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螺商盟的「流银拍卖会」在一艘改装过的废弃星舰内举行。舰体外壳被打磨成半透明晶膜,无数灵晶灯串如星河倒挂,将漂浮在中央的拍卖台照得透亮。叶星河混在戴斗笠的外门弟子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三瓣剑鞘——自从在矿脉之战突破淬体第三层,剑鞘表面的陨铁纹路愈发清晰,此刻正与拍卖台方向传来的微弱波动产生共鸣。
“第三十七件拍品,星渊海域沉船遗址出土的《焚金断刃录》残页。”拍卖师的声音像浸了灵油,在舰内回廊间回荡,“记载中品器修剑诀‘金戈破甲式’,起拍价三千灵晶。”
席间响起零星竞价,叶星河却盯着拍卖师身后的阴影。三天前他在星螺商盟的密卷中见过记载:真正的重宝会在“暗拍”环节出现,由商盟长老亲自捧出,而那些被明面上展示的“残页”,不过是钓出大鱼的诱饵。他的目光扫过二楼贵宾席,九眼骷髅旗纹样的帷幔后,几道隐晦的魔气正顺着通风管道渗入会场——血手海盗团果然来了。
“接下来,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之物。”拍卖师突然换上庄重语气,三盏青铜灯台从天花板降下,在拍卖台投射出星轨图案,“来自坠星古战场的……《星河剑典》残卷!”
舱内气压骤降。叶星河瞳孔收缩,袖中剑鞘剧烈震颤,识海深处浮现出父母临终前的画面——母亲银簪上的星舰刻纹,父亲断剑缺角处的隐晦纹路,此刻正与拍卖台上那方裹着陨铁箔的玉简完美重叠。他终于明白为何孟老在登舰前反复叮嘱“盯住西北角第三根承重柱”——那里藏着商盟与灵霄宗的密道,而现在,密道入口正被三股熟悉的血腥气封锁。
“剑典残卷记载完整‘淬体五式’,并标注万器冢核心区域坐标。”拍卖师掀开陨铁箔,玉简表面流转的星纹赫然是叶家祖传的北斗排列,“起拍价……十万灵晶,或等价炼器材料。”
竞价声如雷鸣炸响。叶星河看见灵霄宗外门执事李长老举起刻着雷纹的令牌,贵宾席却传来冷笑:“二十万灵晶,再加三枚下品星核。”九眼骷髅旗帷幔掀开一角,戴着青铜面具的海盗副官把玩着链刀,刀身上的血珠正腐蚀着舰内灵能屏障。
“三十万灵晶,附灵霄宗内门推荐名额。”李长老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当然知道这残卷对器修的意义——若能带回宗内,或许能解开掌门多年来的瓶颈。但叶星河清楚,真正的关键在玉简背面:那里必定刻着“三瓣剑鞘合一时,星陨殿门自开”的密语,正如他在矿洞血案中从监工尸体上找到的半张残图。
“四十万,外加魔渊裂隙通行符。”海盗副官突然抛出泛着黑雾的玉牌,会场温度骤降。叶星河注意到拍卖师的手势变了——三指轻叩台面,这是星螺商盟“暗杀启动”的信号。他悄悄将陨铁碎渣按进鞋底,淬体诀运转至第二重“天枢木灵”,脚掌与舰体地板的灵矿纹路产生共振,竟“看”见了藏在甲板下的二十道暗杀机关。
就在竞价胶着时,舰尾突然传来爆炸。三艘画着骷髅纹的小型梭舰穿透晶膜,舰首炮口的九眼符文亮起,正是血手海盗团的“分魂炮”。叶星河本能扑倒,碎晶划过脖颈的瞬间,他看见李长老被链刀逼向角落,而拍卖师正抓起玉简往密道跑——但密道口的承重柱后,早有三道黑影持着淬毒短刃等候。
“小心机关!”叶星河突然低喝,同时甩出鞋底的陨铁碎渣。淬体后的指力已能将金属碎块加速至音速,精准击中地板下的触发阵眼。三道暗箭擦着拍卖师头皮掠过,却也暴露了他的路线——原来所谓的密道,竟是通往舰体核心的星核熔炉。
