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宋：顶级权谋对决【北宋篇】 第8章 开打吧，攻伐南唐

对于李璟这样一个兼职皇帝，柴荣必须是嗤之以鼻，但他心里更是明白，南唐国力不容小觑，自己一口绝吃不下，只能分步蚕食，首先要拿下的是淮南道。

淮南道领扬、楚、滁、和、濠、庐、寿、向、光、蕲、申、黄、安、舒、沔，共14州。相当于现在的安徽省中部、江苏省中部、湖北省东北部和河南省东南角，即淮河以南，长江以北，湖北应山、汉阳以东的江淮地区，治所在扬州（今江苏扬州市）。穿越历史长河，即使从我们现在的视角来看，先拿下淮南道的战略计划也是无比光辉正确的，体现了柴荣先生极高的战略观。

自古以来，中国人心里都有两大防线——黄河防线和长江防线。那长江水面宽阔、水流湍急，给站在江南面防守的一方极大的心理安慰。但所谓的长江防线也就仅此而已了，假如现在你是南军，你要是丢掉淮南道，放弃淮河防线、退守长江防线，将面临几个难题。

第一个就是聚兵难。古代什么方式运兵效率最高、运兵成本最节省呢，答案当然是走水路。长江北侧都是平原，水系众多，北军可以选择水路，通过颍水、汴水、大运河过来，再从众多入江水路中随选一条南下；当然也可以选择平原陆路，快速地实现一点集聚。

而长江南侧都是山地，支流也少，走陆路、水路都不方便。结果就是你在长江防线上处处防守，北军却可以快速聚兵集中一点突破，而此时你派去支援的南军还在路上艰苦卓绝地翻山越岭。

其次是漏洞多。长江中下游大部分地区看上去宽阔、水流湍急，对方过不来，但是也有一些例外，很多时候事情就坏在例外上。

城陵矶、田家镇、采石矶、燕子矶、瓜州等等地方，长江在这里流向转变、水流舒缓，再加上露出水面的矶状石滩，很容易变成南下突破口。古往今来，很多南下战争都是这样打过来的。

再一个就是没钱了、没兵了。淮南道纵跨华北平原、黄淮海平原、长江中下游平原，是自古至今最主要的粮产区、人口聚居区，有粮就有钱，就能招兵买马，就能支撑起来去打仗。那如果你丢了这里，就只能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了。

所以说淮河很重要，南方人总说守江必守淮，北方人说攻江必攻淮。

显德三年（公元956年）三月，柴荣御驾亲征，正式开启了攻淮之战。柴荣不愧是号称五代第一军事家，拥有极高超的军事智慧，他选择的第一个攻击目标是淮河流域最重要的战略要地——寿州。

寿州这里有淝水、施水直通长江，沿岸又有南下的陆路交通，水路、陆路并进，构成了连接西北、东南的最短路线。可以说，只要柴荣能占据住寿州，就建立起了稳定的运兵通道，使周军形成连贯的进攻力。

在寿州城下，柴荣运来了大量部队和几十万附近百姓，昼夜不停一起攻城。

在这里，大周的军队遭遇到了南唐最顽强的抵抗，寿州的守将是南唐名将刘仁瞻，赤胆忠心且足智多谋，是举世闻名的善于守城。

在这里，大周的军队遭遇到了南唐最顽强的抵抗，寿州的守将是南唐名将刘仁瞻，赤胆忠心且足智多谋，是举世闻名的善于守城。

寿州城头，刘仁瞻的锁子甲已裹满血痂。这位南唐守将独创的\"铁蒺藜守城法\"，把城墙变成了刺猬：煮沸的桐油混着蒺藜倾泻而下，周军的云梯刚搭上墙垛就变作\"糖葫芦串\"。某夜巡城，他竟在箭楼发现守军拿敌军首级当蹴鞠——这等狠劲，连柴荣派去的劝降使都吓得尿了裤子。

但柴荣的攻城术更匪夷所思：征发十万民夫挖通五条地道，地底传来的凿击声昼夜不息，惹得守军夜夜噩梦。最绝的是\"飞火流星炮\"，用投石机抛射的不止石弹，还有裹着硫磺的猪膀胱——炸开的恶臭液体沾身即溃烂，唐军戏称\"柴荣的屎尿战术\"。刘仁瞻发挥轻伤不下火线的精神，即使身上中箭了也坚持不下城楼，带着全城军民英勇抗敌。未来，他也将在这里坚守两年之久，用忠诚和热血证明自己。

