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箓笔记 第59章 茧中星火

长白山的寒风卷着林秋白消散的最后一缕气息，阿月跪在焦黑的土地上，指尖死死抠进混着血迹的冻土。她胸口的蝴蝶印记滚烫如烙铁，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心脏传来剧痛。黄小仙瘫坐在旁边，尾巴像条蔫黄瓜似的耷拉着，手里的豆包碎成了齑粉：“姑奶，姑爷的灯笼... 灭了。”

海皇的巨躯在天际扭曲成诡异的茧，混沌核心碎片组成的荆棘外壳上，初代圣女和赶尸先祖的面容痛苦地扭曲着。降头师的残魂在茧中发出阴冷的笑，声音混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血契者，当信任的火种熄灭，混沌核心将吞噬整个东北的生机。”

阿月缓缓站起身，银饰的碎响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腰间新系的红绸 —— 那是从胡三太爷残破的虚影上扯下的布条。她握紧重新凝聚的金蚕鞭，鞭梢滴落的不再是圣女血，而是泛着蓝光的怒火：“秋白用命换来的火种，没那么容易熄灭。”

话音未落，长白山的地脉突然传来震颤。无数妖灵的虚影从废墟中升起，他们的身体半透明，胸前的名儿忽明忽暗。白大将军的利爪缺了一角，柳真人的蛇尾断成两截，可每一双眼睛都盯着海皇的茧，像是盯着生死仇敌。

“姑奶，俺们东北妖灵，还没倒下！” 灰老九的虚影举起引魂丝，丝线上串着十几个灰仙的名儿，“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把海皇的茧戳出窟窿！”

阿月的视线扫过群妖，突然注意到远处的动静。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枣木拐杖，在风雪中蹒跚前行。等走近了才发现，是个裹着补丁棉袄的老太太，怀里抱着个褪色的布娃娃，娃娃身上缝满了歪歪扭扭的名儿。

“闺女，俺们屯子的人托俺送这个。” 老太太的手冻得通红，却把布娃娃抱得紧紧的，“他们说，名儿是念想，念想没了，人就空了。”

阿月颤抖着接过布娃娃，眼泪砸在绣着 “平安” 二字的布面上。她突然想起在大仙堂翻阅的古籍，初代圣女曾说过：“名儿的力量，一半在妖灵的血脉里，另一半，在凡人的炊烟中。”

“天清地灵，名儿为引！” 阿月将布娃娃抛向天空，无数百姓的名儿从长白山的每间屋子、每条山道中升起，“东北的父老乡亲们，借你们的念想一用！”

金色的名儿洪流撞在海皇的茧上，却被荆棘外壳弹开。降头师的笑声愈发张狂：“愚蠢！混沌核心早已吞噬了名儿的力量，你们这些...”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茧的缝隙中，突然渗出点点红光。

林秋白的蝴蝶印记在阿月胸口剧烈跳动，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 那些红光，是林秋白残留在生死簿里的赶尸阳气！更令人震惊的是，茧内传来若有若无的笛声，正是阿月母亲临终前吹奏的镇魂曲变调。

“秋白... 是你吗？” 阿月的声音发颤，金蚕鞭自动指向茧的裂缝。她突然想起老掌门说过的话：“生死簿上的名字，哪有那么容易划掉？”

黄小仙突然蹦起来，尾巴尖重新亮起微光：“姑奶快看！老掌门的酒葫芦碎片在发烫，里面的名儿在喊姑爷！” 只见雪地里散落的酒葫芦残片自动拼接，组成一个发光的箭头，指向茧的最薄弱处。

“胡黄白柳灰，随我破茧！” 阿月挥舞金蚕鞭，五仙虚影同时发力。胡三太爷的红绸缠住荆棘，黄二奶奶的金铃震碎毒气，白大将军的利爪撕开裂缝，柳真人的蛇尾绞住核心碎片，灰老九的引魂丝勾出降头师的残魂。

茧内传来海皇愤怒的咆哮，降头师的残魂化作黑蛇扑向阿月。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的灯笼光突然亮起，将黑蛇逼退。林秋白的虚影若隐若现，他的手中握着半本生死簿，书页上跳动着不灭的名儿之火。

“阿月，接着！” 虚影将生死簿抛来，化作一道金光融入金蚕鞭。阿月的银饰碎片突然重新凝聚，在她身后形成一对巨大的蝴蝶翅膀，翅膀上的纹路，正是东北所有妖灵的名儿。

“以血契为剑，以念为刃！” 阿月的声音响彻云霄，金蚕鞭化作万丈光芒，劈开海皇的茧。混沌核心的碎片四散飞溅，初代圣女和赶尸先祖的魂魄终于得到解脱，他们的手穿过时空，轻轻覆在阿月和林秋白的虚影上。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胜利在望时，最中央的核心碎片突然爆炸。降头师的残魂发出最后的狞笑：“血契者，混沌核心的真正力量... 是让希望在绝望中溺亡！” 爆炸产生的黑洞开始吞噬一切，名儿之光、妖灵虚影，甚至长白山的土地都在飞速消失。

阿月感觉身体被一股巨力拉扯，她死死抓住林秋白的虚影，却见他的身体正在被黑洞蚕食。“秋白，我不会再放手！” 她将圣女血和赶尸阳气全部注入金蚕鞭，鞭梢刺向黑洞核心。

黄小仙突然举着酒葫芦碎片冲进黑洞：“俺的名儿也能当堵窟窿的泥！姑奶姑爷，接着！” 它的身影在黑洞中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尾巴尖的金蚕纹，像颗倔强的星星。

长白山的风雪突然静止，黑洞的吸力开始减弱。阿月看见，在黑洞的最深处，一枚跳动的金色火种正在成型，那是由所有名儿、信任与牺牲凝聚而成的新核心。但还没等她松口气，南海方向传来更恐怖的威压，一个比海皇更庞大的阴影，正朝着东北缓缓逼近。

“姑奶，那是... 海皇之主！” 胡三太爷的虚影惊恐地大喊，“传说中掌控整片海域的终极存在！”

阿月握紧金蚕鞭，蝴蝶翅膀上的名儿光芒大盛。她转头看向逐渐透明的林秋白虚影，嘴角勾起熟悉的笑容：“秋白，看来我们的名儿火锅店，还得再等等开张了。”

林秋白的虚影轻笑，伸手拂去她脸颊的泪痕：“别急，等打败这头海皇之主，我要在火锅店门口挂十个灯笼，把咱们的故事，讲给每一个路过的人听。”

长白山的天空重新染上血色，阿月和林秋白并肩而立，身后是重新集结的东北妖灵。他们知道，这场守护名儿的战争，远未结束。而只要信任的火种还在，就没有什么黑暗，能吞噬东北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