒中的御膳豆黄端了出来,乖巧地问,“母亲尝尝可好?”
长公主没有说话。
站在原地的杨昀,在一众下人若有似无的打量中安安静静地站着,没有半点不耐。
“怪不得都说,人教人百言无用,事教人一次入心。”长公主梳好妆,起身走到桌前,看着低眉顺眼的杨昀道,“若是现在想替你妹妹或父亲求情,就不必开口,直接拿回去吧!”
“儿子只是孝顺母亲。”杨昀握了握拳,忍了又忍,抬头时眸中已满是期待,笑问,“母亲尝一口可好?”
长公主看了杨昀半晌,哼笑一声,到底是尝了一些。
“味道不错,难为你有心。”
长公主放了筷子,示意他可以走了。
杨昀见长公主吃了,眼睛一亮,好似十分开心,道,“那我明日再来,母亲,儿先行告退。”
说罢,他将长公主剩下的食物收进了食盒,规规矩矩退了下去。
长公主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另一边,从宫里头回来的顾悦喝了于嬷嬷煎好的药,一张张翻动着素冬收好的请帖。
这些时日,顾悦的名声在京城如日中天。
抛开太后和皇帝的重视,医术高明也是各大世家主母贵女想要与顾悦交好的原因。
素冬在一旁低声说了几件府里头的事。
一来是杨家报信的小厮是被长公主府的护卫按着头送回去的。
顾悦要侍奉太后,所以没有时间来侍疾。
这是长公主亲口下的命令,跟顾悦一点关系都没有。
杨老太太被气得暴怒,难得自己动手砸了房里的东西。
但是怒气背后,也是担忧。
长公主分明是在替顾悦撑腰。
再这么下去,杨婉仪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二来,杨昀跑到厨房去学做膳食给长公主请安,差点把房给烧了,最后还是厨娘帮忙做出来的,他就做了个样子。
“小姐,据奴婢那个小姐妹所言,她瞧见大公子往饭菜里另外加了东西,当时她以为是调味品,结果有鸟吃了落在地上的粉末,就口吐白沫,差点死了。”
“嗯?”顾悦一愣,随即心里有了数,安排道,“让人盯紧他。”
杨昀怕是忍不了了,所以竟然真得动了弑母的心思。
素冬点头应下。
“这些都是长公主让人送来的。”见顾悦摸着请帖出神,素冬又在一旁道,“徐嬷嬷说,长公主不爱去跟那些人打交道,所以由着小姐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