寿州的坚挺激励了南唐上下，各路援军纷纷赶赴寿州。为了不陷入反包围，柴荣开始了围点打援的军事部署，他命令赵匡胤立即带兵出发，分别迎击各路唐军。

由此，赵匡胤将开始完成一次次的以少胜多、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开启他北周第一名将的成长之旅，让人见识到他控制人心、因势制宜的高超战略战术。

第一路南唐援军是虎将何延锡，此时驻扎在涂山（今安徽蚌埠），所率的两万人是抽选最精壮士兵组建的劲旅，可水陆两栖作战，估计相当于现在美国的海军陆战队。他本人也是傲气十足，来的时候就放出了话：“周军还没有大败亏输，那是因为他何延锡没来。”这些骄兵悍将一路急行军而来，所以到得最快。

赵匡胤所率的只有五千人，兵力只有对方的四分之一。但是只要何延锡你骄你狂，你就会鲁莽，就会因自大而冲动，那我们赵匡胤就有办法，他立即制定出与之相应的诱敌深入计划。

这天早晨，一阵喧闹声把何延锡惊醒，他带着士兵出门一看，原来是一帮后周骑兵在叫骂，骂得很难听，关键对方人数还很少，只有千把人。这可把唐军气坏了，这是看不起谁呢，没见过这么欺负老子的，兄弟们抄家伙，干死他们。

于是，一万多唐军在何延锡的率领下杀了出去，那帮后周士兵果然是刚一接阵就溃不成军，向北逃窜。唐军迅速追击，这些周军可都是军功啊，追上了就能加官晋爵。

一追一逃间很快就到了涡口（今安徽怀远），涡口此地“上环荆山，下连淮岸”，正是做伏兵的绝佳地方。

只见赵匡胤在山顶上肃然而立，手中令旗一挥，霎时间，漫山遍野的周军从荆山上借势冲击而下；唐军后面就是淮河，一下子就被冲到了河里。唐军大败，死伤数千，溺死者无数，尸体堵塞了河道，那个爱冲动爱上头的何延锡也被当场斩杀。

然后赵匡胤迅速率军返回，彻底扫平了南唐涂山大营的剩余部队。

得到大捷消息的柴荣非常高兴，对赵匡胤大力嘉奖，并发布了新的调兵令——奔赴滁州阻击第二路援军。赵匡胤毫无推托，立马带着五千人赶赴战场。

第二路援军是南唐名将皇埔晖，领军三万人。其实他们早就到了，快到寿州的时候听说何延锡全军覆没，吓得没敢再去，就近退守到了滁州附近的清流关。

皇甫晖这人很是狡诈善变，先是从后唐庄宗李存勖军中叛逃到李嗣源手下，后来又跑到辽国，最后降到了南唐，堪称是个“投降小能手”。史书说他是“勇猛且无赖”，打仗风格也是油滑油滑的，有便宜就占，对方逃跑他就追着打，没便宜就跑，他窜的比谁都快。

赵匡胤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泥鳅一样的皇甫晖和他的部队，赵匡胤的父亲赵弘殷对其十分忌惮，出征之前，同在南征大军的赵弘殷就告诫儿子千万不要和皇甫晖正面交锋。但赵匡胤不以为然——没什么好怕的，正因为无赖，所以欺软怕硬，正因为油滑，所以不习惯打硬仗；况且这支部队是因为畏战才退守的，士气必然受到影响。

来吧，五千对三万。

赵匡胤到达清流关时，皇甫晖已经率领大军列阵于关口，准备打一场阵地战。赵匡胤深知，自己必须打一个突袭，出其不意地狠狠捅上一刀。

赵匡胤先派出一队人在皇甫晖面前摇旗呐喊，拖延时间，自己则带着其余部队从小路绕到山后，从后面偷偷摸上来，对着皇甫晖的屁股猛地发起了突袭。

顿时南唐的军队陷入了大乱，皇甫晖一时间呆怔在了原处，他实在是搞不清楚这支部队怎么会从后面杀来，怎么也想不到赵国胤才五千人马，居然还敢一分为二。皇甫晖晕头转向，直到周军杀到面前，他才反应过来，赶紧疯狂向滁州城方向逃窜。皇甫晖一路在前拼命逃跑，赵匡胤就跟在后面一路追。