“小鬼坏我好事!”海盗副官发现了他,链刀带着腥风劈来。叶星河侧身翻滚,袖中剑鞘突然弹出,三瓣残片在危机中首次发出微光,竟将链刀上的魔气震散三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催动剑鞘,血脉中的器修之力顺着星纹涌入手臂,尺骨处的庚金护盾凝出实质,竟能硬接海盗副官的全力一击。
“是叶家余孽!”副官的惊呼声让整个会场凝固。贵宾席传来大笑,九眼骷髅面具的主人终于现身,背后悬浮着十二具由陨铁打造的傀儡,正是当年灭门时吸干青岩星灵脉的“血手尸傀”。叶星河感觉胸腔发闷,父母临终的场景在识海闪回,腕间星轨突然全部亮起——那是淬体诀第三重“天玑锻髓”在生死危机中的突破。
“把剑典和剑鞘交出来,我让你给父母收尸。”首领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每具尸傀胸口都嵌着青岩星的陨铁碎渣,“你以为在穿云矿脉拿到断剑残片,就能解开星陨殿的秘密?告诉你,你母亲的银簪残片,此刻正在天枢星港的骨锚共鸣腔里,吸扯着青岩星所有死者的生魂——”
叶星河瞳孔骤缩。矿脉之战后他曾在剑鞘残片感应到母亲的残频,此刻首领的话证实了唐小棠的推测:海盗果然在用陆家的锻体祭坛,炼制能吞噬地脉的“星陨核心”。他猛然运转《星螺秘典》新显形的“矿脉共振术”,脚掌与舰体星核产生低频震动,竟“看”见熔炉内藏着的另一块剑典残页——那是激活星陨殿阵眼的关键。
“萧野!用星火锤砸熔炉的‘摇光位’!”他突然大喊,同时将剑鞘刺入拍卖台的北斗凹槽。矿脉之战领悟的“万舰归宗阵”在此刻进化,十二道星轨从剑鞘迸发,将十二具尸傀的陨铁关节一一锁定。李长老趁机甩出雷纹令牌,炸碎了逼近密道的海盗。
首领的面具裂痕中渗出黑雾,显然没想到这个外门弟子竟能操控星舰级灵能熔炉。当萧野的星火锤砸中熔炉核心,整艘星舰剧烈震颤,拍卖台的玉简突然飞起,与叶星河的剑鞘产生共振,玉简背面的密语显形:“三瓣合鞘之日,星陨殿开之时——断剑归位处,凡骨锻星河。”
“想跑?”首领驱动尸傀自爆,试图阻拦夺路而逃的叶星河。但淬体三重后的听觉已能捕捉灵能流动,叶星河精准避开爆炸,反手将陨铁碎渣打入熔炉裂缝,利用矿脉庚金的特性引发连锁反应。星舰晶膜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透过缝隙,他看见远处天枢星港的轮廓上,正浮动着与矿脉锻体池相同的庚金频率。
最终一击来自剑鞘与玉简的共鸣。当叶星河抓住玉简的瞬间,三瓣剑鞘突然发出强光,将首领的骨刀斩出缺口——那柄骨刀里,果然嵌着父亲断剑的另一块残片。剧痛中首领退入梭舰,临走前抛下的话让叶星河浑身冰凉:“天枢星港的骨锚共鸣腔,子时准时炼化你母亲的生魂——”
拍卖会在星舰坠毁的警报中落幕。叶星河握着发烫的玉简,发现残卷内页竟画着穿云矿脉与天枢星港的地脉连接图,矿脉之战获得的断剑残片,此刻正与图上“星陨殿阵眼”的标记完美重合。李长老蹒跚着靠近,袖口露出半截染血的《星螺秘典》:“去天枢星港……商盟密道在熔炉下方,那里有能对抗骨锚的……”
话未说完,老人便因毒伤昏迷。叶星河背起他走向密道,剑鞘上的星纹突然指向熔炉底部——那里有一条直通天枢星港的矿脉隧道,墙壁上刻着陆家初代器修的箴言:“凡人流转,器道不止;千刃穿云后,方见星河明。”
当他踏入隧道时,身后的流银拍卖会已化作燃烧的星舰残骸。玉简在掌心发烫,剑鞘残片的纹路首次完全对齐,而腕间的星舰印记,正与天枢星港方向的地脉产生前所未有的强烈共振。叶星河知道,海盗的阴谋即将在天枢星港迎来**,而他手中的剑典残卷与断剑残片,正是解开母亲生魂之谜、摧毁星陨核心的关键。
矿脉隧道深处,传来与穿云矿脉相同的锻骨镇魂曲。叶星河摸了摸胸口的剑鞘,那里还残留着母亲银簪的残频。凡人流转界的器修,从不在绝境中等待奇迹——他们只会用自己的骨头,在星海中砸出一条血路。