等皇甫晖上气不接下气跑到滁州城下，回头一看，周军还死死咬在屁股后面，皇甫晖只得派人砍断城门吊桥。哪知道赵匡胤这帮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一个个都往春寒料峭的护城河里面跳，纷纷打算武装泅渡，这可把唐军看傻了眼，这帮人咋比自己还无赖黏人，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这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

皇甫晖怒了，他站在城楼上对周军声嘶力竭地大骂，“谁不会打仗啊，你们敢不敢当面对阵”，面对着已经吓破了胆还无能狂怒的唐军，赵匡胤微微点头，“那，就依你”。

于是乎进了城的唐军颤颤巍巍又走了出来。赵匡胤已经轻蔑得不想再带人攻阵了，只见他单枪匹马冲入阵中，大喊一声，“我只杀皇甫晖一人，闲杂人等闪开”，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就已经手起刀落把皇甫晖砍下马来，此时唐军都吓得一动不敢动。正所谓千军万马取上将首级，赵匡胤一战威震天下。

入驻了滁州的赵匡胤，将在这里遇到两个很重要的人，一个人是他的父亲赵弘殷，另一个人叫赵普，此人将成为他未来成就霸业的有力臂膀。

一天深夜，巡防城楼的兵丁前来报告，说是城下有人叫门，自称是赵将军家人。赵匡胤赶去一看，只见城下点点火炬映着一众人马，原来是父亲赵弘殷来了。同在南征大军的赵弘殷此时本来要前去集结攻打扬州，但是中途得了病，就只得返回寿州大营调养，返程途中听说儿子在滁州，就顺道前来探望，等他到达城下时已然是半夜。

但赵匡胤不能打开城门，因为柴荣刚刚颁布军令，“战时夜间不得开城入人”，军令如山，赵匡胤只得对着城下高喊，“皇命不可违，请天亮入城”。

就这样，赵弘殷在城外耽搁了一夜才得以入城。可能是征途劳累，再加上夜寒风大，不管赵匡胤再怎么床前侍奉、必尽孝心，赵弘殷的病情一直在不断加重。

这个时候，柴荣传令赵匡胤紧急返回寿州大营，另换人驻守滁州。

军令紧急，但此时父亲病情愈发加重，肯定不能携父亲一起再在路上颠簸，可是如果把父亲留在滁州，那谁来照顾他啊。就在赵匡胤急得手足无措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在他身边轻轻地说道：“请将军出发吧，老爷子就交给我好了，我必待之如亲父。”

这就是赵匡胤在这里遇到的第二个人，赵普。

赵普也是在河南洛阳长大的，算是赵匡胤的老乡了，长大以后眼看科举无望，就投身军旅给人当起了幕僚，结果没多久，他投靠的老大就病死了。此后赵普辗转来到了滁州，以教私塾为生。不愧是后来干宰相的，水平就是高，不久滁州的人们就都知道了，赵普赵先生乃世外高人。

赵匡胤要打造自己的幕僚班底，进驻滁州之后四处访问名士，就召见了赵普，发现赵普头脑聪慧、谋略水平极高，“太祖闻名召见与语，深器之”，就把赵普留了下来。很快，赵普就体现了他的价值。

当时周军刚刚占领滁州，有盗匪趁机闹事，赵匡胤捕获了嫌犯一百多人，事急从权，赵匡胤没有时间再一一调查，打算全部一杀了之。赵普挺身而出，拦了下来：“其中一定有无辜的人，请将军给我半天时间讯问他们。”经过赵普的快速审问，每个人的身份查得清清楚楚，很多无辜百姓也得以幸免于难，他敏捷的思维和精准的判断顿时让赵匡胤高看。

赵匡胤把父亲托付给赵普后，旋即离开了滁州，赵普果然日夜衣不解带地照顾赵弘殷，服侍得非常周到，赵弘殷和赵匡胤都很感动，把赵普当作宗族子弟一般看待。可惜的是，赵弘殷的身体再也没有好转起来，他在返回开封的路上去世了，这也成了赵匡胤一辈子的遗憾。

赵匡胤感念赵普在父亲临终前代为尽孝，所以后来赵匡胤无比信任赵普，把赵普作为最亲近的属下一直带在身边出谋划策。

——赵匡胤急急离去，是因为更大的挑战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